我不希望你们的感情会被这样尴尬地对待,我是真心希望你开心,不好好学习也行。
——许知瑞
商秋时节,不知是阳光升起的不如夏日般早,还是今日天气不佳,六点多天才刚蒙蒙亮,费朗按掉闹钟,把头埋进被窝,半晌后一把掀开薄被晃着脑袋去洗漱。每天起床对他来说都艰难无比,和床的感情不亚于他同田蜜。
昨晚他的英语卷子又没做,提前订了五分钟的闹钟准备去抄同桌的,点开手机他给田蜜打电话,提供叫醒服务。
田蜜还没睡醒,嗲嗲的萌声从电波里传来,听的人心都酥了。
这是他日复一日的清晨时光里,难得的一点慰藉,起床这么艰难,与其说是叫醒田蜜,不如说是给他的起床提供一些动力和兴奋剂。
挂了电话他从冰箱取出两罐牛奶和两份面包,这是他妈妈张慧昨晚买好的,她从来不会问为什么每天都要带两份早餐上学。
他生活在一个民主家庭,父亲自己开着小服装贸易厂,小本经营吃穿不愁,妈妈只普通公司职员,事业心不强,重心在家庭,非大富大贵,但安逸美满。
他对自己的未来从来没有设想过北上广,没想过出人头地,只想照搬父母的人生模式,慢慢悠悠地过好每一天,初三开始他就把田蜜列在将来的计划里,他会娶她,和她一起,重复他父母的人生。
他三下五除二地把面包吃完,仰头把牛奶灌入胃内,喉结上下活动,青春的荷尔蒙气息,斜着身子蹬上赛车,向两公里外的省中飞驰而去。
今天的清晨和往日一样,热烈而平常,只是他都没料到,这是他最后一天和许知瑞同桌了。
秋日午后,雾蒙蒙的天空伴着闷热,空气低压呈现雷雨趋势,室外天色昏暗,教室里几盏白炽灯亮着,左上方那根灯电压不稳,不停地闪动,片刻后灭了下去,班长白雪正张罗着修灯。
青春热血的少年们正热烈讨论秋游,虽然只是爬山,但只要有人就有热闹,这个年纪的孩子最闲不下来。一想到可以跟暗恋或者暧昧的女生偷偷搭个话,可以和兄弟大声肆意地吹牛,可以吹着风听着歌发着呆,可以有24小时忘掉学习,去哪儿都无所谓了。
闹腾声此起彼伏,躁动的气息越发肆虐。
一道肉感的身影从拐角冲过来,定住在教室门口——
“你们知道吗,10班的刘玥芯和陆稷钻小树林被抓了,现在在办公室哭呢,听说还叫了家长,”胡波冲进班级,虽然胸膛起伏气喘吁吁的,但兴奋得满面红光,还装作老练地说:“要我说,哪有白天钻小树林的,太没经验了。”
同学们闻声目色放光,纷纷将头转向门口,紧盯胡波,不停地问细节。
面对同学八卦的脸,胡波身揣一手八卦信息,得意洋洋,边喘气边补充说:“对……就刚午休那会钻的,正好碰上王主任,真是倒了霉了。”
“他俩是同桌,估计怕在班里动静太大,不好意思。”平时热衷讨论这方面的部分男生们一个个兴奋地意淫起来,那眼神就像看到了画面似的。
费朗竖着耳朵听了一下,皱了皱眉,陆稷是他初中同学,低头发消息给田蜜:“陆稷怎么了?”
——“我也不清楚,他妈刚哭着把他书包拿走了。”
——“我都有点害怕,班里同学说教务处要抓早恋。”
田蜜听班里同学说的头头是道的,有些害怕,他们的眼神还若有若无地看向她,不知道是不是她心虚。学生对老师天然就有些怵,现在又是高三关键时候,老师象征性地搬出人生道理,就算对恋爱持开放态度的父母也会谨慎起来,让子女收心。
她捏着手机有些不知所措,外面的天气更是加重这份沉重,压得她心里堵得慌。
“咱俩都快18周岁了,怎么能算早恋呢,放心。”费朗并不担心自己,就算恋爱也没做出格的事儿,父母知道也无所谓。何况他爸妈好像知道,还让他注意分寸。此刻他只担心陆稷,他爸爸有点恐怖,陆稷初中那会儿有时候会带着伤来上课。
虽然年级里大家都知道谁跟谁在一起,谁跟谁分手了,但是该学习的学习,该考试的考试,基本不耽误,也没有小说电视剧里发生的匿名纸条或者恶人传信,大家只把这些分分合合当做八卦,私下传传,不知是没人捅到老师那儿,还是老师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直是相安无事,费朗田蜜甚至也觉得在省中恋爱是没什么问题的。
阳光正气的省中少年们也是年轻,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一个人恋爱问题暴露自然引出一连串的恋爱矛盾猜想。
关键时刻,学校不容许掉链子。
许知瑞看费朗眉头紧缩的样子,关心道:“你在怕老师找你家长?”
费朗对她笑笑,无所谓地说:“怎么可能,找我家长我也不怕。”
许知瑞心里松了口气,那就好。虽然她暗恋费朗,嫉妒田蜜,可是并不希望他们的感情会被这样尴尬地对待。
在小树林里被抓,想想都好羞耻,虽然她也不明白在小树林里具体要做什么,但是十七年多的成长经历和已有的信息摸索,她直觉肯定是不好的事。
高三关键时刻,出了这样的事儿,老师们不可能一点措施都不采取,最差也要每个班进行一番早恋危害的口头教育。
果然,秋游结束后,徐秋白针对小树林进行了隔靴搔痒的整改措施。
对1班大部分同学来说,这措施无关痛痒,但对许知瑞却晴天霹雳,堪比失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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