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道路不通,此处地势低下而且狭小,切不可久留。
李子通征战了许久,自然明白这个道理,连忙指挥士兵退出山谷,自己和沈纶已是一马当先,快速后退。
“轰隆隆……”
突然震耳欲聋的声音从两边的山坡响起,接着无数的石块不断地从山上落下,正正往山谷的士兵砸落。
石块很大,砸落在士兵身上,那些士兵就只有身死。
李子通已经猜到陈泽为何要放过自己,原来一切都在陈泽所预设的局当中,他慢慢地走进圈套里面。
“快退!快退!”李子通大叫,可是他的声音已被不断落下的石块的声音给淹没,根本没有人听到他的话,回应他的只有士兵的惨叫声。
他骑在马上,策马飞奔,他可以挡开落下的石头,可其他人就不一样,等到他离开山谷的时候,身边除了一个沈纶,还有的只有数千士兵跟着。五六万人去袭营,只有数千人能够活着,李子通心脏一阵抽搐,差点就坠马昏迷。
“陈泽,你好阴险!”李子通狠狠地说道,要说阴险,陈泽还不如他李子通。
“李子通,我早已说过不可与陈泽为敌,你竟妖言惑众,说服了家父。现在可好,我们几乎全军覆没,看你如何和家父解释。”沈纶可是狼狈,他一辈子就只有今天是如此狼狈。
将话说完,他直接就离开。
李子通看到沈纶离开,他喃喃地说道:“陈泽,你当真那么厉害?”
他又想到始毕可汗,想到李密,觉得自己和陈泽作对,不就是以卵击石?
“陈泽……”李子通大叫了一声,随后收拾了残兵直接离开。
李靖曾李密和陈泽说过,行兵作战,扎营驻军,一定要熟悉附近的地形,所以陈泽对这方圆之地,早已了如指掌。
连日的蒙蒙细雨,虽说不大,但也打湿了大地,山谷一带,土质疏松,被雨水打湿发生塌方也是正常,陈泽早就知晓了情况,故将李子通往那边吸引过去。
知道李子通和沈法兴要对付自己之后,陈泽已有计谋,让人埋伏在山坡上,吩咐只要看到敌人来了,直接就用石块砸下。
效果显然而见,李子通的军队死伤惨重。
陈泽在军中,已得到了李子通中了陷阱这个消息。
“陈将军果然神机妙算。”独孤僧达赞叹说道,他对陈泽敬佩得五体投地。
陈泽说道:“只不过是略施小计,伍将军,你乘胜追击,带三万士兵还有骑兵,拦截李子通,偷袭李子通和沈法兴的大营。”
“属下遵命!”伍云召说道,他已离开安排。
“李子通和沈法兴不知死活,竟敢乘夜偷袭我们。”徐世勣说道。
“用兵之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李子通的确知道我们军中水土不服,却不知道我们已有应对的方法。若他们早一两天前来袭营,我们真的很难应对。”秦琼说道。
陈泽说道:“不错,此事是我的疏忽,不过经过此事之后,在江淮再也没有其他人敢对我们如何,但我们的计划也要照常进行,两天后我们北上,取下下邳和彭城。”
“好!”众人都说道。
很快已经天亮,今天竟然云开雾散,看到久违的太阳,军中上下都是一片欢腾。
伍云召已经回来,李子通直接被打得退败,已撤军三十里,可惜就是杀不了李子通。还有沈法兴,他直接就投降,被伍云召带回军营。
沈法兴独自前来军营,为的就是求和,而沈纶不知道何处去了。不过,陈泽还是亲自接见,已为沈法兴设宴。
“沈法兴见过陈将军!”沈法兴被带到宴席之中,他看到陈泽也是战战兢兢的。他很庆幸自己投降了,才不至于有李子通的下场。
只是来到陈泽军营中求和,又有如羊入虎口。
陈泽笑道:“沈将军请上座,我军中清廉,都是清汤素菜,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陈泽说的可是客气,但李子通知道陈泽绝对不可能对自己客气,他都不敢上座,慌忙说道:“陈将军,在下今天是请罪来的,如何能如此?”
“哦!我与沈将军素未谋面,沈将军说要来请罪,让我觉得奇怪,不知道你何罪之有?”陈泽问道。
估计沈法兴现在是满腔怒火,恨不得上前活活打死陈泽,然而这里是陈泽的地盘,他又如何好放肆?
“陈将军真是贵人多忘事,方才小儿不知死活,带兵来偷袭陈将军大营,可恶至极。所谓儿子之过,父亲代罚,在下今天特意前来请罪,还望陈将军放过小儿。”沈法兴说道。
“夜里的时候,李子通领军来袭,我想不到沈将军的公子也在其中。不过,我陈泽虽说对江都有心,但从来都没对你们有任何企图,你们贸然来偷袭,又是何故?”陈泽问道。
沈法兴知道陈泽的厉害,如果陈泽的大军专门对付他,他必败无疑。但是他不愿意败,他只能够求饶,他说道:“全部都是李子通那个奸贼。”
“不知道李子通奸在何处?”陈泽说道。
看得出来,沈法兴正准备将所有的过错,都推给李子通,他说道:“李子通此人,生性狠毒,背信弃义,而且野心极大。他蒙骗了小儿,让小儿私自带走我的士兵,企图偷袭将军,陷害我父子于不义,望将军明察。”
“也就是说所有的错误都在李子通一人身上?”陈泽说道。
沈法兴说道:“最大的过错,自然在李子通身上,不过小儿也有错,错在不能带眼识人,误信李子通。”
“李子通我让他跑了,也就算了,可是你来找我请罪,却一个人来,如何是请罪?怎么说你也应该带上你的儿子来吧?”陈泽说道。
沈法兴早有应对的方法,他说道:“在下本应该如此,可是小儿被在下杖打三百,关在军营中,是以不能亲自来赎罪,如陈将军执意要见小儿,日后我一定会亲自带他来。”
陈泽摆手说道:“这个就不需要,既然你已好好教导,我也不方便插手。罪已经请了,还请上座。”
“好好!”沈法兴哈哈一笑,已坐上座位,不过陈泽准备的饭菜,全部都是素的,果真是简陋,而沈法兴毫不在意。陈泽说道:“沈将军远来是客,是在下招待不周!”
沈法兴说道:“陈将军客气了。”
“报……”突然一个士兵走入宴席当中。
陈泽说道:“又有何事?”
士兵说道:“将军,杜伏威请见。”
陈泽沉默了一会,说道:“快快请进!”
不多久之后,有两人进入帐篷当中,为首那人正是杜伏威,他人已中年,身上穿着朴素,胡子也很久没有修理,双目有神。
在杜伏威身边那人,是一个二十来岁的汉子,很是精壮。
“杜伏威见过陈将军。”杜伏威一看到陈泽,连忙行礼,身边那个男人也是如此。
陈泽笑道:“难得杜总管来见,来人,快快加设座椅。”
陈泽的命令落下,很快就有人为杜伏威摆设座椅,杜伏威坐下,他身边那人却不愿意坐下。
“素闻杜总管大名,今日才得以一见,真是荣幸。”陈泽夸奖地说道。
杜伏威说道:“陈将军年少有为,让杜某佩服。”
“不过是外面的人缪赞而已。”陈泽顿了顿继续说道:“杜总管身边那位英雄,不知道高姓大名?来到我的帐篷之内,就应该好好坐下吃饭,不需要保守礼节。”
“多谢陈将军的夸奖,在下姓王,名雄诞,乃是杜总管的养子。”王雄诞说道。
陈泽说道:“杜总管慧眼识英雄。”
“陈将军过奖。”杜伏威说道:“雄诞,既然陈将军让你坐下,你就坐下吧。”
“是!”王雄诞点头说道:“多谢陈将军。”
“杜总管,我们也许久不见。”看到杜伏威来了之后,沈法兴一直都是沉默,而杜伏威也装作看不到沈法兴那样。
杜伏威闻言,他装作这才反应过来,说道:“原来沈将军也在,刚才杜某还看走眼,失敬失敬。”
他说的虽然是客气,可是语气有点重,似是和沈法兴针锋相对。
陈泽看得出来,他们两人有隔阂在,但他也不出面干预。
“我是来给陈将军请罪的,难道杜总管也是如此?”沈法兴问道。
杜伏威说道:“陈将军英雄少年,杜某仰慕已久,今天是特意前来拜会陈将军。我的儿子,可没有瞎了眼的,也不敢冒犯陈将军。”
沈法兴脸上突然潮红,他说道:“小儿的确该死,我已重重责罚他,陈将军也原谅了他,陈将军是不是?”
“是的!”听到沈法兴将话题扯到自己身上,陈泽只是淡淡的回应。
杜伏威说道:“也只有陈将军大人大量才会原谅你的瞎眼儿子,要是我,一定活活打死他。”
这里是陈泽的军营,沈法兴强行忍着自己的怒火,说道:“说的是,我回去之后一定会严加管教。”
陈泽只觉得两人越来越有趣,他说道:“好了,两位来找我,不会只是讨论如何调教儿子吧?”
“当然不是,杜某来找将军,是有要事商量。”杜伏威说道。
陈泽说道:“杜总管有要事商量,不妨直说。”
“现在还不可以,我的事情,只允许和陈将军商量,不能有外人在让,还望陈将军不要见怪。”杜伏威说道。
“客气了,那么沈将军你……”陈泽说道。
沈法兴当然知道陈泽要赶走自己,他首先说道:“我军中还有要事,既然陈将军已经饶恕小儿,我想请辞。”
陈泽说道:“好,来人护送沈将军离开。”
沈法兴离开军营之后,全身上下都是汗水,只要在军营当中说错一个字,都有可能丧命。
“恕我直言,杜总管和沈法兴之间,似是有隔阂?”陈泽说道。
杜伏威说道:“陈将军快人快语,说的不错,杜某此生最痛恨的,就是像沈法兴,李子通这等小人。李子通和杜某的恩怨,相信陈将军也是知道,当时李子通有沈法兴相助,而沈法兴此人生性残忍,不是什么好人,他和李子通合谋偷袭陈将军,足以证明。”
陈泽说道:“不错,我也知道。沈法兴也是一个小人,本来就是他和李子通联手,他却将所有责任都推到李子通和自己的儿子身上,敢做不敢担当。”
杜伏威说道:“正是如此。”
陈泽说道:“方才杜总管说来找我商量一些事情,不知道要商量何事?”
杜伏威说道:“我就直话直说,我是害怕陈将军,所以才来的。”
陈泽差点就笑了出来,他说道:“杜总管真是幽默,既然你害怕我,就应该躲藏着我,怎么又会来见我?”
杜伏威说道:“就是因为害怕,才来求见。夜里的事情,我们都知道,陈将军运筹帷幄,我等绝对不是陈将军的对手,还妄想和你抢夺江都,真是愚不可及。”
陈泽似乎明白了什么,他说道:“你也是来求和的?”
陈泽需要江都,杜伏威也需要江都,如果杜伏威和陈泽抢,下场恐怕比李子通和沈法兴的还要惨,这就是杜伏威所想的,也是陈泽想到的。
“不错,杜某本想取下江都,如今有陈将军染指,我是万万不敢,今天特意来请罪,明日我们就退兵,江都就是陈将军的。”杜伏威说道。
陈泽站起来说道:“杜总管这份大礼,陈泽受之有愧,杜总管既然意在江都,就直接攻打,我绝对不会和杜总管为敌。”
这次是杜伏威不解了,他问道:“为何?”
陈泽说道:“我打算北上。”
“北上?”杜伏威的目光一亮,他仿佛想到了什么,他说道:“陈将军果真有把握?”
陈泽自信地说道:“绝对有。”
杜伏威说道:“我祝贺陈将军马到功成。”
陈泽说道:“所以杜总管放心对江都用兵,可不要让李子通和沈法兴两个奸人得逞。”
杜伏威说道:“此两人不足为惧,不过杜某孤身一人,对付他们就有点困难,可是我们三人已成为三足鼎立,只要任何一方轻举妄动,谁也不好。杜某只能尽力牵制着两人,等陈将军南下回来。”
陈泽哈哈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