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2-08-23
贾诩接过竹筒后,倒了水在手中,洗过自己的脸,一层灰白的不明物体在水的冲洗下掉落。原本贾诩苍白无色的脸,便是变得血色通红,精神奕奕的神态根本就不似生病。
“呵呵,陈兵你是想问我,为何不留在军中,帮助张、李两位将军出谋划策,攻破偃师?”
陈兵脸色一怔,暗道自己的心思果然被先生得知,然后很是好奇地点了点头,望向贾诩。贾诩却将眼神投去了远方,偃师的方向。
“文不凡早前已猜到,董公会出兵征伐,在偃师做足了防御措施。如今偃师固若金汤,又有重兵把守。张、李两位将军虽有凉州精兵四万,但粮草短缺,所以攻势必定猛而急,急则生乱。依此种种,若要攻破偃师,难于登天。”
“先生,小人愚昧。不过,正因如此,先生之才能才更显重要。有先生在,小人觉得再难攻取的城池,也如囊中探物。若是先生助张、李两位将军攻破偃师,必定受到董公重视,官位声名,举手可得。”
“呵呵。陈兵,汝可知作为一个谋士,要得以安身,才可出谋、展露。董公这棵大树,虽然枝叶茂密,足以遮天,但却根基不稳。而我这只鸟雀,只不过暂时停在枝边停滞半刻,并无想过要安巢于此。
若是我锋芒毕露,只怕到时再想要飞走…
难矣,难矣。
如今天下风云莫测,若是走错一步,就会落得永无翻身之地的下场。想要这命活得长久,不能贪图一时富贵,要懂得抉择、取舍。”
贾诩说罢摇了摇头,便策马离去。陈兵似懂非懂地想了好一阵子,当他回过神来,发现贾诩已走了一段路了,连忙喝令后面的士卒跟上。这十几个士卒亦是贾诩、陈兵的同乡,陈兵在武威时,乃是一个小恶霸,这些人以前都是他的手下,忠心绝无问题。
“我这些小人物想这么多干嘛,反正跟着先生,以先生之能,迟早都会富贵。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我们以后也定然不会差!到时娶三四个妻妾也绝无问题。而且先生最是擅长自保,跟着先生,我们也能活长久一点。”
陈兵暗暗地点了点头,贾诩向他推心置腹,也证明贾诩对他的看重,一些事情无需表明,但也已默认了。
贾诩这一恐怖的人物离开凉州大军的消息,文翰并不知道,否则定当会欣喜若狂。在贾诩离开的第二日,张济、李催备好兵马,准备好攻城器物,声势浩大地往偃师杀来。
这些攻城器物,体积庞大,所以一直走在大军的后方。当日文翰河东军和凉州军发生碰撞时,还仍然在赶路,所以并未遭到战火的损坏。
张济在偃师城二里之外,摆好阵势,一架架云梯车、冲车出现在大阵的两翼,文翰在瓮城城头凝望,这云梯车比之一般的云梯更为令人心悸,场中有八架,高约有七八丈,下面有十六个木轮,地面车身还有铁甲围得严实。
而所谓的冲车,也叫对楼,即以冲撞的力量破坏城墙或城门的攻城主要战车,安有八个木轮、里面有高五层的攻城塔。最下层是推动车前进的士卒,其它四层装载攻城的战斗士兵。车高约四丈,宽二丈。
此车一旦近城,可利用自身的高度,从车中直接向城头上的守兵发动射击,也或是破坏女墙。不过这些冲车造价不菲,所以张济这次也仅仅带来二十多架。
文翰在暗暗惊叹这些攻城器械,而张济亦在惊叹,偃师瓮城的防御设备,只见在城头布满鉄荆棘,以防凉州士卒从云梯翻入城头。若是凉州士卒定要强行翻越,就必定要经过这一片铁荆棘,到时势必全身都会被其刺千疮百孔。而且在瓮城周围,皆是守城的河东将士,在他们旁边堆满无数大石,还有一窝窝在沸腾的滚油。
张济咽了好几口唾液,眼睛陡然变得锐利,在这乱世杀虐死人已是常见之事,在这个时代,刀枪才是得到一切的硬道理。
“云梯!!“
张济高举长矛,同时攻城的号角声起,阵中八架云梯车在八队每队有数百人的凉州士卒推到下,发出巨大的滚轮声响,朝着偃师城缓缓冲去。而在每架云梯车后,紧紧皆跟着两队队伍,这些队伍士卒是随时准备补充进,待会遭到攻击后而死去的空缺位置!
八架云梯在缓而重地,在推动士卒冲天的呐喊声下,不断地推进。文翰此时浑身不可抑制地热血沸腾,眼神死死地盯着八架云梯车,当它们进入射程之内时,文翰凝声一喝,关羽、徐晃、高顺等将士,立马下达了射箭的命令。
瓮城城头上,无数的箭矢穿越在半空,铺天盖地地坠落在八架云梯车的周围,虽然云梯车身周围有铁甲保护,箭雨大半被铁甲挡落,但因为这箭矢实在太多,躲在后面推动的士卒仍是死了不少人。不过,这些人刚死去,在后面的队伍,很快就补进了缺口。八架云梯车在箭雨的阻击下,虽然进程慢了许多,但仍旧在前进。但是这一路,都是在人命去推动的。在车轮的滚动下,一条条触目惊心的血色轮迹显现。
就在八架云梯车将要接近瓮城城墙时,张济终于下达了全面进攻的号令,在二十多架冲车,疯狂地奔动下,战场一片尘土飞扬。除了留守在张济身边的数千凉州铁甲骑兵外,大阵所有的队伍都朝着偃师瓮城,如同遮天的洪潮般冲杀过去。像是在沸腾的喊杀声,几乎将苍穹震破。
砰砰砰砰!!
接连而响起,云梯碰撞在女墙的暴响,文翰的神经更为紧绷,口中重重喷出滚油二字后,在周边的河东士卒,当即快速地搬起滚油的大锅,纷纷往着在城头周围的八架云梯泼了过去。滚烫的油水带着刺耳的声音和白烟洒落在各架云梯之上,原本正想攀爬的凉州士卒被滚油泼到,顿时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浑身上下响着吱吱,肉在发熟的惊心声音。一个个凉州士卒坠落在地,痛嚎翻滚。不过他们的同袍却没有理会他们,疯狂地朝着云梯爬去,因为他们知道,只有冲到了城头,将偃师攻破,他们才能结束从地狱里走出。
不过,这场地狱,只是刚刚开始。
八架云梯被泼了油,所以十分的滑,而瓮城城头上的箭矢好似一场永远不会停止的大雨,快而密地射来,凉州士卒顾得躲避,就顾不得注意脚下打滑,要不是被箭射中,要不就是滑落了云梯。一时间,几乎没有凉州士卒能够爬到云梯的一半。
但是随着身后的大军压来,河东的守军的箭雨不再显得那么的密布,再加上一架架的冲车冲到城头,五架冲车在攻击城门,其余的或是攻击城墙,或是藏在其内的凉州弓箭手向城头的河东守军发动射击。
轰!轰!轰轰~!
城门,还有各处城墙发出一声声暴然的巨大轰响。文翰敛容屏气,口中再次吼出铿锵二字,落石!
文翰话音一落,站在石堆旁的,一个个大力士振臂咆哮,高举着一颗颗巨石往城下的冲车,骤然砸了过去。关羽双臂膨胀,肌肉块块凸起,竟将一颗足有半只牛身大的巨石一把举起,关羽步步踏下,城头一阵轰动,凌然遽喝,双手一抛,足有半只牛身大的巨石宛如陨石般猛然坠落,正好砸在了一架冲车之上。
轰隆隆,冲车应声而裂,这巨石将冲车内的七八个凉州士卒全部砸成一片血肉模糊的肉渣。
“杀呐!!冲啊!
“攻破偃师!!
“河东小儿,纳命来!!”
这时,已有不少凉州士卒翻过了城头鉄荆棘,浑身是血的杀到了瓮城城头之上。无需文翰下令,徐晃和周仓立即领着麾下兵马与翻越城墙的凉州士卒厮杀起来。
而这些凉州士卒,在险象环生的阻击下才杀到城头,这时个个都是被激起了血性,恶狠狠地朝着冲来的河东军扑去。
随着一批又一批的凉州将士翻越到城头,河东军不断加入厮杀,城墙下的凉州军受到的阻击顿时变小了,一个个凉州士卒咬紧牙关,双目血红,爬在云梯上。在此间仿佛在他们的脑海里,仅仅剩下生与死,而要生就要杀,将面前的河东人全都杀绝!
“凉州狗!想要染指我等家园,便拿命来换吧!河东儿郎们!将这群凉州狗杀回去!!”
文翰一挥虎屠银枪,将指挥大权交给身边的戏隆,便纵声提枪加入了厮杀。文翰一身血液都在沸腾,杀意狂涌滔天,身形敏捷,舞起道道枪风,枪式又快又毒辣,逢是出手,必然是一招毙命。
周围的河东将士,见到文翰加入战场,顿时士气大增,而同时关羽、徐晃等人亦展现了他们的武勇,大杀四方,至于周仓亦是生猛恐怖,宛如一头嗜血的恶虎,挥舞着手中武器,将一个个凉州士卒劈成乱肉。将领的英猛,激起了河东将士的斗意,就如文翰之言,他们在保护身后的家园,凡是想要染指,便留下性命!
而毕竟这些冲上城头的凉州士卒,一路来受到不少要命的阻击,翻过那片鉄荆棘后,浑身上下都是血口,一开始只是秉着一口恶气,当他们遭到河东军疯狂暴烈的反击后,这口气一下,当即就被杀得节节败退。
无数的凉州士卒或是死在城头,或是坠落城墙之下。张济望着偃师城头上的惨烈战况,心中狂跳不止,他终于明白,若想要攻破偃师,他的兵马不死大半是绝无可能之事!不过,此时已箭在弦上不得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