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中已定。
孟达王越吴雄进行了短暂的商议,以便具体下一步的行动。
等秦宓等人入宫,兵马直取王宫大殿,控制刘璋;
传消息到宫外,让各府的人先挑起城内动乱,以阻碍有可能到来的城门守军。
毕竟那些本土派手中的兵马可是实打实的。
如果第一时间赶了过来,很有可能摁灭他们这股好不容易点起来的火苗!
王宫大殿。
面对主动来见自己的法正,刘璋自是欣喜不已。
他现在正在紧张无措关头,夜夜不能安眠。
“此刻孝直寻来,必是有妙计教我!”刘璋欣喜的对身边宫人道。
法正来了,也拿出了自己的主意。
他设身处地的为刘璋着想,并从刘璋的角度思考出接下来的几条出路:
第一,反败为胜,击败周野,这个可能性几乎为零;
第二,选择投降,现在开始谈判;
第三,假意谈判,用条件交换换取时间,等待曹操等人创造变局;
第四,孤注一掷,与城同存亡,斩秦宓以明智。
最后,法正由衷道:“前番数次,大王皆错在犹豫未断,当夜召群臣与秦宓,以成雷霆之势,使人不可测。”
人可不测,则威不可知。
法正有条理的几个方向,总是要比刘璋满脑子浆糊要好的多。
终究是当了几天土皇帝,利益智商还是有一些的,刘璋进一步询问各种选择自己的下场。
法正认为,如果主动投降,刘璋可以担任一些象征性的官职,最后被架空卸职,直到老去。
刘璋难以相信,认为自己已被打上了反贼印记,怎么可能还能当官。
“大王选择投降,便是功绩,更为剩下三王做个先行。”
“至于所谓的列土之罪,外有伪诏,内有乱臣,替您背负。”
法正的话再清楚不过了。
到那时候,周野也会顺其自然的把这口锅扣在‘刘协’的伪诏和益州境内的乱臣贼子身上。
譬如刘璋一片忠义仁心,无奈被那群益州贼子胁迫,正好拿他们开刀……
“死战则与霸业同亡。”
“城破或可得苟延残喘。”
法正没有任何避讳,将所有利害都说清了。
刘璋踌蹴未决。
终是舍不得如此基业啊……法正叹息不已。
刘璋在这里,虽然要受本土人钳制,但益州人何尝又不要依靠他呢?
他在这里,就是益州这一地的太平皇帝,要什么有什么。
这种滋味,没有享受过的人是不明白的,不是一个三公可以比拟的。
三公充其量就是个打工的,给你权力时你威风,不给权力随时摁死你。
有彗星了贬三公、日食了贬三公、地震了贬三公、皇宫烧了还可贬三公……三公九卿就是临时工,可祭天、可顶锅——更何况刘璋大概率换不到三公这个位置。
就看看那些豪户,连一家之财都舍不得,何况手握整个益州的刘璋?
你以为雍闿真的心甘情愿拿可以传承世袭的家族霸业,去换周野的一个区区两千石?那只是看得透彻,没办法罢了。
看着刘璋犹豫的样子,法正说了一句漂亮话:“大王振兴汉室之心尤在,是为汉室之幸。”
刘璋都让他说的有点不好意思了,还是拿不出主意。
拿不出主意,那就照着法正给出的路走。
先把大家伙都叫来,也跟秦宓再谈谈,看看到底能谈成什么样。
“城中人心惶惶,日夜皆有可能生变,大王不可拖沓。”法正督促道。
“好好好!”
刘璋连连点头,吩咐人去传唤诸臣,又紧握着法正的手,面带酸楚和惧色:“孝直,我知自己本是暗弱之人,在这大争之事难以立足。”
“如今兵临城下,身家难保,唯有将希望寄托在你身上了。”
法正表情微滞,立即道:“大王勿忧。”
刘璋叹息着点头,眼眶通红。
刘璋的王宫建造类似于洛阳皇宫,洛阳分南北二宫,他这里是东西两宫,只不过面积要小许多。
刘璋住在西宫,东宫是处理政务之处,有大臣居住于此。
宫外大臣入宫则先入东宫,再经过廊桥进入西宫,廊桥上有重兵把守。
秦宓住在驿馆,自然来的最慢。
深夜,他带着祝公道韩龙两人披星戴月的赶到此处。
“今夜有变!”
秦宓只是如此嘱咐,二人就已会意。
走到廊桥上,武士出手要求解下二人佩剑。
二人未做犹豫,将剑交付而出,又通过了检查。
浑身上下,已无半件铁器,连头顶插发的簪子都是木头做的。
秦宓微蹙眉,压低了声音:“如此能成吗?”
“先生放心。”祝公道轻点头。
“杀人不是问题,只是脱身不容易。”韩龙对于刺杀有信心,道:“若无人接应,只怕要将先生搭在里面。”
在密闭空间下行刺,想要全身而退几乎是不可能的。
这是因为刺客实力远低于冲阵的武将么?
其实不然。
武将在疆场上驰骋,除了马匹和长兵这两件重要装备之外,必要的条件是野外。
几万人打架,一人冲了进去,他面对的部队是分散的,直接压到他跟前的也就那些个。
杀了面前这一批,可以在战场的空档中游走。
室内就没这种好事了,四面封闭,独有一门,你往哪走?
“杀了他可不能成事!”秦宓摇头:“他死之后,成都城内抗争依旧有,甚至更激烈!”
“那当如何?”韩龙立马就皱起了眉头。
如他这般人物,听到刺杀解决不了问题时,脑子一时便浆糊了。
“挟持他,等接应抵达。”
“活着的他才有价值!”
短暂交流,面前又出现值班的武士,三人迅速闭嘴,走入大殿。
在三人入殿后不久,东宫囤积的两部兵突然向廊桥上涌来,以孟达吴雄王越三人为首。
守桥武士即刻将他们拦住,长枪指在吴雄脸上,喝道:“今夜可不是吴校尉值班,带这么多人来此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