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正犹豫不定,眼神迷离,似陷入记忆中的某一幕。他虽然说走,也一直做着走的准备,却没有走。有些事只能口上说说,不能做,也不会去做。
“罢了!”老头从迷离中脱出来,抽出法剑,在身边布下阵法。只等战局一明,他便启阵。人老了,还有什么事是放不下的,把机会留给年轻人。当年,他就是这么活下来的,牺牲的是他的前辈们;而如今,他打算做着同样的事,怀着悲壮之心。
风萧萧兮易水寒!老头很清醒,从未有过的清醒。在这份清醒之心,他的心异常明澄。修为的壁垒松动,有突破的征兆。生死之间有大恐怖,亦大有可悟。得悟即可证。
正当他怀着悲壮之心,打算进击事。一白一黑的两道影子从雷光中窜出。
“道友,好手段。今天我们兄弟两先行有事,不在状态,改日再来讨教。”白无常说这话时脸不红,气不喘。
“改日再来讨教。”黑无常遥遥拱手。哭丧棒被他拖在身后,棒上缀着的黑带此刻破烂不堪,甚至萦绕金色雷光。
老头甚至能看到,他们头上冒着轻烟。
“这就走了。”老头憋屈的几乎一口老血吐出来。有一次牺牲的觉悟容易吗?这都不成全我。
“你中招了?”雷光散去,陈真出现在老头身边。“不应该呀,他们并没对你出手。”
“你才中招了。”老头憋屈道。倒一点也没把陈真当成前辈。“早知你那么能打,上一次的任务就不该这么浪费掉。杀鸡用牛刀真是太亏了。”
老头连连痛心。上次的雪地之行可是浪费了陈真一次出手机会。就只剩一次了。知道实力,再想从陈真手里求得机会,可就不那么简单。
“上次亏了吗?”陈真转身,认真地看一眼老头。“上次可是活人千万来着。别跟我提什么功德。到我这一步,修的是无功无德,有与无没多少区别。”
嗯。老头挠挠头,无语了。亏他还想以功德绑定陈真。
“我实力的事,你应该知道怎么说。”陈真眼神转冷。
老头感到一股寒意涌上心头,似要将肉身与灵魂冻僵。他赶紧点头,表示什么也不说,并对天发誓。誓言一落,那股寒意才消失。
寒意一去,老头发现自己又出现在太阳伞之下,过往的还是一样的人群,一样的人。先前的一幕似一场梦境。他看看表,才过了数分钟。
陈真人呢?老头四处找寻,没发现陈真影子;仔细回忆,发觉自己忘了什么。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似乎是应了某人之邀。不对,似乎是为了看‘风景’。他的心在跳动,看着眼前的风景觉得索然无味。
他感到自己真的忘了一些东西,到最后连这忘却也忘记。只记得一个词:地府。
“结账!”老头喊来服务员。
服务员提着一张椅子。有些奇怪这位客人不是喊要椅子嘛,怎么那么快就走了。他小心地说出自己得疑惑。
“我有要过椅子吗?”老头正色道。
“没。”服务员看老头一大把年纪,说出否定答案。若肯定的话,他怕打击到老头。毕竟不是谁都愿意承认自己有老年痴呆症。还是让老头留有幻想好。服务员如此想。
“没就好。”老头买单,转身离去。转身的时候,他露出一抹苦笑。自己是真的忘了一些很重要的事。不是年老的遗忘,而是被人用术法处理的。
这人是谁?老头回去查了一段时间,没有消息也就放弃。这是事后之说。
……
河水潺潺,夕阳下流水泛着昏黄,又近似于昏红之色。此处的空间不是人间。
不时有鱼儿从水中窜出,美丽的同时,布满着尖尖的牙齿。看其锋利程度,就不会怀疑其啃噬力。河里,水草有若长发,拖曳一线;草上似藏有东西,仔细一看,你会发现那是骷髅。骷髅遍布河底。谁又能想到,在这美丽下藏的是骷髅。
红粉不正是骷髅吗?
黑白二人行至河边。潺潺流水挡住他们脚步。河面上有诡异,禁止飞行。非要飞的话,恐怕飞不长一段时间便会落入河中。河里的鱼会非常欢迎的。虽说以黑白二人的修为不至于被河鱼给啃掉,可河里不仅仅有鱼,还有其他。
“七爷!”黑无常提醒。他的法身虽被陈真打散,但无大碍,感知较白敏锐一些。
“怎么啦?”白无常停住脚步,顺着黑无常的意思警惕地望向身后。
有人追过来了。
“你莫不是想出尔反尔,想在这留下我们兄弟两人。”白无常冷冷地注视来人,一荡哭丧棒。由于此地空间特殊,他一荡之下,将棒上雷光震掉。
“两位,误会了。我追上来只是想问一事。”追上来的正是陈真。黑白二人一走,处理完老头他便赶了过来。刚好赶上,黑白二人并没有过河。过河的话就难办了,毕竟此河非彼河,陈真不可能来一个飞渡。
“请说!”黑无常惜字如金,并没有放松警惕。毕竟武林中前一刻想笑,下一刻动手的人可不少。
“你们组织的人最近有没有对我手下的人动手?”陈真说的是狗狗。狗狗前一阵子曾恍惚来着。
黑白二人对视一眼,摇摇头。
“没有。若真要动手的话,就不会出李兄这档子事了。”白无常对李兄无语了。本事不高,心气却高,也不看看自己有几斤几两,就得罪这么一个杀神,也幸亏陈真杀性不重,才没把他们干掉。真干掉的话,连讨公道的地方也没有。
“谢啦!感觉你们组织的人良莠不济,不好好管理,离出问题可不远。”陈真遥遥拱手,提醒道,算是回报他们的回答。
“多谢提醒。”白无常回一礼,取出一艘小纸船。纸船落于河中,变为一张小船。黑白两人跳上船,渡河而去,消失于夕阳那头。
“怪了,怎么每次来看到的都是夕阳。”陈真自语,紫金光芒一泛,消失于这一空间之中。
……
朱大常四十五度角仰望星空,表情是那么忧郁,看背影很是迷倒几个妹子。几个妹子走过,不经意地看向正脸,结果是加快脚步。
“你大爷的!”朱大常脸上神情僵住,一时间悲从中来。“用不着这样吧。其实我去掉一身肥肉还是很帅的。”
“陈真,你说,我的师姑娘会回来吗?”朱大常不死心问。
“你已经是第一百零八次问这个问题。”陈真掏掏耳朵,表示更情愿与黑白二人战上几日夜,也不愿陪自认为失恋的大常兄一分钟。
“你说,师姑娘有没可能是某豪门的大小姐……”大常兄就此联想开,比狗血的韩剧更狗血。
“卡!停!你再说下去我可要崩溃了。”陈真道,看看手机。“小朱,时间到了。”
“你……”朱大常瞪着陈真,目光直欲吃人。“卑鄙。”
“彼此!彼此!”陈真给他一个眼神。两人就此而笑。
朱大常看着小朱端来的四碗熬成一碗的中草药苦笑。他喝过一次,超苦的。那味道,喝了一次就不想喝第二次。若不是药方写在他唠叨之前,他都快怀疑,陈真开这难吃的药是为了报复他的唠叨。
“能不喝吗?”朱大常恳求。
“不喝?你敢!”小朱凶巴巴的,一手抓住朱大常耳朵,转上四十五度角。“不许脸露苦色。”
“能加糖吗?”朱大常接过装着中草药的水杯,恳求地看一眼小朱。见小朱冷冷地看来,他苦笑着,捏住鼻子将药喝下。药虽难喝,但喝下药之后,他感觉身体好上很多。“妹妹欺负哥哥,这世上还有没天理。”他抱着水杯暗暗嘀咕。
“你说什么?”恳求陈真开美容秘方的小朱回过头。求之不得,她自然把气撒在朱大常身上。小孩子家家哪有隔夜的气。所以她训完大常兄又找陈真磨去。
“求你了,就写几个字而已。”小朱扯着陈真一只手,恳求道。要多有诚意就多有诚意。
“小朱,我真不会美容的药方。再说,你也够美的,不需要了吧。”陈真道。
“那你说说我怎么个美法。”小朱认真地看着陈真,不错过他脸上的一丝表情。“说不出来了吧,就知道你骗。男生都是这样,口是心非,跟狐狸一样狡猾。”
某狐狸躺枪。陈真默哀数分钟。
“我是真的不会。药不是随便乱用的。有对症下、药之说,有内外之说。不同的病处于不同环境,用的药有可能是不同的。中医博大精深,我懂的连一点点也算不上,不会美容秘方算正常吧。”陈真坦言。道无止境,没有谁是全知全能的。
“那不老药你应该懂吧。”小朱小声道。她知道陈真不喜人知道他修行。容颜的不变、美丽对女孩子的吸引力不是陈真所能理解的。
“你是不是仙侠小说看多了。”陈真摇头。“生老病死本就自然规律,哪有不老之说。除非能跳脱束缚,可这不是现在的我所能懂的。药没有。”
小朱垂下头,有些伤心。一想到自己白发苍苍的样子,她心情就不好了。
“那你能长生不老吗?”小朱好奇道。
陈真摇头。“长生不能,不老亦不能。只能延缓衰老,或者维持外表不变。”
“这不就够了。”
“够了?”陈真笑了。“内在变了,外在还保留着,能算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