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文武双全的蹋顿坐镇后方,屡败屡跑路的楼班同志想入并州都不行。
无奈之下,他只能依命,带着人马向泥阳靠拢。
还好,两座城加五柞亭,一共不到五千守军。
自己玩了命的啃,打下来应该问题不大?
他准备进攻泥阳——这里不到两千守军,自己以七八倍的大军不计代价猛攻,总能打下来吧?
在这里悠哉了一些日子的王平,终于迎来了最残酷的一战。
楼班前不能进并州,后不敌诸葛亮。
唯一的生路,就是夺下泥阳这几座小城!
要夺下泥阳,那就只能抱着王平玩了命的啄。
除泥阳之外,朱儁带着人去了更西边的弋居。
“朱儁位列四方将军之一,如今坐守小城,手中兵马无多,擒之必士气大振!”
这时候,还有人提议让楼班捞个功。
然而现在的楼班全然没有立功的心思。
他唯一的想法,就是找个地方苟着!
放着小王平不打,去跟打了一辈子仗的朱儁纠缠,显然不是明智之举。
打退霍奴后,王平以为危机过去了。
正要松懈下来,突然发现楼班大军向自己所在靠近,心便提了起来。
可他不再是当年的他,从少年走向青年,并不只是多长一把毛那么简单。
多年战场跟着学习,积攒了不少经验。
“接近两万余人,不可能一次性全部推到泥阳城下。”
“还有时间!”
在这时候,他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分兵出城!
让城内人带动百姓,继续加高城墙,构造防御。
自己只领一千骑兵,主动出击,挫伤对方攻城锐气。
这个决议过于胆大,遭到了麾下校尉王进的反对。
“我意已决,不需再说!”王平摇头。
就泥阳城这个规模,在面对楼班发疯的攻势下,大概率无法支撑到援军过来。
王平领军出城,迅速北行,选定在泥水河附近截击楼班先锋部队。
是夜,先锋三千人登岸。
“乌丸狗到了,锤他娘的!”
王平大喝一声,亲自当先,提刀纵马,闯入敌军中。
楼班所部根本没料到王平还敢主动出击,夜里又不知人马多少,登时大惊。
“勿惊!”
“此乃汉狗临死反扑!”
先锋大喝,跨马往前来迎,稳定军心,正撞着王平,捉枪便刺。
两人战到四五回合,王平大喝一声,手起刀落,将对方从中斩成两片。
“杀!”
所部士气暴涨。
乌丸先锋部队失却主将,被王平一冲即溃,退入泥水河中。
正值枯水之时,河水很浅,堪堪走马。
但淤泥众多,踏入当中,立时难行。
王平带着人马在岸边来回冲锋,使敌自相践踏,大胜!
“乌丸狗听着。”
“你王平姥爷不是好欺负的,来我这也是吃败仗!”
王平站在岸边吼了几嗓子,带人退去。
走到一半,又换路折返回来。
坐镇中军的楼班听闻先锋遭袭,亲自跑来收拾残局。
清点人马,折兵近千,被斩将一人。
再看来袭之军,已经退去。
“这是王平心怯,担心守不住城池,故冒险来击。”
楼班不惊反喜,将被创伤的前队调到后方。
临时进行部队更换,他亲自领军在前,再次渡河。
到了天明时分,他带着数百亲兵先行过河,策应后方。
“楼班何在!?”
就在这时,后方吼声又起。
王平带着人歇息了数个时辰,再次发动冲锋,抡刀杀来。
楼班惊怒不已,转过身来:“你好大的胆!”
“杀你还要胆吗?”王平大笑。
楼班震怒,举锤来战。
两人刀锤交加,战三十余合,难分上下。
楼班眼中惊色浓郁:“倒是小瞧了他,这小子好生厉害!”
王平知道久战不利,大喝催兵:“不退贼军,我等将死于泥阳!”
所部亡命冲锋,奋力向前压去。
后方还在渡河的人见汉军又来了,掉头即走。登岸的又只有数百人,挡不住凶猛汉军,被杀的大败。
楼班匹马难敌,赶紧转身逃去。
谁知马腿陷入泥浆,身往前一倾,竟栽倒泥水中。
王平见了大喜,纵马来砍。
楼班顾不得狼狈,拖着满身泥乱爬。
身边被败亲兵见了,舍命来救,才助楼班逃脱。
乌丸军见此,畏惧更浓,只是后退,不肯向前。
楼班羞怒交加,却别无他法,只能再退。
岸边,王平带人光明正大的打扫战场。
他又在靠河位置选了一座矮山,在矮山上扎营立大旗。
“楼班,我便在这等你。”
“敢过河,就让你啃泥!”
王平嚣张喊话。
等楼班收拾好自己,都过了正午,见此脸色阴沉。
王平在此扎营,显然是想遏制他过河。
楼班凝视那座山,心中已有一计:分兵两路,在落夜之后,从上下河段渡河。
王平就这么点人,肯定没法防守太多地方。
等两边渡河成功,自己再率领中军渡河。
王平来截之时,两路齐进,将他吞了!
王平一死,泥阳唾手可得!
计划拟定,立即施行。
夜里,上下两部顺利渡河,悄然向王平所在的矮山靠近。
楼班率领中军也开始渡河。
他没有遮掩,让人点起火把,大摇大摆的开始过去。
先进部队还有些畏惧,行进非常缓慢,时而有退缩之人。
楼班震怒,连续挥锤砸死数人,才算扼住情况。
乌丸军硬着头皮登岸,瑟瑟发抖的看着对面矮山。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矮山之上,有火把、火光下可见旗帜,但不见汉军出来。
“他又搞什么鬼?”
楼班皱眉,命人就地防守,后军继续跟进。
同时,下令上下两路人马,对矮山进行包抄!
一阵忙活,天都亮了。
矮山上,还是毫无动静!
大部队都已渡河,楼班不可能再忌惮王平。
命令人将矮山围死。
“擂鼓!”
“上山!”
楼班大喝。
乌丸军终于提起了士气,大叫着杀上山去,却——
空无一人!
一个简陋的帐篷外,插着一张木板,上面写写画画,歪歪扭扭,极难辨认。
“爷——”
第一个字。
紧接着画了一个城池模样。
“在这等——”
完了,又不会写了,接着再画了一个狗头。
楼班嘴角抽搐。
他是乌丸人,认识的汉字都比这家伙多。
师从冠军侯,泡在当世高等教育的染缸里,就特么这水平?
“谁知此意?”楼班顾左右而问。
“爷在城中等狗!”有直男回答。
楼班差点抡起锤子把他砸死!
直男吓得一缩头,连忙道:“大王,背后还有字!”
这次更难猜。
“爷——”
开头又是这个字。
楼班想了想,那家伙总是自称姥爷,写字却用爷开头。
估摸着,是姥字不会写?
然后是一幅画。
一座山、一条线、太阳挂在半中。
然后又是一幅画。
一个人迈着四条腿,往南边的城池跑去。
“这又是何意!?”楼班怒视之前说话的直男。
直男挠了挠头:“可能是说,他在昨天下午就回城了。”
毫无疑问,那个姥爷都写不全的家伙溜了!
故意设下这么个圈套,就是为了拖延自己时间。
“王平小儿!”
楼班狂怒。
想想自己被一个文盲逼的啃泥,完事还耍了一道,他就气愤难平。
“传我令。”
“不计代价,踏平泥阳。”
“势诛王平小儿!”
“是!”
楼班下完命令,怒气难消。
“还有,在他死之前,让他将姥爷二字,抄上一万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