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死去的人,或是敌方的兵马,或是自己的兵马,这种情况不断地推压,已令文翰渐渐地麻木了。但麻木并不代表文翰并不心痛。只是文翰明白了一个道理,若想结束这一状况,唯有天下安定,乱世终结。否则这天下仍旧日日有着数以万千的人死在战火之下。
不过,时下距离天下安定,乱世终结看来还是遥遥无期。
文翰夺得了潼关后,便是捉紧每一分每一秒,准备未来更加激烈甚是可以预期为惨烈的战事。董卓知道潼关有失,必然会派大军扑击,这大军的兵马定是一个足以令文翰心惊肉跳的数量。而且文翰断人后路,这些兵马的攻势绝对是疯狂、狂烈。
为了守住潼关,为义师争取时间攻破洛阳,阻止董卓迁都。文翰几乎想尽一切方法去准备。他先令将士,砍伐周边大树,然后又砸破山岭周边岩石,收集大石。而在潼关内,藏着不少箭矢,足有十万多根。虽然文翰清楚这数量远远不够,但是时下论不得他去埋怨,只好尽量收集滚木、大石这些守防之物,来做补充。
同时,在士卒砸岩取石的过程中,文翰有着一个令他狂喜雀跃的惊天发现。不少士卒竟然砸出了硫磺矿!!
硫磺属低毒危险化品,但其蒸汽及硫磺燃烧后产生的二氧化硫对人体是有着剧毒!
而且还能经人体的鼻腔、皮肤吸收。过量硫磺进入人体肠内,大部分会迅速氧化成无毒的硫代物,再经肾和肠道排出体外。但未被氧化的游离硫化氢,则对机体产生毒害作用,硫磺一旦吸入过多,便会出现头晕、乏力、呕吐的现状。
文翰双手拿着两块硫磺矿,眼中神色复杂,又有喜悦又有不忍,但当他看到身边的将士,还有想到若是董卓成功迁都,因此而死的数十万洛阳百姓,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令这些将士大量地收集这些硫磺矿。
而文翰这边在紧张有序地准备,另一边,董卓已让第一波数十万的洛阳百姓离开了洛阳,往长安赶去。董卓迁都事宜已是准备妥当,想要在接下来的三日之内,将洛阳的百姓全部迁离,最后在挟持汉献帝还有朝廷百官离开。
在洛阳,相国府的楼阁内。
“文优,这洛阳内能带走的文物珠宝可都收集好了么?”
董卓手中正在把玩着一条玉如意,在他周边几乎堆满了绿光金灿的玉石金器,这些都是他从洛阳皇宫内强夺而来的宝物。
“秉主公,吾在皇宫内已经巡视了好几遍,一切能带走的宝物,吾都令人取走了。只可惜,还有许多体积庞大的宝物,难以带走。只好便宜了那群贼子。”
“哼。便宜他们?文优放心,他们得不到洛阳城内的一根一线。待三日后,洛阳的百姓全部迁离。吾便令人一把火把洛阳烧个清光!他们费尽心思,最终还不过是得到一座无人无物的死城!!”
董卓眼眸中瞬间暴起阴鸷的光芒,李儒在旁听得心惊胆颤,暗道若是董卓当真放火烧了洛阳,那么他定会遭到后人所唾弃,成为遗臭万年的千古罪人!
“主公,这火烧洛阳一事可否?!
李儒连连吞了几口唾液,张口正想劝阻董卓,哪知董卓腾地站了起来,双目迸射出滔天的恨意,恶声道。
“此事不容商量!!这群贼子逼得本相国要迁都,本相国恨不得食其肉喝其血,怎能留下这些宝物予他们!本相国得不到的东西,谁也妄想能够得到!!
哼哼哼!!吾倒想看看,当这群贼子看到,大火后洛阳城的那副惊骇摸样!”
李儒甚是悲痛地闭起了眼睛,他可以心甘情愿为董卓毒杀汉少帝、何太后,因为这对董卓的大局有利。但是火烧洛阳,不但会给董卓带来不世恶名,而且还会激起天下人的怒火。对董卓可谓是百害而无一利。
只是,如今的董卓被恨意吞噬,听不进他的谏言。
“报~!报~!!!”
就在董卓疯狂的咆哮声刚落下不久,一道惶急而急促的声音从楼阁外传来。董卓眉头一皱,随后见到他府中的守卫带着一个兵甲不整,浑身是血,甚是狼狈的凉州士卒跑到了楼阁门外。
“相国府内,如此惊慌,成何体统!到底是何事,快快报来!!”
那个浑身是血的凉州士卒,听到董卓的暴喝声,满脸皆是惊悚畏惧,不过他知道,若是他隐瞒不报,待事情被揭发之后,非但自己,就连他凉州的家属也难逃一死!
“相相~相国大人!三日前潼关被人袭击,王方李蒙两位将军被杀,潼关潼关丢了!!”
在董卓的脑海内,砰的一声,仿佛有一道巨大的雷霆暴然劈落。
董卓先是一脸的惊骇,随即而来是不可置信,然后便是疯涌而起狂暴怒火。
“什么!!汝再说一遍!!!潼关怎么了!!!!”
董卓竭斯底里的咆哮声震遍了整个相国府,就连外头巡逻的凉州队伍都能清晰地感觉到董卓那无尽的火气。
“丢丢丢了!!”
那士卒吓得舌头打结,恨不得把头贴地。
唰的一声,董卓一把抽出了腰间的宝刀,好似一头愤怒的公牛就想要去杀死这士卒。
“主公等等!!这士卒不能杀!!吾等还不知!!!!”
李儒话说到一半,眼睛一睁,便是见到一滩血飞出,紧接着一颗头颅滚落在地上。
董卓肥胖的身躯在暴烈的震动,竟然还不解恨,又是一刀刀地砍在这士卒的尸体上,顿时一阵血肉飞溅,刷刷的刀锋声,听得李儒心悸不已。
“该死!!!该死!!!!!”
董卓将这尸体乱刀砍成肉酱后,几步冲出,一脚踩在了那颗人头上,将之骇然踩暴。
一股似乎能将天燃烧殆尽的怒火,瞬即从相国府蔓延而去,很快将整个洛阳城笼罩。尚未迁离的洛阳百姓,包括朝中百官凡是听到董卓咆哮声的,都不禁吓得战栗不止,唯恐董卓又要大开杀戒!
“潼关丢了!!!本相国还如何迁都,如何迁都啊!!!!”
董卓又是拿起两块玉器,狠狠地砸落在地,楼阁内一片玉碎金片,无数价值连城的宝物被董卓摔得体无完肤。
董卓发疯,已有半个时辰,但火气还未见有些许减弱。可见,潼关丢了对他打击甚大。
“丈人!丈人!!!此时万万不能乱!!不能乱!!如今箕关尚未被袁绍攻破,而曹操虽然夺了虎牢关,但还有温侯领着三万凉州儿郎在洛阳百里外与之厮杀。所以,我们还有时间去夺回潼关!实施迁都一事!!!”
听着李儒的嘶吼声,董卓猛地停了下来,他的一双恶目皆是血红,就似一头失去理智的恶魔鬼怪望向了李儒。
“可是这时间原本就紧迫,战事又是千变万化,曹操随时都有可能兵至洛阳城下!吾等还有多少时间,能够夺回这潼关!!”
“五天,若是五天内,能将这潼关夺回。这迁都一事,便还能来得及。吾等可以只带走洛阳一半的百姓,其他便让他们自生自灭!”
“五天夺回潼关!!?”
董卓眯起血红恶目,紧绷身体,他全身的肥肉好似都在收缩。
“这有可能吗?!潼关之险丝毫不逊色于天下第一险关虎牢关呐!”
“主公,虽然吾不知是何处走漏了吾等欲要迁都的消息。但若吾猜得不错,这袭击潼关的兵马定不会多。最多就是一万人左右。若是吾等派出五万大军,出发前予他们立下军令状,让其背水一战,五日的时间,已是搓搓有余!”
董卓连连呼出几口炙热的气息,双眸在不断地闪烁着光芒,最后强定心思,满脸黑沉地向李儒冷声问道。
“如此,文优认为谁人能当得此大任!”
“司隶校尉李催可当得大任!”
“李催?他才能平庸,文优汝不是一直都不太看重他吗?”
“李催确实平庸,但相国忘了,其麾下军司马贾诩,贾文和有着胜于吾十倍的才智!”
“哦。若非文优提醒,本相国还几乎望了此人。竟然这个贾诩让文优如此推崇,其才智定是不低。好,便依文优之言,文优,汝这就下去传本相国口令,即日起派李催领五万兵马,凡是出军者皆要立下军令状,在五日之内,若不能攻取潼关,便全部抬头来见!!”
“儒,领命!”
李儒拱手作揖,向董卓施礼接令后,便转身快速离去。
是夜,洛阳内一阵人马涌动,一支支神色严寒的兵马从洛阳大门疾奔而出。这些凉州将士,皆是立有军令状,就像是与死神定了契约,这五日内的战果,可关乎他们的性命。所以这些兵马皆是玩命疾奔,蜂拥浩荡地向潼关一带冲去。
五万凉州大军,在李催的带领下,马不停蹄,脚不停步,一路少有歇息,直往潼关赶路。在二日后,终于赶到了潼关的山脚下。
李催领兵下寨,让大军先是歇息,养精蓄锐,准备今夜的战事。
在贾诩的帐内。
李催和贾诩相对而坐,李催神色好似火烧眉头般那般紧张、焦急,与对面脸色不起丝毫涟漪,恬静的贾诩,形成鲜明的对比。
“文和,如今我们皆是立有军令状,潼关我们非取不可。否则我们项上人头难保。还请文和不要再藏拙,为我出谋划策,夺这潼关!”
“潼关地势险峻,而这支兵马竟能出其不意地将潼关谋取,想这领军之将,韬略不俗。而如今我们大军压关,我想其兵马并不多,而这领军之将也非是愚昧之人。所以他们绝不会贸然出击,只会据关而守。
如此,我也无计可施。李将军,如今我们有五万大军,且将士皆立有军令状,背水一战又岂有不破之理?
李将军尽管领军强攻,我会在一旁观察战况,若是有计可施时,我自然会出手。”
听到贾诩愿意出手,李催顿时眼睛一亮,原本不安的心便是安稳下来。
“当真!?“
“事关吾命,若不出手,难不成等死乎?”
贾诩一副理所当然的淡然表情,李催重重地点了点头,向贾诩甚是尊重地施一礼。
“如此,吾在这里先是谢过文和了。”
而贾诩却没有回应,闭起了眼睛,竟在闭目养神。而李催也无生气,站起了身子,离开了贾诩的帐篷,开始准备夜里战事的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