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遥在益州的刘焉得知杨怀所部投降周野,登时大怒,下令要斩杨怀等诸将家小。
“万万不可!”
众人死劝,认为如此会失却人心。
但刘焉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在身边人的建议下,他把法正给叫了过来,询问他的看法。
虽然杨怀投降了,但那是杨怀的锅,法正的信发挥了作用,周野让道,这让刘焉大为赞赏。
此事不但让刘焉记恨杨怀,同时后悔,也有对周野的畏惧。
法正把准了他的这种心思,站在刘焉的角度替他分析:
“杨怀虽身在周营,家小却在此,难以完全归心。倘若杀其家小,必随冠军侯死战!”
刘焉心头一跳:“此事我非不知,只是我若以他家小……”
“以他家小为胁迫,他也摆脱不了冠军侯。”法正摇头。
刘焉没话了,许久又问道:“孝直认为,当下局势会如何?”
“刘表一破,冠军侯便会发兵益州!”
刘焉心里又是一突,深深的看了法正一眼:这小子,会不会是吓唬我?
“再援襄阳,可否?”
“抱薪救火。”法正苦笑摇头:“使君忘了杨怀吗?”
“北面未定,益州多山,冠军侯怎会轻易来攻?”刘焉还是不信。
“杨怀之兵新归,家小在此,又难以摆脱冠军侯的控制,归心似箭,可为前驱,此其一也。”
“冠军侯破荆州,兵锋震慑天下,诸侯莫敢与之敌,士气高昂,此其二也。”
“前番主公兵出长江,让其感到威胁,此其三也。”
“凡此三点,冠军侯必伐益州。”
法正胸有成竹。
刘焉彻底信了,再次问道:“孝直可有应对之策?”
“有!”
“请说!”
“收缩力量,修建鱼复关隘,让他知道我们无外出之心。”
“去书劝降刘表,以麻痹冠军侯。”
“必要之时,某愿一行,换他兵马不入蜀。”
法正拱手,道:“离去之前,可立文书为证,以妻子为质。”
刘焉连忙来扶,道:“冠军侯骁勇不可敌,欲守益州,还需多赖孝直之谋,何出此言?”
他立即着手安排,将法正送回。
回到家中,他父亲就忍不住问道:“冠军侯真会来攻益州?”
法正笑道:“会,也不会。”
“何解?”
“冠军侯这个人,父亲怎么看?”
“文韬武略,英雄盖世,恩……风流也盖世。”
“父亲说的很准确,但少了很重要的一点。”
“哪一点?”
“从不吃亏!”法正竖起食指,笑道:“换个不好听的说法——有便宜就占!”
“打下荆州,这还不是便宜?”
“是便宜不假,但打了荆州,暗中恐惧的人,可以让他拿到更多好处。”法正道。
法衍眉头皱了起来,带着思绪走到一边,好一会儿回头道:“你可要当心。”
“父亲放心。”法正点头。
刘焉真的按照法正所言去做,一面加固防御,一面派人修书传往襄阳,劝刘表开城投降。
决心已定的刘表,怎么会被他一封信折服?
面对何后的懿旨,他做出了公开的回应:
“身为汉臣,使太后挟持于强人之手,是表之罪。”
“今孤城末路,表唯死战到底,以明我志!”
“表可舍身死战,若四海英雄有忠汉之志,可往救太后,一践忠行!”
刘表找了个借口,驳回了何后的懿旨,也向全天下贴出了自己的宣战口号。
当中,也有说动他人的意思。
刘表原先是袁绍旗下的人,但他现在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在蒯良的建议下,他还向曹操送了信过去。
不是求救,而是劝说曹操出兵,趁机攻击周野。
不单是曹操,连孙策、刘备势力也不例外。
“冠军侯天下至强之人,却怀不臣之心,诸位甘愿其下耶?今大兵犯襄阳,如若不破,请君等为国尽忠!”
什么不臣,什么尽忠,都是口号。
刘表清楚,这些人比起自己都多出一个点:野心够大!
尤其是曹操和刘备。
这个道理,不用刘表说,曹操都很明白。
但他要现在动手,那他就是傻子。
万一我兵还没出,你刘表就倒下了,怎么办?
观望!
孙策斩了送信人,继续跟王朗缠绵。
刘备没有,而是发了公开信谴责刘表,说他诬蔑忠良,给周野说了一大通好话。
至于心里到底怎么想的,只有他们自己清楚了。
至于袁绍等人,则在嘴上对刘表表示了支持,周野一律无视!何后的懿旨被驳回,随后江夏又发来一封旨意,是何后对于刘表的谴责,并且对他进行了最后的裁定:
刘表驱逐南郡太守宋忠以及百姓,至怨声载道,罪孽深沉,罢免他包括荆州牧在内一切官职,剥夺侯爵。
归属刘表的大小官员,要么出门投降,要么一律罢免定罪。
不从,即刻用兵!
周野奉诏讨逆,破伐襄阳!
“沙摩柯带领蛮兵绕至襄阳背后山中,常驻于此,防止刘表弃城逃窜!”
襄阳背靠的山脉,大军进入困难,但要是个别人逃窜还是可以做到的。
沙摩柯领兵而去。
襄阳被刘表扩建,要正面进攻都要走水路,这给周野带来了非常大的困难。
走南面过来有陆路可行,但道路狭窄,几乎被刘表的弓箭手盯死了。
“可使士兵举盾,后堆土山,以连弩对射,兵度其道。”诸葛亮提出了一个对策。
周野采纳此计,从此通过,压到了襄阳城下。
刘表的抵抗前所未有的顽强,凭借城池、汉水、箭弩、滚石,连番打下,抵挡周野军的猛烈冲击。
随着各路大军靠近城池,发起进攻,襄阳城上战如烈火。
刘表搬到城墙上住了下来,日夜督战。
“城门一破,守城者皆斩!”
“不需主公动手,我等自刎!”
众人齐声响应。
谁都有自己的死忠之辈,刘表虽然野心一般,但待人宽厚。
古人心眼直,拿了他的好处,得了他的恩,便愿意给他卖命。
各为其主,不需多说。
黄忠、徐盛、张辽等各部先是各自分散攻击,连打了六七日,襄阳依旧不动如山。
周野坐镇后方,凝视那座坚城,眉头始终皱着。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是他第一次攻坚战,也算见识到了冷兵器时代坚城的可怕。
“调整进攻计划。”
“主力分出十万军,由黄忠、许褚、张辽、徐晃、徐盛、朱儁、杨怀、张宁、马云禄、吕玲绮分别带领一军,各自推进到襄阳城下不同方向。”
“鼓声一响,十方同攻,让刘表左右难支。”
“王平带人从南路而进,攻城开始之时,立刻开始进行堆土,加高地面,拉近和城墙之间的落差。”
“诸葛亮过河去南阳方向,和戏志才调配人力,督造投石车。”
众人皆领命,水陆并进,推向到襄阳城下。
襄阳城外,除了难以行走的山路悬崖之外,便是水路。
十路兵马,多是借船或浮船靠近,开始冲城。
刘表发动全军,无论文武,还有城内百姓,悉数登上城楼,轮换对抗。
但周野所部人数多,凭借浮船之利走上了水面,靠近了城墙。
蒯良急命人泼下金汤,方才拦住了几波攻击。
督攻城之将丝毫不敢松懈,一波人退回,立即换人再上。
“主公,派人断起浮桥,敌自退去!”蒯良道。
如果周野无法在水面上展开攻击,那襄阳的压力将为此大减。
刘表点头,在军中招募死士:“此去若败,不可归来;此去若成,亦不可归!”
任务失败,那会死在周野大军刀下。
任务完成,刘表也不可能开城让他们回来。
这是一条死路!
一时间,也无人敢答应。
刘表身后,文聘走了出来:“文聘愿领队前往。”
“仲业……”刘表脸色大变。
蒯良眉头皱起,摇头道:“将军乃是荆州大将,岂能献身于阵?”
文聘摇头,道:“攻城矢石如雨,将兵无差,主公至此尚不屈膝,文聘身为武人,愿以命死战!”
刘表手在发抖,他舍不得了,一时未曾答应。
“主公,快答应下来!”蒯良见话说到这,也不再阻拦,而是催促刘表。
兵死的,将军便死不得吗?
刘表的犹豫,会让人生出退却之心。
哗!
刘表犹豫的时候,文聘解下甲胄,赤膊挂剑;摘去头盔,以巾束发,回头视众人,厉声大喝:
“事君致其身,守土舍其魂!”
“我等小辈,青史难留名;浩荡汉水,却知忠臣意。”
“大丈夫至此,死有何惧!”
为文聘所激,全军上下,共得敢死之人三百。
“诸军随我来!”
“仲业!”
刘表高呼,双目通红,颤着手托起一杯酒:“饮过此酒,再去吧!”
文聘驻足,却未曾回头,只是道:“主公,若能收文聘尸体,浇在我坟头吧!”
言罢,不再犹豫,大步如流星。
(注:文聘投降曹操,不是他投降,是他老大刘琮都投靠曹操了,他没得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