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用?
众人闻言微微一愣。
那不是幽州大都督,大唐的三品官员么?
虽然作为幕僚,没有太多实权,
但是在幽州里算得上地位极高的官吏,受人敬重。
大家感到不解的是。
如今北疆战线失控。
郭用是如何避开诸多战乱,回到长安城的呢?
不消片刻。
柴进带着一名蓬头垢面,发须皆白的男子进来。
后者神情沧桑,还有些木讷。
眼神涣散!
看起来,宛如一具行尸走肉般样子。
兴许受到很大的刺激。
郭用头上的每根头发都白了,衣服也是邋里邋遢,不修边幅。
整张脸上尽是浓浓哀伤。
他看着龙椅上的陛下,浑身发颤地作礼道,
“臣拜见陛下。”
光听这沧桑的声音,就让人心酸得很。
“你,你真是老郭?”
尉迟敬德表情有些难以置信。
他与对方认识多年有过交情,曾一同在城府里喝过酒。
如今竟落至这般狼藉下场。
简直老了数十载的模样。
“将军….幽州没了!!”
郭用近乎用哭腔说出这番话。
他在得知突厥大军南下,为了保全城内百姓性命,仅以数百名亲兵护送。
原本的数万人。
在突破敌人一重重封锁后,逃难到长安城外的时候。
只剩下两千人不到。
这几天来遭受的罪。
让郭用苦不堪言,备受煎熬。
若不是肩负重任,看着那些妇孺可怜哭丧的,还有弟兄们的赴死嘱托。
或许。
郭用早就与世长辞了!
他与突厥势不两立,又岂是贪生怕死之辈?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那些弟兄呢?”
尉迟敬德焦急问道。
周围的众人闭口缄默,耐心聆听。
“死了。”
郭用紧紧闭目,泪水从眼角不断流下,
“五日前,突厥大军攻破幽州,骁骑营兄弟赴死一战,只为百姓争取逃命时机。”
“当天夜晚,我听闻数十名落难百姓言辞。”
“有一支百人骑兵出现救了百姓,剿灭上万名突厥蛮夷。”
“是老秦的铁鹰锐士….”
“不可能!”
秦琼面色微微涨红,有些激动地说道,
“那些…都是已经死去之人。”
如此诡异之事,岂能当真?
在场的人都觉得,此事有蹊跷。
唯独军神李靖。
他在听到这个传闻的时候。
为何,内心里会想起楚河的身影呢?
那娃子。
没有半点音信传回,估计死在沙场上了。
现在每每想到此事。
李靖的内心就分外难受,寝食难安。
他平生做错了很多事。
唯独这一件善待恩人子嗣的事情,错得离谱。
“不管真假,幽州的将士都是好男儿!”
尉迟敬德双眸充斥着红血色,泛着泪花,几乎要流下鳄鱼的眼泪。
他能想象当时的残酷画面。
真是恨不得立马赴往沙场,将那些畜生杀光。
“此事绝无虚假!!”
“后来我们被救了一次,为首的那位大将军骑着一匹火红色的战马,所向披靡……”
郭用声音微微发颤,眼眸里尽是崇敬地说道。
因为就发生在两日前。
他记得这件事。
数千名男女难民也记得那幕场面。
因为他们的性命。
正是这些英魂不惜代价所救下的。
在一番激动诉说之下。
郭用的情绪失控,身心受创,整个人晕厥栽倒在地。
“老郭!!”
尉迟敬德瞪眼大喊,连忙将人搀扶起来。
如此情形让众人也不知所措。
“速传太医!”
李二陛下满脸悲怒喝道。
他在听到那些士兵难民死得那么惨。
内心无比动容。
“妈个巴子。”
“救长史,快来人啊!”
程咬金猛踏一脚,如同野兽般朝着殿外咆哮。
顿时吓得侍卫们连滚带摔,急忙跑去找人。
“无碍….我有点累….”
“只要将人带回来,那就行了…”
郭用声色极为颓靡地说道。
他如释重负般惨白笑容,接着咽气而去。
人死了。
但是由其最后诉说的话,让在场的人受到冲击。
包括李二陛下在内,每个人的双眼发红,气氛俨然达到了一个极点。
在看到这幕画面后。
他们的血性被激发出来了。
不能…让那些士兵和百姓枉死啊!
“寡人有此等子民,何愁大唐会衰?”
李二听到后分外感触。
他仿若受到了鼓舞,猛挥袍袖,掷地有声说道,
“以四海之广,士庶之富,岂须夷虏在内,然后取足哉!”
“此等皆可申谕发遣,还其本域,慰彼羁旅怀土之思,释我华夏纤介之忧!”
“药师,举长安全体兵马,布阵迎敌!”
如果是先前的话。
李二陛下内心顾虑很多,甚至想要进行谈判。
大唐境地。
岂容突厥铁蹄践踏?
奈何敌军来得太急,仓促。
我军兵力空虚,这一战,恐怕难若登天!
暂时想不到缓兵之计。
实在难!
如今局势相当不稳!
很容易引起朝内百官不满,各地兵马起异心。
一定要稳住长安。
毕竟登基没多久,他不能成为下一个杨广!
然而。
眼前这样的局势。
李二深知要先打数场,才有资本和对方正面交流。
毕竟颉利带了二十万大军南下,远超以往势头。
如此兵力,在这个时代堪称可怖至极。
现在为了大唐江山社稷。
他们必须得在渭水河前出兵打战,死守防线!
一定要灭尽这些突厥人。
不死不休!!
……
隔日。
正当长安部署各路人马,准备与突厥开战。
双方在渭水河前列阵布兵,局势已经愈发恶劣。
而在宁州地区。
一群军民风尘仆仆赶到城门前,动静不小。
这些人。
正是楚河第一次出手救下的新军难民。
此时,只见为首统领举起手中长枪,嘶声大喝道,
“吾乃幽州都督李立,速速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