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穿越过来的时候,谢颜并没有太把这个时空的这些人放在眼里,不过是过去时代的山野村夫,心里确实也曾暗搓搓地想过,以自己现代人的阅历和见识,站在时代巨人肩膀上的优势,通过那些文字和翻拍成的电视电影,从思想上历经过一个个朝代发展的跌宕起伏,吸取过各个时期的精华,原以为以自己的智商分分钟可以碾压这个时代的这些人。
可如今看来,有些人的智慧和情商并非她所想象的那样不堪一击,但同时也低估了这个时代一些原住民无耻程度。
今日的这些变故,让她十分挫败,也失望至极。
颓然地靠坐在床头,双肩耷拉着看着一点力气也没有。
庄婉将水盆子端出去倒水,回来看着她这个样子,问道:“你还好吧?”
谢颜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庄婉本就不是个健谈的人,她站在原地踌躇了半天这才挤出一句话道:“你且等一会儿,我去去就来。”
谢颜定定地看着门口打开又关上,眼睛也不舍得眨一下,大约过了十几二十分钟,门又吱呀一声打开了。
只见庄婉抱着一沓宣纸,右手是墨盘和一只毛笔,气息微微有些乱,想来是走得比较急。
她将东西放到桌面上,冲着谢颜道:“你一个人待着或许会觉得不安心,我拿话本过来写,昨日从集市上回来之后我写了一些,今早又写了几页纸,勉强能看个开头,你可先过目,倘若有不妥的地方可以指出来,现在还能再改改。”
先前谢颜说过自己是认的字的,庄婉也没多想,毕竟曹娥被赶回曹家,谢颜当时已有十岁,在谢家那边启蒙认字也不是不可能,庄婉没有过多追问,径直将几页话本给递过去。
不过受方才那些事情的影响,谢颜这会儿还有些心浮气躁的,接过庄婉递过来的书稿一看,工工整整的字体,堪比印刷,但又没有那么刻板,看上去整齐又舒服,带着一点点的潇洒飘逸,又不影响阅读,一下子乱糟糟毛躁燥的情绪被抚平了。
单是欣赏性方面已经打败其他很多的话本了,怪不得书店的老板见到庄婉就眉开眼笑的。
谢颜瞬间就来了兴致,开始阅读里面的内容,才看前两页,就觉得精神一振,连先前被曹老□□孙几人给气到头昏脑涨的感觉也烟消云散,眼里只有这稿子。
昨日她们去镇上,谢颜跟庄婉说起《辛十四娘》故事的时候,是按着时间顺序来进行讲述,可庄婉这几页纸,一开头直接从最精彩的部分切入,瞬间就被勾住情绪,后边再采用倒叙的方法将故事最早之前内容分部插入展开,一张一弛环环相扣,比看电视还精彩。
“妙啊——”谢颜忍不住出口赞道。
庄婉正端坐桌前磨墨开始写字,转头看着她一副眉飞色舞的样子,唇边也忍不住漾出一个柔柔的浅笑。
“我这么一看,觉得先前跟你说的五五分,是我占了大便宜了。”谢颜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倘若只是根据自己所说的内容直接照搬复述,那就是简单的写手,可如今庄婉是以自己的故事作为蓝本,进行拓展润色,调整叙述结构,丰富人物的性格特征和形象,在故事的细节上展开描写,增加了整个故事的可读性,这样的行为,已经完全能算的上创作了。
“不会,我这些年来一直困在村子里,没有读过万卷书,也未行过万里路,所见所闻所感都不足以构成这些话本所需素材,没有办法想出各种各样有趣又好玩的故事情节。”
庄婉这么一说,谢颜张了张嘴,又不知道怎么反驳,这人也太实诚了,若是换成别人,早就顺坡下驴多拿一成两成了。
“你写得真好,我有预感咱们的话本一定能火。”
庄婉听她这么一说,也没太大的反应,淡淡地道:“你的故事好,能火也是应该的。”
谢颜见她淡泊这样子,早就见怪不怪了,拿着几张稿子趴在床上又继续认真阅读下去,只是越看越觉得心惊,没想到庄婉的写法和情节构造能力竟如此之好,越想越觉得这人简直就是一块璞玉。
谢颜一向共情感比较强,短短几页纸也能看出缠绵悱恻的味道。
一边抬起头看着眼前正认真书写的女人,只见她正侧身对着自己,下巴尖尖,鼻子挺翘,美人之姿尽显,加上一身的书生气,愈发觉得她是如此美好。
此时的情景透露着点点温馨,谢颜也不舍得打破这样的氛围,她瘫躺在自己的床上,看了几眼手中的稿子,脑子里又飞到了另外一处去,下一本要写什么,到时候是要卖给书店还是直接拿去茶馆跟人交易,如果能够研究出印刷方式,就能够进一步提升话本的产量,不再需要找人一本一本的誉抄,字迹不工整不说,错字漏字也很容易影响阅读的愉悦感。
而被谢颜等人撵走的曹老太和曹兴寿兄妹二人,仓皇失措地从谢家小院跑出来,曹兴寿甚至连一直鞋子都给跑掉了也不敢回头去捡,身上几个地方一直在滴血,路上的行人见状,虽不好明说什么,但脸上的耐人寻味足以让祖孙三人把脸丢到老家去。
跑到半路,三人这才停了下来,曹老太看着曹兴寿光着一只脚,再想想路上村民那鄙夷的眼神,真是又气又恼,忍不住伸手往自家大孙子的脸上扇了一巴掌道:“亏你平日吃得那么多,长得比那小贱人还高出一个头,怎地这般不中用,不但被她把刀往脖子上架,连自己妹妹都护不住。”
曹兴寿忍不住委屈道:“那贱人那个鬼样子,就像个夜叉,你不也是被吓得不轻,怎地又反过来指责我?”
“你好歹是个大男人,旁的人跟你这么大,都两三个娃了,不说别人,连阿年儿子也快一岁了,你还要啥啥没有,干啥啥不成,你爹不在了,你还想指望谁。”
曹兴寿不服气了:“三叔不也是还单着吗,他都三十五了你和阿祖不也养着他,怎的到我这里就不行了,奶这也太偏心了吧!”
“我偏心,我对你还不够偏心吗?你看你,都快二十岁的人了,这些年谁给你吃的住的,谁给你衣服穿的,别人家的孩子哪个不是到田里干活,你看看你下田下了几天?还说我偏心,我看我就是太偏心你和老三,才把你们两给养成了废物。”
曹老太一边说一边捡起地上的枝条往曹兴寿身上招呼,把他打得嗷嗷叫。
“本来还想给你找个住的地方,眼下老曹家孩子多,房子不够住,让你去你小姑那里住,他们现在三间房,谢锦娘那小贱人迟早要嫁出去,你小姑又是个耳根子软的,小的现在还啥都不懂,你若是去了上下一拿捏,以后这个房子还不是你的,可你却连个小贱人都干不过,被人像个丧家犬似的赶了出来,你说以后被人知道还不知道怎么说你,谁还愿意把女儿嫁给你!”
曹老太一边打一边数落着,整一个恨铁不成钢的心痛感。
曹兴寿被打得直嗷嗷叫,只得趿拉着另外一只鞋抱头鼠窜。
“奶,不要再打了,这也不全是我的错,你看谢锦娘那个小贱人满脸血污,活脱脱就是个来自地狱的恶鬼,她都说了谁沾了血了就克谁,你莫非是不想要你大孙子活了?”
“克谁,你命硬难道还能克了你去,你那死鬼爹在你小姑出生之前就开始生病了,只因她生出来之后爱啼哭,你爹被吵得睡不好觉,逢人就说她是生出来克他的,原先只是说说,却不知道是给谁传了出去,直到你爹后来死了,这事就给坐实了。”
曹兴寿没想到自己小姑曹娥背负克兄之事这么久,背后的缘由居然是这样,大吃一惊,抱头问道:“那小姑丈的事怎么说,还有方家那方文博呢?”
“这事谁知道是不是巧合,我在梧桐村有个交好的姨婆,前几日偷偷告诉我,方家早就想找我们退亲,只是没想到那方家的死鬼却先走一步了,你说若真退了,姓方的和那小贱人还有何干系,哪里还算得上克夫,你三叔心想着她们名声不好,卖到勾栏院也没人说,还能得一大笔钱,却被这小贱人给搅和了,现在让你去拿房子你又拿不下,真是个蠢货。”
“既然小姑不克兄,那你为何还要对她非打即骂?”
“家里的活总是要人干,她不干你爹就得干,你二叔三叔就得干,既然生下来是个赔钱货,将来嫁出去了也是别人家的,在家磋磨一下怎么了,在家不会干活,嫁出去也是要讨人嫌弃,我不过是早点让她学事做怎么地!”
曹兴寿听着老太婆的话,低垂着头颅不敢吱声,耷拉着脑袋好一会儿才心有余悸道:“可我现在一想起方才她那个样子我就怕,虽然我爹的死或许跟小姑没关系,可小姑丈确实是死了的,而且方文博就算想退亲,也还没退,在这之前也还是那小贱人的未婚夫,怎么样都是跟她有关系的,那房子我不去,你爱去就自己去,我宁愿跟三叔再挤一挤,下雨了拿个桶来接接就行。”
“你这个胆小鬼,跟你三叔一样懒,活该你讨不到媳妇,我懒得再给你操心那么多,方才你那些被褥和衣裳被丢出来了,赶紧去拿回来,我给没钱给你在置办衣裳。”曹老太真是要气炸了肺。
“我不去,她们家方圆五里我都不会在靠近,要拿你去拿,不拿我就不穿,我这件就一直穿着,不然你就给我银子去买新的,反正那些衣裳都旧了,那被褥也盖了很多年,一股味儿,我不想再要了。”
曹老太听到自己大孙子这么说,气得拿起手上的柳条用力抽他,曹兴寿被抽得嗷嗷直叫,直接跑开往曹家方向,不理背后曹老太骂骂咧咧的声音不绝于耳。
作者有话要说:要怎么安抚你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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