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正在给林岁辞换药,拆开绷带,露出手上触目惊心的伤口。
“会有点疼,您忍着点儿。”护士温柔地提醒。
林岁辞像是完全不在意,他温顺地垂着眼眸,一张干净苍白的小脸上神色木然。
像一具没有灵魂的木偶。
裴川站在旁边,带着几分探究和审视的目光停留在青年身上,而后化为更为复杂的情绪,隐藏于眼底深处。
少顷,他转身走了出去。
坐在走廊长椅上的李特助立刻起身,“裴爷,您昨晚让我查的江氏集团林岁辞的事情,已经查到了。”
裴川的神色一凝,“说。”
“我们的人用钱收买了江家的佣人,佣人说昨天中午的时候,江鸿宇的小儿子江乐和林岁辞一起被绑架了,绑匪要赎金才放人,江家夫妇俩便着急忙慌地准备了现金。”
“然而还没到和绑匪约定的时间,江乐就满身狼狈地回了家。”
说到这儿的时候,李特助的话语一顿,脸上的神色有些难以言喻。
他继续说:“江乐哭着跟江家夫妇说,是林岁辞故意找人绑架了他,骗了大家,他找机会偷偷割破了绳子才逃了出来。”
听到这里,裴川抿了抿唇,脸色缓缓沉了下去,“后来呢。”
男人平静的嗓音里裹挟着几分冷意。
李特助小心地扫了一眼上司的脸色,随后轻轻叹了一口气,道:
“江家夫妇相信了江乐的话,认为这都是林岁辞在背后搞的鬼,后来绑匪再打电话过来,江鸿宇拒绝出钱赎人,还把林岁辞给训斥了一顿,让他以后都不用回江家了。”
后来发生的事情,不用说也能猜出来了。
事情的真相八成不是江乐说的那样,如果林岁辞真的是绑架的幕后主使,怎么可能会带着满身的伤痕,独自走在雨夜里,甚至还晕倒在大马路上。
林岁辞应该是真的被绑架了,江鸿宇不肯给赎金,从而激怒了绑匪,绑匪便把这些气都撒在了无辜的林岁辞身上。
至于江乐在这其中扮演的角色,那就不得而知了。
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这件事绝对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李特助能猜到的事情,裴川自然也能想到。
男人清晰的下颔线条绷着,目光幽深得如同千尺的寒潭,薄唇翕动:“继续让人查绑架的事情,把绑匪找出来。”
“好。”
李特助和旁边的两个保镖都能感觉到,自家上司动怒了。
裴川一向都是喜怒不形于色的,平日里让人看不出来他是生气还是高兴,更多表现出来的是一种漠然的状态,仿佛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能引起他的关注。
病房里还在上着药,李特助往里面扫了一眼,身板瘦弱的青年温顺地垂着头,不哭不闹地配合着护士。
没想到这小美人还真是那位传闻中的江家私生子,跟传闻中倒是有些出入。
都说林岁辞和他妈林玥像块狗皮膏药似的黏着江家不放。
林岁辞更是一直赖在江家不肯搬出来,赶也赶不走,及其难缠不要脸,还在背地里针对江家两位正牌少爷,意图谋夺江家的家产。
传言的真假有几分,大部分人都不在意,只是看个热闹而已。
虽然只见了几面,但李特助就觉得林岁辞不像他人口中那样的不堪。
对方长得好看,气质清清冷冷的,尤其像现在这样浑身伤痕的模样,不哭也不闹,看着就怪让人心疼的。
也怪不得能让裴爷如此上心。
还真是罕见。
林岁辞的身体非常虚弱,并且还有点低烧,上过药之后,护士又给他吃了退烧药。
药里有助眠的成分,没过多久之后他又睡着了。
裴川站在床边,抿着唇注视着青年安静清冷的睡颜。
片刻之后,他俯身轻轻摸了摸对方柔软的黑色短发,像多年前一般。
“林岁辞,以后你不会再受欺负了。”
男人像是自言自语般轻声开口,低哑磁性的声音很快便消散在空气中。
三天后——
傍晚时分,一辆黑色宾利在江家别墅大门前停下,后座车门打开。
从车里下来的是一个年轻男人,大概二十五六岁的模样。
男人穿着一身昂贵的定制西装,身材欣长挺拔,长相更是俊朗英气,看着气度不凡。
提前在外面等着的江乐高兴地跑了过来,“哥,你可算是回来了!”
江景延抬手亲昵地揉了一把自家弟弟的脑袋,好看的眉梢眼角里带着笑意,调侃道:
“还特意在这儿等着呢,这么殷勤,又有什么事情想求我?”
江乐撇了撇嘴,“哪有啊,我就是想你了,都半个月没见了。”
司机把后备箱的行李拿了过来,江乐先江景延一步把行李箱接了过去,笑眯眯道:“哥哥工作辛苦啦,我来帮你拿行李。”
“咱们乐乐就是懂事,还会心疼哥哥了。”
“那是自然的。”
江景延吩咐司机先回去,然后抬手搭在了弟弟的肩膀上,“走,回家,哥哥给你带了礼物。”
作为江氏下一任的接班人,江景延大学还没毕业的时候就开始接手江氏的事务,如今已经是集团的总裁,这次是因为公事去国外出差了半个月,今天才回来。
江父江母今晚有事不回来,江乐收到礼物之后就马上开开心心地拆了,是一款限量版的游戏机,国内目前还买不到。
“哇,谢谢哥哥,我刚好想买这款游戏机呢!”
“喜欢就好,我先回房间整理行李,你慢慢玩儿。”
江景延笑着揉了揉江乐的脑袋,然后拎着行李上楼了。
他回到卧室打开行李箱,又从里面拿了一份礼物出来。
思索片刻,江景延拿着礼物转身出了卧室,往最角落的一个房间里走去。
他站在走廊里敲了敲门,没人回应。
意识到这个时间点林岁辞应该还在蛋糕店里兼职,江景延直接打开了门。
卧室里的摆设非常简单,甚至是简陋,与这座装修华丽漂亮的别墅格格不入。
他把礼物放在书桌上,便转身关上门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