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谢颜正好就在食肆里边,是花小娘子的好姐妹宣传二人组的另外一员大喇叭张氏,兴冲冲地跑过来告诉大家这么一个大好的消息。
对于此时的谷锦食肆所有来说,方文博归来,谢锦娘克夫一事就是无稽之谈,庄秀才勾引方文博的流言也不攻自破,可不就是好消息嘛。
谢颜虽然很惊讶方文博居然没有死,不过想到那时候方家既然能做出要绑她去做祭品的事来,倒也不怕他们再次腆着脸上门,毕竟她手中捏着理。
更何况如今她手里有钱,可不是当日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这些日来也还有些食客根本就不相信这些子虚乌有的流言,又舍不得这美味的生榨米粉,依然还是天天过来用餐,如今听到这个消息,突然也变得兴奋起来,觉得自己的选择和坚持是对的。
食肆里的几人都兴致勃勃地参与到话题里边来,大伙儿聊到一块,食肆一片暖意融融。
眼下最大的公关危机解决,谢颜一时间也是喜上眉梢,当场宣布今日下午用餐的人全部免费。
曹娥靠在后厨门口看着女儿一派豪气的样子,眼底渗出泪花来。
而梧桐村方家,方老二看着刚回来就躲屋里不出来见人的方文博是好一顿唠叨,小盘氏也在门外一个劲的叫着心肝儿,问这几个多月到底是去了哪里,她本想问问是不是去哪里受苦了,可是方才见到儿子一身的白白胖胖,一点也不像是受苦的样子,顿时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而当初方老二纠集这梧桐村一群人去上盐村曹家找麻烦的事,那群人如今见到方家小儿子回来,瞬间觉得自己是被当枪使了,当初差点跟上盐村交恶,咽不下这口气,集合起来上方家去讨个说法。
方老二正坐在门口抽旱烟,见到村里一群人一窝蜂就往自己家里涌,慌忙站起来道:“乡亲们,这是啥情况。”
“啥情况?老二,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你们家三郎明明没有死,你却教唆弟兄们上曹家去找茬,现在闹得两边水火不容,如今你儿子回来了,还养得白白胖胖的,你说怎么办吧。”
方老二忙堆笑道:“这咱当初也不晓得是怎么一会儿,几个月前也不知道是谁给造的谣说我的博儿被山匪打死,我们两口子也是六神无主这才不得已找大家帮的忙。”
“你连尸身都没找到就断定他死了,这不是拿我们弟兄当猴耍嘛,让我们去和上盐村的人斗,好坐收渔翁之利吧。”
“没有没有,哪能啊老哥,这不是误会嘛,我可比谁都不愿意见到博儿丢了性命啊。”
“那你把三郎叫出来,当面对质到底是怎么回事,村里叔叔伯伯还以为他死了,支着老骨头去上盐村给他讨个公道,如今却成了笑话,附近几个村子,走到哪里都被人家指指点点,你说我们老脸往哪儿搁,村里娃娃们以后怎么娶媳妇。”
方老二这下慌了道:“三舅爷,行行好,是我们的错,老小子给大伙儿下跪了,博儿才回来,一句话都不愿说,我怕逼急了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三舅爷冷笑道:“照你这么说,若是你家三郎这会儿出了什么事,就成了我们哥几个的错了?”
“不是不是,舅爷息怒,博儿现在谁都不见,等我婆娘劝劝他,回头一家家给给为叔伯上门道歉去,可好。”方老二低头哈腰地恳求道。
众人见方文博死活不出门,只好悻悻离去。
小盘氏求了好久,方文博这才把门打开,问他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到底和山上的土匪有没有关联,还有先前说的上盐村女秀才勾引他,可是有这么一回事?
方文博眼神闪烁,吞吞吐吐了好久才道:“先前说要准备府试,我就去找上盐村的女秀才借书来看,听说她要去挖药给祖母看病,便想搭把手帮忙去寻药,后来在往潼山方向的路上不小心摔下山,昏迷过去为人所就,躺了几个月这才回家……”
小盘氏和老盘氏二人一听说心肝宝贝摔下山,顿时心疼的不行,哪里还顾得了旁的,抱着就是一阵嚎哭,问他到底伤了哪里了,怎么昏迷过去这么久才回家。
方文博想了一会儿才道:“伤到脑筋,所以昏迷有些久。”
“看来救了你的那户人家不但好心,家境想来也是殷实的,不然也不能把我的博儿喂得这般壮实。”
方文博一听,脸憋成了猪肝色,半晌才道:“她们家家境还可以。”
小盘氏一听对方家境殷实,突然眼珠子一转道:“是什么样的人家家境这么好,家中可是有未嫁的女儿,既然能把你照顾得这么好,对你定是有好感,如若是能娶到他们的女儿,咱家以后也能沾点光。”
谁知方文博一听到小盘氏这话,仿佛被蜂蛰了一般差点就跳起来道:“不要,我不想跟她们家扯上什么关系,娘,以后这话再也不许提了。”
小盘氏和老盘氏二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心肝儿是受了什么刺激。
小盘氏忙安抚他道:“好好好,不提不提。”
老盘氏却突然出声道:“博儿莫非是还对上盐村曹家的那个小扫把星还有情?”
方文博大惊,问道:“奶为何这么说?”
“傻孩子你怕不知道,现在那小丫头可了不得了,带着母亲弟弟从曹家出来,听说上山捡野货捡了个灵芝,卖了钱建了房子,如今又在宁溪口那里开了个食肆,刚开业那几天天天有几百人去吃粉,一天不知道有多少钱收入哟。”
小盘氏也在一旁添油加醋道:“她们家还新买了一头驴,那头驴看着比牛还壮,没有二两银子是买不到,二两银子,你爹得扛小半年的木头才挣到这个钱,啧啧啧。”
说着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恨不得那驴子就是自己家的。
方文博听她二人一说,也忍不住好奇:“谢锦娘还认得草药?又是建房子开食肆,加起来没有十几两不行吧?”
“那房子我偷偷去瞧过,虽然是茅草屋,但红土墙厚实得很,码得整整齐齐方方正正,围了个小院子,要是咱博儿住里边,念书都能念得更安心,不想咱家四处漏水。”老盘氏恬不知耻地道。
“儿子,娘跟你说,谢家在宁溪口那个食肆,修整了一遍,看着就让人欢喜,听咱村里去吃过餐的人回来说那粉好吃得不行,夸得比龙肉还好吃,娘都忍不住也想去尝尝,不过——”
“不过咋啦?”方文博忙问道。
“就是这几日,曹家的老太婆到处散播谣言,说谢家那丫头克夫,说谁去她们家食肆吃粉水就倒霉,我一时记恨当初那小贱人害你的事情,也忍不住帮她拱了一把火,现在方圆十里的人都知道开食肆的一家子都是不祥之人,最近几天生意冷清得很。”
一旁的老盘氏听她说完,也忍不住恨恨道:“就该生意做不好,凭什么好运气都让她们给赚了去。”
小盘氏叹息了一声:“不过如今博儿回来了,消息传出去,她们家的生意又该好起来了。”
刚谈完这口气,不知想到什么,突然瞪大眼睛冲着自家儿子一脸兴奋地道:“儿子,反正当初你们都定亲了,虽然中间出了这么一摊子事,但婚约还在,直接去找他完婚不就成,到时候她们家的房子,还有那食肆不得全都归你!”
方文博沉吟了一下若有所思。
方文博的归来,在整个鹿山镇上掀起了掀然大波,前段时间先是谷锦食肆因为上好佳的味道赚了一波食客缘,被周边的村民时刻夸得上天入地,紧接着又有人四处散播食肆小老板娘克夫克父的传说,眼下又有新的消息称小老板娘的丈夫还活着,克夫之事子虚乌有,到底哪种说法正确,众说纷纭,一时间谷锦食肆成了整个镇子和周边各村子的流量顶流。
如今确认原本死去的人又回来了,怎能不令人惊奇,一时间这个事情又被传了得更广了。
只是这次版本却不同,不再是之前没头没尾的克夫克父之说,而是编成了一本励志话本,上百本话本在个村镇传开,但凡是能认得字的人都人手一本。
话本上说上盐村有个谢锦娘,父亲早逝,母亲被冠上克夫之名赶回娘家,被当牛做马没日没夜干活,未婚夫死后其家人同样冠以她克夫之名,欲将她烧死做祭品,娘家人更是要把母女二人卖到妓院,谢锦娘抗争不止,带着母亲逃离娘家人,上山采药建房子开食肆,却被娘家人所妒,散播其不详传言,意图将她所开的小食肆给弄垮。
这个故事传得到处都是,闹得沸沸扬扬,连县里面茶馆的说书先生都把这事情编成内容讲给茶客听,人们议论纷纷,只觉得这谷锦食肆的小老板娘一家实在是悲惨得很,忍不住心生同情。
这话本写得扣人心弦,让人禁不住将自己代入,玻璃心者甚至还偷偷留下了泪水。
如今未婚夫之死只是一场误会,人们开始怀念谷锦食肆的生榨米粉,终于可以毫无负担地回来享受美食。
果然没过几天,食肆又恢复了开业时候爆满的状态,高氏曹娥和花大娘姐妹也忙得不可开交,个个笑容满面走路生风。
一切都根据谢颜的计预想有条不紊进行,当然后面的故事之所以能有这样的反转,跟方文博归来有很大的关系,谢颜真的忍不住想给这个方文博送一面锦旗了。
花嫂子和赵氏宣传二人组也是功不可没,两人的战斗力可是出圈出村了,找到别的村子里的好姐妹,把这些小故事给传播到各个村子里去,整个舆论瞬间一边倒。
生意恢复过后,很快就到了次月,初一那天打烊收拾完毕,谢颜让大家伙留下来发工钱。
看着几位妇人一脸的期待,谢颜也觉得开心,拉着母亲坐下来道:“娘,前两个月您总推脱这不拿工钱,这哪行,您也干活,所以这工钱您也有份,我一起结给您。”
曹娥搓着手不知所措地道:“不都是一家人么,你留着,娘现在也不缺钱花。”
谢颜道:“这哪行,这店里的账得算清楚,不能混为一谈,这次算是咱自己开的,万一以后和别人合伙开呢,大伙儿的工钱都要算进去,连我自己的我都要算。”
一旁的高氏也拉着她道:“工钱咋不拿,我和我家那口子,我自己都还要留着私房钱呢,回头出门给自己买件漂亮衣服不香嘛。”
一旁的花氏姐妹笑嘻嘻地纷纷附和,曹娥这才架不住依言坐下。
谢颜把事先准备的钱拿出来道:“大家的月钱,都按先前咱说好了的发,只要是能做的好有贡献的,店里的生意上去,以后还会提。”
前两个月都是按之前说好的一天三十文钱发的工钱,但是如今生意恢复,流言过后将会带来一波强劲的消费,如今客人对她们店铺有着一种内疚式加同情式的好感,未来的几个月业绩肯定会暴涨,为了奖励这段时间以来的坚持,也是对眼下士气的振奋,谢颜决定拿出一两银子来进行奖励。
“大家目前的月钱都不变,但对于这段时间有人刻意抹黑这件事情,大家都做了不同程度的贡献,因此这个月除了工钱咱还发有一系列的奖金,高婶婶作为咱食肆的主要发声人,在流言之事发生之后能够带领大家稳住军心,对内妥善安排食肆的工作,对外全力维护食肆的声誉,奖励五百文;还有,花小婶婶帮忙在外澄清流言,发动其他村子的姐妹一起加入,也是辛苦了,奖励三百文,另外再加两百文,还请花小婶婶帮忙请你的老姐妹们吃个饭示个好,当做咱们食肆回报她们的恩德;最后是花大娘和我娘,老实本分任劳任怨,对咱食肆也是充满信心不离不弃,各奖励两百文。”
话音刚落,众人个个脸上笑逐颜开,曹娥这几天眼看着天天生意爆满,每天都得回去多拿两趟米浆,晚上提着钱袋的时候也是沉甸甸的,她心里也有底,知道女儿此举不是打肿脸充胖子,因此也不觉得心疼,更何况这几个老姐妹确实在这段时间也是一句丧气话一句怨言都不说,食肆的生意着实也离不开她们,因此见到谢颜此时如此慷慨,也是一脸的笑眯眯。
其中最夸张的就数小喇叭花小娘子,每个月拿九百文的工钱已经让她心里乐得不着北了,没想到出去找姐妹传八卦也有这么高的奖励,这会儿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立即拍着胸脯表忠心。
“锦娘你放心,方家和曹家的小破事我争取传到别的县去,让他们出门都抬不起头来。”
谢颜笑了:“花七婶,如今他们的名声都臭了,咱今后的重心主要还得放在食肆上才行。”
“中中中,你放心,我嘴巴是大了点,干活可没落下,高嫂子可都监督着我呢。”
高氏也笑了:“能说也能干,不孬。”
众人顿时乐成一团。
谢颜把准备好的钱串子一一放到每个人的跟前,曹娥因为是攒了三个月,因此最多一共三串,摸着这沉甸甸的钱,忍不住有些失态。
花大娘几个老姐妹见了纷纷出言安慰,曹娥的遭遇,上盐村无人不知。
曹娥哽咽道:“我这前半生都不知是怎么过来的,刚出生就被我娘说我克大哥,在家一顿饱饭都没有,后来阿生没了,我若不是为了锦儿和谷儿,我……”
“娘,您别怕,往后有我呢!”
谢颜见到此刻的曹娥,心疼极了,若不是自己侥幸穿越过来,这个女人这辈子是否都如生活在地狱里,谷儿是否还能活得下来,抱着她一顿安慰。
花大娘几人此时也忍不住泪目,谢家母子仨这些年的遭遇确实悲惨,也忍不住忿忿不平。
花大娘道:“大娥子,你大哥曹旺天生有缺,刚出生时就身体不好,他的事哪能算到你身上,若真如此曹家的老二老三都是扫把星,这些村里的老人都知道,是曹老太婆不看重女儿家才如此待你,村里人也是嘴碎,久而久之就把这个名头给安到你头上了,锦娘,这事得想想办法处理一下,要给你娘还个清白才行。”
其他几人纷纷附和,谢颜沉吟一下道:“这事我晓得,刚好可以利用方文博还活着这个事情给搞一搞。”
这件事情言罢于此,大家伙看着自己眼前的钱串子,心里美滋滋,要知道,村里的男人想要挣到这么多钱,还不得累死累活的,哪像她们这样不用风餐露宿风吹雨淋,不用干满一天就挣得这么多。
“锦娘,如今店里的活大家都熟了,你就放心把这店交给我们来干,你早上在家里混浆麻烦,就直接让大娥子运浆过来,我们现在人手多,在这里混浆就好了。”
见到谢颜若有所思,高氏趁机把工作时间调整给提了一下,说曹娥早上去店里早,她中下午时未时之后就可回来了,那时候食客没有上午的人多,店里三人也刚好够忙活到打烊,曹娥回来早可以顶替谢颜磨浆,这样谢颜就可以从店里的具体事务中脱身。
谢颜原本也想这么安排,没想到却给高氏给率先提出了,遂顺坡下驴地同意了:“那就麻烦几位婶娘了。”
“说的啥话,要不是你给我们提供的活儿,我们上哪去找这么好的挣钱机会。”
花家姐妹二人捏着钱串子也是笑逐颜开。
“大娘,您家的米可能就快不够用了,您看看村子里跟谁熟的,她们若是愿意,可以找我去收购。”
“成,回去我问问看。”
给众人分完工钱后,谢颜和母亲牵着大黑驴也回了家。
回到家,谢颜把开业到昨日三个月的收入进行了统计,除了中间因为十几天受到流言的影响,其他几天平均一天能有七百文的收入,总体算下来不亏不赢,但以目前情况来看,从这个月开始,预计每天的收入支出将会进入一个稳定爆发的阶段。
把结果和母亲说了,曹娥自是一番惊喜,对未来食肆的经营也是益发有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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