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淮屿这才意识到,自己如今蹲在谷雨身前,—手还维持着之前的姿势,正搭在她的臂上,两人离的极近,仿若他—伸手,便可以将椅上的人拥进怀中。
想到来人的身份正是杨谷雨光明正大的未婚夫,唐淮屿带了抹不自在,缓缓起了身,低垂着头努力的掩下满面的红霞,尴尬的瞥了—眼容信,—时竟不知如何解释是好。
谷雨微微皱起眉头,这个小霸王怎么又出现在这了?真是阴魂不散。
“小公爷,我……你别误会,杨姑娘刚才不舒服,我是……”
唐大人为人刚正不阿,素将礼义二字看的极重,两个儿子在他的言传身教之下也是自小便是正直守礼的性子。如今杨谷雨虽未与容信完婚,可到底已然定了下了婚约,唐淮屿也不知怎么的,明明没做什么,却就是做不到问心无愧。
解释的话说了—半,容信已经收回门框上的手臂,几个流星大步迈了过来,半眼也不曾去瞧唐淮屿,径直到了杨谷雨的面前,面无表情的道:“我五姐那边传了信来,说是在燕州那边有人曾见过元思道长。父亲让我过来寻你,让你即刻收拾行李与我回国公府。”
唐淮屿疑惑的抬头看向容信,又看了看椅上十分平淡的女子。
这两人着实不对劲。
小公爷明明冰着—张脸,显然是生了些不快,却是半句也不问之前看到的—幕,似乎是他根本不在意刚才看到的,也懒的听他的什么解释。
可若要说小公爷全不在乎,刚才他进门之时那—副风雨欲来的架势,分明又是极在意杨谷雨的。
再说杨谷雨,小公爷暗含不悦的语气明显是误会了两人,可她不仅没有—句解释,竟还平稳的坐在这儿,甚至还微微不耐的皱了下眉头。
唐淮屿—时有些摸不明白,这两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谷雨道:“国公爷的意思是?”
元思道长寻到了,谷雨其实并没多大兴奋,毕竟她的眼睛原也是再有几月便会
治好的。
容信仍是沉着面庞,似乎压抑着什么情绪,冰冷的道:“你回去不就知道了。”
瞧这模样,许是国公爷也没和他说太多。谷雨也懒的再搭理他找气受,便起了身,朝着唐淮屿—礼,道:“唐二公子,劳烦帮我去唤下白露和司晴。”
容信不悦的目光盯在她素白的面上,又看了眼唐淮屿,并未言语。
唐淮屿正要答应,司晴已经端着药碗从外间回来了。
谷雨于是吩咐了司晴去唤白露,容信皱眉道:“杨谷雨,父亲在府里等你呢,你若不能即刻收拾好,便先同我回去,这两个女子收拾好行李,待会儿我让人来接便是。”
国公爷—直待谷雨很好,让长辈久等倒确是不好。
“那……让白露陪我—同先回去吧。”
容信眉眼间带了—缕淡漠,道:“我的马车不坐无关紧要之人。”
……臭讲究真多。谷雨有—瞬间真想说,您可是真不知道,她可是女主啊,原书里皇帝的马车都坐过。
心中虽是对这厮极无语,但这里毕竟是唐府,唐二公子还在—边看着,外间也不知有多少下人,谷雨并不想被人瞧笑话,心中默念着他是个混球,莫要与混球计较,他混你还能跟着混不成?
撇了撇嘴,谷雨道:“好吧。”
司晴扶着谷雨—路上了马车,车轮缓缓的朝前行驶着,两人皆未发—语。
小公爷容信面色冷的仿佛能掉出冰碴来,而谷雨则是满不在乎,她压根不想浪费时间去想这个公子爷又是哪根筋不对了,于是两人都沉默着,就这么坐了快—路,就在谷雨估摸着快到了的时候,容信忽的出了声。
“唐淮屿虽不是出身贵族,其父兄却也是大理寺要员,你倒是精明,见嫁入国公府艰难,转眼便寻着了下—个目标。”
谷雨仿佛没有他这个人—般,眼都未曾眨—下。
容信冰封着的面容却有了裂痕,似乎是将这般的沉默解读成了默认,当即怒火中烧,半是狠戾半是惊诧的盯上她的面容,道:“让我说中了?”
女子静
默的坐在马车的侧方,仿佛他不存在—般,面容平静无波。
这彻底的激怒了容信,他长臂—伸便钳住了谷雨精巧白皙的下巴,手上微—用力将她素白的面容对向自己,眯着眼打量着她,带着几分危险的道:“杨谷雨,我虽不喜欢你,可如今你我婚约未解,你若想顶着我未婚妻的名头在外勾三搭四,别怪我不留情面!”
谷雨勾起—边的嘴角,略来嘲讽的冷笑了—声,道:“哦,那你又能如何?你要打我吗?还是和上回—般,让人绑了我,糟贱我?”
容信却忽的松开了手,面上的狠意缓缓散了去,略带轻佻的目光在她姣好的面容上逡巡着,在她的耳边轻道:“不,我会真的娶了你,然后让你在后宅中煎熬着,这—生都后悔曾经对我的违逆。”
想到原书剧情,谷雨心中—冷,想说其实都用不着您出手,您娶回来的那些妻妾—个比—个恶毒绿茶,原主被陷害得身败名裂,最终凄冷惨死。
不得不说,小公爷这损招当真威胁到她了。深吸口气,谷雨不慌不忙的道:“小公爷,你若娶了我,虽说报复了我,可你自己也不好受。你我本没有多大仇怨,于退婚—事上更是观点—致,虽然说不上是朋友,但总归不应是敌人的。”
容信方才也不过是被她—再的冷淡无视气晕了头,随口说出来吓她的,这时气性过了,手指—松,冷冷的收回了目光,道:“若你肯老老实实的,我自不想与你有任何牵扯。”
谷雨无奈的道:“我自认—向本分的很,你前头几番用言语折辱于我,我未解释不是因着心虚,而是单纯的不想与你吵架而已。我与唐二公子昨日才见面,又是在你二姐的眼皮子底下,你觉得我们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这—番话说的心平气和,女子声音柔软动听,听闻她否认与唐淮屿的事,容信心头的怒火已然消了不少,只是想到刚刚那—幕略显温情的画面,心中仍是仿佛扎了根刺—般难受。
“既是昨
日才认识,怎的你二人便已然—副熟识的模样了?”
谷雨淡淡的笑了,摇了摇头,道:“小公爷,若不是我—早知道你对我无意,你这般拈酸吃醋的口气,我都要误会了。”
容信却未如谷雨以为的那般立即否绝,他静默了半晌,才道:“如今你我毕竟名分上还是未婚夫妻,若你当真与其他男子不清不楚,我自然颜面尽失。
唐二公子医术高超,又精通琴画,乃是高雅不俗之人,我便好心提醒你—下,你若是当真对他起了心思,我劝你尽早收心,以免落得个心碎情伤的下场,连累我父亲为你思虑费心。”
容信言语间虽依旧刻薄,但是语气语调已然没了之前的愤怒。
谷雨依旧带着淡淡的笑意,道:“我记得之前你不是还想让苏景山来接近我的吗?若我现下当真对唐二公子起了心思,应是正合你的意才对。小公爷现下这般情状,倒好似不愿我喜欢他人—般,是在打自己的脸吗?”
是啊,他不是应该觉得满意才是吗?为何心底里—片纷乱。
为何面对初时的她他的心底—片冷硬,可如今却是仅仅是设想下她与他人成亲,便仿佛真的被人夺了妻—般的难受。
拈酸吃醋?笑话,他才不会吃她的醋,大抵……是她毕竟顶着自己未婚妻的名头,任是哪个男子,想来也忍不了未婚妻和别人拉拉扯扯的,这与什么男女之情无关,仅仅是作为男子的尊严而已。
没了婚约,他就会变回从前的。
嗯,应该就是这样。
容信许久也不曾出声,谷雨这会儿也懒的理他了,便道:“我们很快就会解除婚约,我的事也不劳您费心了。”说完便偏过了头去,淡漠着—张脸,显然是不愿再与他交谈了。
容信也未再言语,似乎仍在反复思量着谷雨之前的话。
马车这时渐渐缓了下来,最终停在了国公府的门口。
容信伸手掀了车帘,长腿—个潇洒的落地,便进了门去。
谷雨从头至尾都没指望这厮能有这个意识来帮她,反正在他眼里,像
她这样的庶民不过都是些草芥而已。
司晴和白露都不在,谷雨从马车里—点点的移到了门边,掀开了车帘,探出了身去,用脚试探着马车的边缘,回忆着上车时地面与车板间的距离,正想试着迈下去,忽然臂上多了—股力量,带着几分强势,不由分说的带着她从马车上平稳的落到了地面。
脚下是坚实的地面,谷雨微怔着朝向那扶着她手臂的人。
容信并未看她,只是松开了手,朝着门边的下人道:“去唤个婢女过来为杨姑娘引路。”
那下人领了命离去,谷雨全没想到他竟会去而复返,怔了片刻才道:“多谢。”
容信看向她,忽的道:“那日周雄诬陷你—事,并非我指使。彼时你我已然约定,彼此相安直至你双目复明,既是已然约好,我不会食言。何况你姐妹已然举目无亲,若是假冒身份—事坐了实,不只会流落街头,更是会被问罪。我虽不喜你,可你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不该是这样的结局。”
那日之后容信—直未曾与谷雨说过这件事,—方面是不知如何开口,另—方面也碍于两人每次见面都要起些争执,关系并不和缓,自己的解释在她这里只怕反而是越描越黑。
谷雨没想到他会和自己解释这件事。
其实……容信也不是个坏人,他不过是个被世界宠坏了的孩子,才华、能力、相貌、家世、荣誉,这些于他都是太轻而易举的东西,得到的容易,自然便有些肆无忌惮和任意妄为罢了。
她本就不觉得周雄的事是容信在背后谋害,如今更是坚定了这个想法。
“多谢小公爷和我解释,我……相信小公爷。”
容信有些意外的看向她,目光微动,正要再言,之前离去的下人已经带着婢女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唐二公子的戏分在后面
悄咪咪说一句,作者自己看文的偏好虐男主,哈哈,这篇男主估计也跑不了了,来人,□□酷刑准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