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已经不早了,崔颖准备告辞,听雨正要挽留,正说话呢,忽然看见崔颖变了脸色,李在和岳奇对视一眼也都站了起来,听雨和萨法莎正疑惑呢,岳奇看了李在一样,岳齐开口道,“谁在外面?”
李在道,“进来说话!”
崔颖和萨法莎倒没有什么,听雨反应却有些大,她脸色一下子就变得白,伸手飞快的卷起案上的地图,就要躲藏起来,李在不得不安抚她,“听雨别慌,不是敌人。”
听雨有些惊疑不定,“不是敌人,为什么我布置的暗哨没有动静?”
岳奇淡然一笑,“来人的是高手,李在你怎么知道不是敌人?”
李在揉揉眉心,他能说他没有看到红点吗?气机的感应也没有察觉敌意,这种模糊的感觉他自己都不大清楚,更无从说起,这时有轻微难查的脚步来到门口,有个陌生的声音道,“奴婢给爷请安,老祖宗命小的给爷通禀个消息。”
“是内官!”岳奇惊疑道,看着一个身材瘦小的人走进屋里,就像是个猴子,进屋就冲李在跪下,“奴婢土猴子给爷叩头。”
李在斜着眼睛撇了一眼这个瘦弱的家伙,不认识,小绿点不是敌人,“你在跟踪我?”
土猴子又是一叩头,“奴婢不敢,奴婢脚程比较快,而且鼻子很好使,所以老祖宗跟前做传递消息跑腿或者找人的差事。”
听雨萨法莎还有崔颖都看着这个瘦弱的人,刚刚大家都在说奇物异种,现在就冒出来一个异人,用鼻子找人,属狗的吗?岳奇的眼睛微微眯起来,却没有说话,李在想了想,“老祖宗?谁这么霸气啊?我认识吗?”
土猴子道,“回爷的话,是陈宏志陈公公,小的们都是陈公公带出来的。”
李在哦了,呵呵一笑,“陈宏志那老狗啊,还有这么霸气的称号啊,呃。。。等会,他给我传什么话,师姐有什么事吗?”
土猴子道,“老。。。陈公公命小的给爷传个话,说观主上午离开玉泉山往丹同渡这边来了。”
“观。。。主,往丹同渡来了?”一直很淡定的李在噌就跳起来,“师姐来丹同渡了?我。。。还没玩够呢?”
李在在屋里溜圈,转了几个圈来的那个土猴子面前道,“土猴子是吧,你没来过丹同渡是吧?”
地上跪着的土猴子有点迷茫,抬头看李在笑容古怪,连忙道,“奴婢,没来过丹同渡?”
“嗯,也没见过我是吧?”李在脸色阴沉沉道,土猴子一哆嗦,“奴婢没来过丹同渡,也没有见过爷,奴婢这就回去找陈公公受罚。”
“不错,够聪明,滚!”李在点点头,土猴子瘦小的身子一缩就像一个球一样,轻若无物的弹了出去,转眼就不见了踪迹,度真的惊人。
听雨松了一口气,岳奇忽然拍手几下,态度很是恭敬的朝李在躬身施礼道,“奴婢岳奇给爷请安!”
崔颖和萨法莎都有些摸不着头脑,岳奇这是在干什么?李在冷着脸瞅着岳奇,“你又什么疯?癫痫吗?”
岳奇站直身躯,“陈宏志陈公公,是宪宗年间内侍省大太监,还兼领过殿中省,如今内苑掌权的太监大多都是他的徒子徒孙,被下面小的们尊称为老祖宗,在李在你的嘴里不过是一条老狗?佩服啊佩服!”
李在冷哼一声,“你不会也是他的徒子徒孙吧?要是不小心连你也骂到了,我不会道歉的。”
岳奇摇摇头,“我没那么小气,陈宏志要是到了丹同渡,仇士元只怕都要退避三舍,观主?难道是黄羊观主?”
李在叹气道,“是啊,我三师姐归云,好像就是什么黄羊观主。”
旁边一直带着笑的崔颖一下子脸色大变,开口问道,“你师姐?”
岳奇看李在点头便问,“三师姐?归云真人是你三师姐?你们怎么排序的?”
李在奇怪的看了一眼岳奇,“你关心这个干吗,我没有和你说过吗?归林是大师兄,归尘是二师兄,归云是三师姐,归藏是四师兄,归明是五师兄,我是归心我行六,最小的是小师妹归果。”
岳奇瞅着李在嘴角微微上翘,带着不自觉的笑,岳奇沉默了一会,“归云、归藏、归明,归尘、归林、归心、归果,好啊,玉泉山七星聚,又要在这个世界上掀起什么样惊涛骇浪?我是不是该遗憾一下,我不是其中的一员,还是说你真的是主角?”
“你什么酸?”李在没好气道,“对,我是主角,你是最大反派关底Boss,努力吧少年,去做个祸国殃民的权阉吧,我会努力替天行道,斩下你的头颅,踏着你的尸骨,名利双收迎娶白富美,踏上人生新高峰的。”
岳奇盯着李在,忽然大笑起来,“我会努力的,少年你也要努力哦,你有你的运势,我也有我的优势,是你无论如何都办不到的,毕竟你还有女人要应付,迎娶白富美?说这话的时候你别哆嗦啊,我帮你记着,会有人找你算账的。”
李在没好气道,“随便你,谁怕谁?崔姑娘要回去了,我也该走了,岳奇你要去哪?”
岳奇有些奇怪,“你该走了,你要去哪?怎么,你不敢见那位黄羊观主?你又惹下了风流债?”
李在气急,“你再胡说我抽你丫的,我这才出来两天,大唐壮丽的河山还没有看遍了,我得到处走走,我赶时间,嗯,对了,把身上钱都拿出来,打个劫!”
旁边崔颖一下子就笑出声来,她站起来,从身上摸出一个精致的小口袋,“李在,我出来的时候没带多少钱,只有一些碎银子,你都拿去吧。”
呃,李在有些尴尬,岳奇哈哈大笑,“李在,你还没说清楚,你是劫个财呢还是劫个色呢?”
崔颖羞涩的笑,转身拉住听雨的手,“黄姑娘,那些上都来的恶人在丹同渡四处掠夺无度,甚至杀人放火,所以这丹同渡才到处烽烟滚滚,黄姑娘你看着心疼可是也没有办法,是不是呢?”
听雨神色黯然想了一下,又看李在和岳奇,岳奇点点头,“黄姑娘,我和令尊大人还算是盟友,虽然现在我不管事了,但护你周全还是可以的,是不是李在?”
“嗯,是啊!”李在也点头,“听雨你也不用太担心,岳奇这家伙的信用还是很好的,等联系到令尊大人,风波就算过去了。”
萨法莎看看听雨又看看李在,“李在,你要去哪,我跟着你好吗?”
李在眨眨眼,有些闹不清情况,挠头,“你跟我干什么?我这是要去。。。我也不知道我要去哪,你怎么跟着我?女孩子家家的,乖乖巧巧的养在家里,锦衣玉食,蕙质兰心等待有情人来娶就是了,何必江湖奔波风吹日晒,霜打雨淋的?”
萨法莎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是我没地方去啊,我把圣教这里的基业全毁了,没得到原谅之前,我也不能回去让爷爷为难,李在,你要看着我流落街头吗?”
李在。。。岳奇爆笑,“哈哈哈,李在啊李在,你也有今天?你不是要浪迹江湖白衣如雪仗剑天涯吗?带个这么漂亮的妹子多气派?端茶倒水铺床叠被暖床什么的多方便,何乐而不为呢?”
李在挠头没好气道,“要不岳奇你照应下?”
岳奇收住狂笑,妖邪的一挑眼睛,“你求我啊!”
“滚粗!”李在气呼呼道,有些头疼的看着可怜兮兮的萨法莎,“我说莎莎,你好歹也是火教的东地长老,应该地位很高吧,那部下一定不少,不会在丹同渡死光了吧,你看你是不是召集下部署,看看挽回一些损失,对了,你手里不是有打火机嘛,回去交上去,什么罪过都没了,那东西起码从现在起三十年内不会出现第四个。”
萨法莎开心的拿出李在给她的紫金鱼袋,原来她把打火机放那里面,倒也合适,萨法莎笑道,“问题是我不想把大火旗交出去啊,这是光明神赐予我的。”
听雨在旁边有点酸,“那是我卖给你的,三十万钱,我感觉我好像做了一件蠢事。”
岳奇点头,“的确不怎么精明,你和你父亲送到上都长安只是一根手杖,要是打火机的话,我直接把事情全部揽下来,就没这么多事了。”
李在无语的瞪了一眼岳奇,“行了,岳奇别酸了,我那还有两个,回去均你一个,别打小姑娘的主意了。”
岳奇摇摇头,“给我也没用,给我再好的东西,我现在也守不住,李在你也要注意了,这个世界绝不太平,财不露白还是要的。”
“是啊,我知道我要去干嘛了,”李在一拍巴掌,“这世界不太平啊,我得去找我的装备啊,我的盔甲呢?我的战锤呢?我的万里云呢?长夜将至凛冬降临,我得赶紧准备装备啊,就这样,师姐师妹什么的,会理解我的!”
李在说着,利索的找到自己的布搭甩在肩上,这就是要开走的样子,看的崔颖听雨还有岳奇一脸迷糊,眼见李在就要出门,岳奇不得不伸手抓住李在,“你干嘛去?”
李在看了岳奇一眼,“你没听见?我说的很清楚,找材料打装备啊,哪个英雄没有趁手的家伙?赤手空拳闯江湖啊,找死啊?”
岳奇好笑,“你不是有露营刀吗?那可是绝世神兵!”
李在摇头,“得了吧,露营刀再牛叉也是一把小刀,我还要用来削水果切肉吃呢,用来杀人我可不干,弄脏了露营刀,我还怎么用?江湖对敌沙场征战,还是长兵器重兵器好用。”
岳奇抓住李在不松手道,“虽然各地藩镇此起彼伏的作乱,但是呢沙场厮杀打到绝境的情况还真没有,你和谁厮杀,又和谁对敌?”
李在用奇怪的目光看着岳奇,“岳总啊,就算你是个学渣,你也应该知道,唐后面是什么?五代十国乱啊,皇帝都饿的吃草,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你和我如果活的长一点,没准就赶上了!岳总啊,我们运气不好,没赶上贞观之治,也没有赶上开元盛世,波澜壮阔的安史之乱都没赶上,人家穿越都是赶在帝国的早上或者上午穿,我们偏偏是下午甚至黄昏穿越,他娘的,日已过午,黄昏后面一定是长夜,冬天的长夜,不好熬啊!”
李在用力的锤锤岳奇的肩膀,岳奇被李在的话噎住了,他甩甩头讥笑道,“这或许只是一个游戏?就好比是剑三,一群惊才绝艳的高手如何折腾都无法挽救帝国的衰败;又或者只是玩笑?你再怎么挣扎,又能干涉剧情吗?该死一定会死,该灭亡一定会灭亡。”
李在挣开岳奇的手,“命运,命是注定的,运却是要自己把握的,命中注定会死,儿孙满堂了无遗憾的躺在床上死,和在冰天雪地里屈辱的满怀怨恨冻死饿死,是个人都会选前者,生命的伟大在于,即便是一条狗也想让自己的狗窝更舒服一点,岳总,有备无患胜于患而无备,你很清楚,即使是个游戏,有装备有准备才能好好玩,你难道还能开外挂不成?”
岳奇和李在突然就起了争执,但是他们的对话却是那么奇怪,内容却很惊悚,什么皇帝都饿的吃草?那下面的百姓还有几个活头?上午穿下午穿?穿什么?穿越?什么是穿越?还有李在为什么叫岳奇为岳总,总什么呢?三个丫头好奇的很,但是李在和岳奇之间现在的气氛好古怪,三个丫头都不敢出声,竟下意识的偎在一起,看李在和岳奇吵架,是吵架吧?
岳奇揉着眉心,似乎很苦恼,旋而又笑了起来,“哈哈,李在啊李在,很好,很好!有备无患胜于忧患无备,是啊,就像你说的,黄昏过后注定就是黑夜,你再怎么折腾,你还能让太阳永不落山吗?你又能怎么准备?”
李在摆摆手,“冬夜里烤着炉火,在温暖的大房子里,看着窗外的飘雪,诗情画意,琢磨着是喝茶呢还是喝咖啡,或许小孩子有些吵,老婆又在贴面膜等等,要想在寒冷的冬夜里过这么舒服的日子,需要准备什么呢,一间安全坚固暖和的大房子,储存好燃料粮食和水,美酒佳肴绫罗绸缎应有尽有,当然还要准备好刀枪盾牌铠甲什么的防备别人打搅你,岳总,你说是不是?”
岳奇笑这点头,“很好,李在还是原来的李在,我听到一些奇怪的传言,什么西府赵王,还有些担心你,现在看你这样子我很高兴,她也会很高兴,怎么?那位尊贵的黄羊观主要过来,你就要跑?你怎么招惹她了?”
“滚!”李在没好气的道,“我哪里招惹她了,无非是她来了若要求我回玉泉山,我无法拒绝罢了,趁现在自由没人管,赶紧走。”
李在作势要走,萨法莎一下就跳过来,水润的大眼睛眨啊眨,李在头痛,对岳奇道,“这个拖油瓶麻烦你也收留一下!”
岳奇笑,“她好像不怎么相信我,怎么收留?还有,你准备去哪,又要干什么?”
李在撇了他一眼,“莎莎,这个家伙虽然不怎么可靠,但是很安全,或者你拿着手里的紫金鱼袋到玉泉山找一个叫陈宏志的老太监,他也会给你提供方便,江湖奔波很累的,女孩子在外面多辛苦?过段时间风头过去了,就可以回去找你爷爷了。”
萨法莎明媚的眼睛暗淡下去,嘟起嘴唇不吭声,李在又拿起刚刚崔颖放在桌上的钱袋,笑道,“崔姑娘把这个拿回去吧!”
崔颖道,“你不是要离家出走行走江湖吗?江湖上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没钱寸步难行,你不会去做劫匪吧,拿着吧,不算什么。”
李在拉过崔颖的手,把那个钱袋放她手里,“嘿嘿,崔姑娘还是收回去吧,从女孩子手里里拿钱我还不大习惯。”
崔颖被他拉住手,脸都羞红了,说不出话了,岳奇在后面冷嘲热讽,“我倒是见过你很多次从女人兜里拿钱,现在又不习惯了?小手很滑很软是不是?要不要闻一闻香不香?”
“滚远,我那是工作,领工资有错吗?”李在放开崔颖的手对着岳奇吼,崔颖连忙道,“黄姑娘岳公公莎莎姑娘,还有李。。。李在,我出来久了,师傅会挂念的,我先走了。”说完,整个人像一阵风的走了。
听雨忙道,“城里不安全,崔姑娘留意点。”
远远声音传回来道,“知道了,黄姑娘,你也保重,闲暇再聚吧。”
身边忽然传来奇怪的感觉,李在去看萨法莎,火红头的女孩脸上像是换了一个人,那种活泼与灵动都消失了,变得深沉与晦暗,李在皱起了眉头,他感觉萨法莎似乎消失了,前面这个人很陌生,但她又确是萨法莎的样子,李在目光盯着眼前这个萨法莎,缓缓道,“萨法莎怎么样了,你又是谁?在我面前装神弄鬼是有难度的,你知道我是个道士,降妖伏魔是我的本行。”
“莎莎,你怎么了?”听雨也惊疑不定,对和自己一起同患难的胡女她一直很有好感的,刚开始接触的那个阴沉神秘带着奇怪气息的火教东地长老变成了一个活泼好动的傻大姐,什么羞涩的话都敢说,听雨还有些不习惯,刚刚适应了一些,她就在自己面前好像大变活人一样,人就站在那,可是很明显给人感觉换了一个人,“长老?”
“黄姑娘,是我,承蒙你的款待,我也该走了。”面前气质古怪的萨法莎对听雨道,又转身对岳奇道,“岳公公好身手,我一时不查,失手被擒,没有怨言,圣教此次的损失我会找仇士元拿回来,拿人钱财不为人办事,无耻莫过于此。”
岳奇好奇的上下的打量面前的人,拱手道,“好说好说,咱家职责所在,不得不为,得罪了。”
萨法莎转身去看李在,李在眉头紧锁,他能清晰的看到,面前的萨法莎身上似乎闪烁着两团光,而旁边岳奇和听雨都是一团,萨法莎看着李在,“李。。。李道长,关于魔鬼草的传闻,不知道李道长是从哪里得来的,圣教对那些资料非常感兴趣,愿意出重金购买,不知道长意下如何?”
李在缓缓摇头,“我是知道一些消息,也有一些零散的资料,不过那些东西很是孤僻生冷,零零散散,需要整理,更需要时间。”
萨法莎道,“好,李道长有了眉目,可以到任何一家皮货店给我留言,再行商议。”
任何一家皮货店,好牛气!李在点头,萨法莎起了一个奇怪的好似火焰的手势,“那么,贵客们,我先告辞了。”
礼毕,萨法莎干脆利落的走向门口,快过门槛的时候,她的身体从容的往前走,头却非常不自然的扭回来,对着李在叫,“李在呀,再见了,你不让我跟着你,我只好走了,是不是我不够美丽,你才不让我跟着你,我回去努力变得更漂亮,我们再见啊!”
那张白皙细腻的的脸上,春花秋月同时绽放,一边脸庞肃穆威严带着些许尴尬,一边脸庞却又活泼带着小小的忧郁沮丧,情景怪异,却又带着奇异震撼的美,李在来不及吃惊,挥手笑道,“莎莎再见!”
神秘的火教东地长老或者说萨法莎走了,李在还在琢磨呢,看着萨法莎远处的背影,李在能清晰的看到萨法莎身上的两团光,萨法莎的是红色的,而后面出现的这个长老则是蓝色的,李在看着萨法莎身上的红色的光隐去,只余下蓝色的光,那个熟悉活泼的萨法莎,人还是那个人,却又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岳奇在旁边缓缓道,“我就是说嘛,威名赫赫的火教东地长老怎么会是个懵懂不通世事的傻丫头,原来还有这般秘闻?一体两魂?还是什么?真是开了眼界了。”
李在叹气,“只要不是精神分裂就好,行了,都走了我也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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