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天际泛着红霞,一群雁鸟从高空飞过,鸣声略微悲呛。
“路为征途人为马,人道何处是故乡。”不通文墨的陈真再一次卖弄文采,颇有点迁客骚人的味道。一摇折扇,一股才气洋溢于空气之中。然而无论他怎么卖弄,眼前如娇花的美人儿依旧哭泣着。一声声哭泣是对他失败的最好宣告。
“难道?”陈真被打击到了。“难道我的水平离全国平均水平还差那么多?不应该啊,我可是看过书来着。”那本书叫做《如何照顾小萝莉》,笔名:知心小萝莉。“抑或说,我没有得其真谛。”一想到真谛,陈真头就痛。真谛什么的最讨厌了。
“好了,别哭了。一切都将会过去,会有真相大白的一天的。”陈真安慰道。自我感觉很蹩脚,若有人这么安慰他,他肯定会一巴掌扇过去。不过,现在是自己处于这一角色,也忽略不计,并给自己打上善解人意、人见人爱的标签。
在哭泣的是小雨。自军训回来,学校里的流言蜚语就没有停止过,相反地越演越烈,让她不得片刻安宁。哪怕是走在路上,也有人对她指指点点,拉开距离。就连那几位闺蜜,也在指控范围之内。尽管校方一再重申,只是怀疑,也仍旧阻不住人群的议论。
一天,议论力度加大,连师母李如红(秦叫兽的妻子)也亲自出动。李如红说话不见一个脏字,却让小雨那颗弱小的心灵承受不住打击。她一再道歉,哪怕是泪水,也浇不灭李如红的怒火。
终于,李如红骂完了,天也黑了。
“小雨,会没事的。警察大叔会查清楚的。”闺蜜们劝道。不管形势如何,依旧站在小雨一边。她们相信小雨,因为友情,也因为自开学始,小雨就没有离开过她们的视线,自然就干不出外面所传言的事。刚入校园的她们心思纯正,哪会在压力下说出昧着良心的话。可哪怕她们一再重申,外面的人依旧不信。
“嗯!”小雨点点头,两只大眼睛红肿红肿的,都快成熊猫了,一点也不可爱。“我没事!真的。”
闺蜜们去打饭,“小雨,你喜欢吃什么?我们请!”小雨不方便下去,闺蜜们纷纷主动请缨。走在外面即便是她们也会遇上闲言闲语,秦叫兽集德、智、体集于一体的形象实在太深入人心了。
“打点青菜吧。”小雨擦着眼泪,小手白嫩,让人忍不住揉捏一番。“还有,给小猫带点鱼。”声音里带着哭腔。小猫也就是文采虎,一只有文采的老虎。这几天它正式开始成仙前的悲剧性生活。
“做出一些萌萌哒的动作、表情哄小女孩开心。”文采虎举着爪子,细数这些天的见不得人行为。怎么说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修行者,发生这些让它以后怎么见同道;特别是···这些幼稚的表情与动作是谁想到的?每每于夜深人静之刻,它都会取出一小人像来回拍打。
“左勾爪,右勾爪···”打的正欢呢!至于伤心的小女孩···用文采虎的话来说:“傻·叉一个。谁惹我不痛快,就作挂谁。哪来的时间伤心?”
若不是陈真相逼,它才懒得理幼稚而没用的小女孩呢。在它看来:若没人相信它的话,便拿爪子拍到它相信;只会哭哭啼啼的老虎,不是好老虎。
“小猫咪,你要乖乖喔!”小雨看到闺蜜们都出去,拍拍文采虎的头。在文采虎郁闷的眼神中偷偷走出去。
小雨去哪,文采虎没心情理。它正郁闷着想杀人呢。什么时候百兽之王会被人如此对待。嗷呜!此刻它比什么时候都更渴望呼啸山林。
小雨很伤心,一路前行,只想找一个少人的地方。一路上,不时听到有人对她的议论。她更加伤心。电话响了,是家里打来的。她加快脚步,记得在印象中学校就有一处少人地方,也就向那里走去。
“妈,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先这样,我挂了。”小雨竭力不让自己发出哭腔,眼前的黑铁大门隐隐让她恐惧。手摸在门扇上,一股寒意自门扇传至心头。小雨浑身一颤。门缓缓地打开一条裂缝。“难道天意如此?”
小雨推开门进去,没注意到门在她进去之后悄悄关上。即便注意,此刻的她也不会在乎。她要找的是一栋少人的高楼。六楼足矣。
没有人。这里很安静,只有几株孤树,走近了让人自生凉意。若有道者在此,必定会认出,这几株树为阴气日夜浸染,渐渐带上阴寒之意。楼道很黑。此时黄昏,夜幕尚未降临,不该如此之黑才对。
小雨哭泣着,沿着楼道往上走。瘦削的身形是那样薄弱,一步一颤。流言对一个少女的打击不弱于摸头对文采虎的打击。楼道很黑,却挡不住她的脚步。越往上走,她便感到越冷。黑乎乎的四周本该让她感到害怕,可此刻有的只是缓缓不带希望的步伐。其心如枯槁。
走到最后,她遇上一扇锁着的门。门外就是天台。
“怎么办?”看到上锁的门,小雨着急了。拿手去扳锁,锁纹丝不动。这时才注意到漆黑的楼道阴森森的怪吓人,似乎有人影在其中行走。
“我不怕你们。”看着走来的人影,她委屈地嚎嚎大哭。“呜呜……”转过身,继续扳动门锁。锁依旧纹丝不动。“若有个锤子那该多好。”话音一落,一个锤子伸过来。“谢谢!”小雨是一个有礼貌的好孩子。
接过锤,小雨一锤敲在门锁上。羸弱的身躯力有几何?敲到半夜的话应该能敲断这把精钢制的锁。
前些年,楼还没封时,某些年轻人特喜欢自由落体,校方也就把这扇门锁上。门锁上之后,喜欢自由落体的年轻人依旧喜欢自由落体,锁住的门也挡不住他们的对自由落体的热爱,一砖头一砸,锁应声而断。就这样再在接连发生几次自由落体事故后,校方也就换了这把怎么砸也砸不坏的锁。
小雨手上握着的正是自由落体爱好者们准备的没什么砸不坏的锤。这把锤是怎么递到小雨手上的呢?这是一个灵异话题。伤心的小雨没注意到这一话题。她现在关心的是怎么才能自由落体,以证自己的清白。却没想过,自由落体真的能证明自己的清白吗?
锤落下,怎么也砸不坏的锁竟然应声而断。这是否证明:这把没什么砸不坏的锤是真品呢?小雨不知;拔掉锁,把锤往旁边一递,一只洁白如玉的手在楼道中伸出,接过锤。“谢谢!”小雨带着哭腔再一次道谢,头也不会地踏上天台之路。一个好孩子就这么踏上不归之路。
“好高啊!”小雨走到护栏边,往下看了眼,感觉好高,腿肚子在抖。柔弱的身躯在寒风中颤抖。冷,还是怕?或两者都有。此时的她不再考虑别的,努力爬上护栏。可惜校方为了应付自由落体爱好者,特意加高了此处的护栏。小雨怎么也爬不上。
“你需要这个。”在她身后传来一个体贴的声音;递过一个人字梯。放在护栏上高度刚好。
“谢谢!”好孩子小雨回过头。天台空荡荡的,没发现人,她也没多想。两只红红的眼睛使她看起来有如大熊猫,一点也不可爱。
小雨放好梯子,压了压,感觉结实了才踏上去。一步,一步。在这里甚至能看到远处的游人,偶尔飞过的小鸟。奇怪的是,这些小鸟都不约而同地避开这栋楼。夕阳西下。看着夕阳小雨倍感惆怅。
——弟弟在家是否还淘气?她闭上眼,一跃而落。
“靠!”护栏外似乎传来一声国骂。小雨睁开眼,想象中的死亡并没有来临。似乎压到什么了。(一般来讲,顶楼的护栏都建在靠边上,但也有一些护栏建在离边沿数尺之距。这栋楼的护栏便是如此。)
“啊!”惊天动地的叫声响彻整栋楼,跟着是响亮的巴掌声。陈真被人一巴掌扇在脸上。过了一会小雨总算意识到发生什么,向陈真道歉道,“对不起!”
“没事!”陈真大度道,一把拉住又想往下跳的小雨。他的气力是何等大,小雨挣脱不得,只能挥舞着粉嫩的小拳头打他胸口。边打边哭,看起来就像陈真干了什么无良的事,被事主找上门。(暗地里表示,陈真总会蒙上脸,干一些无良的事。)“好了,别哭了!”
“松手!你松手!”到最后小雨恶狠狠道。“我讨厌你!”
“你不跳,我就松手。”陈真暗松口气。没发好人卡就是好!
“我不跳了。真的不跳。”小雨苦苦哀求,如小羊羔在哀求大灰狼,让陈真有那么一点点罪恶感。
“真的不跳了。”看到小雨肯定的眼神,陈真松手;跟着又是一抓,把她抓住。因为小雨又跳了。他们的位置离边缘不到一寸,小雨想跳还不容易吗?“骗人的孩子可不是好孩子喔!”陈真如此道,还不忘欣赏夕阳下的远山。
小雨听到他这话嚎嚎大哭。“小雨是好孩子!小雨是好孩子!放手!我不跳了,行吗?”最后一句是吼出来的。其声之大,让陈真想到传说中佛门的狮子吼。
“好!好!小雨是好孩子!”陈真松手,倒不担心小雨会再跳。在他眼前还想下去,简直是做梦。这点自信陈真还是有的。“好了,小雨不哭。”
小雨哭声更大。陈真挠头,不知所措:遛人不行,遛狗我倒可以。也就有了上面的一幕——当诗人。
不知是哪个近代混蛋说过,哄女孩子要写诗来着。确实,八·九十年代流行这个,可现在是二零年代。
你是诗人?老子一脚踢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