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身标记对于任何一个异能者来说一定是毕生难忘的,但简乐不知道别人有没有难忘到后怕的地步。
哭,戎桁就哄,骂,又被吻堵住。
原先是在悬浮车上,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到了宿舍。整整一个晚上,戎桁就像是不知疲倦的机器,简乐觉得自己能活下来也算是天赋异禀。
“好些了吗?”
一杯温热的水递到嘴边,简乐睁开红肿的眼睛,有气无力地瞪了戎桁一眼,他想抬手端住杯子,缺发现手酸得根本不听使唤。
戎桁见他这样不仅没有一点儿愧疚,反而露出个浅笑,将简乐捞在臂弯里,亲手喂他。
简乐口渴得不行,决定先喝了水再跟戎桁算账。
温热的水滋润干涩的喉咙,火辣辣的刺痛感消退不少。
简乐过河拆桥地“狠狠”推了戎桁一把,张嘴说了句什么:“……”
昨晚操劳过度,浑身疲软喉咙嘶哑,他这一次的发难根本没有成功,气得简乐脸色涨红。
戎桁忍住笑,拿过冰袋贴近他的脸,讨好地说:“眼睛都哭肿了,敷一下。”
简乐气愤地转头瞪回去,这都怪谁啊
在戎桁眼里,现在的简乐就像是一只愤怒的小豹子,挥舞他软绵绵的爪子表达自己的不满,这并不会让人觉得害怕,反而觉得很可爱。
戎桁一边帮简乐敷眼睛一边制止他乱七八糟的攻击,忙得不亦乐乎。
简乐没扑腾几下就累了,闭着眼睛昏昏欲睡。
戎桁仔细帮他盖好被子,确定他暂时不会醒来之后,去换了一身比较正式的衣服,出了门。
戎家的老宅内,爷孙俩隔着一张书桌对峙着。
戎桁的后背挺得笔直,一脸严肃地看着戎征。
“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戎征盯着戎桁。
戎桁握紧拳头,坚定清晰地说:“我要结婚。”
戎征的脸色变得十分可怕,他的老伙计那头强壮的黑豹出现在了戎桁的面前。
“希望事情不是我想的那样。”
戎桁顿了顿:“我要和简乐结婚,昨晚上我标记了他,终身标记”
他话音刚落,黑豹子受到戎征的指使,闪电一样扑过去,瞬间将戎桁扑倒在地。
这一次,戎桁并没有像以前任何一次那样顺从,他伸手架住黑豹子的脖子,阻止对方咬下来。小黑默契地低吼一声扑过来,咬着黑豹子的后颈,将他从戎桁身上推了下去。
戎桁翻身起来,摆出防御的姿势,冷声道:“这件事我不会让步”
“混账”戎征狠狠一拍桌子,单手一撑,轻巧地越过桌子,反手抽刀,朝戎桁扑了过去。
以前两人也经常吵架,也不是没有动手的时候,但动用武器,这还是第一次。
戎征宝刀未老,戎桁反应也非常快。
他连续往后退了几步,躬身的同时龙牙已经握在了手里。
戎征使用的是短刀,在距离上占了优势,哪怕戎桁反应再快,这么近的距离,他也被封住了去路。
戎征的刀尖指着戎桁,眼神如刀:“你终身标记了简乐?”
“对”
“你知不知道他是什么人?”
“叛国者的后代。”戎桁的声音很平静,就像他此时的心情,哪怕天塌下来,他也要给简乐一份承诺。
戎征冷笑:“那你还敢做出这样的事情”
这话让戎桁愣了一下,他以为戎征反对是因为两人的身份差别太大,可听来,似乎不是这样。
戎征的刀尖往前逼近:“你能给他什么?连他基本的安全都保证不了,你有什么资格标记他?”
戎桁瞬间想到了巨蜥事件,在他晃神的时候,戎征快速翻转刀柄,用刀背狠狠敲了他的颈侧。
剧痛加上血液的骤然停滞流动让戎桁眼前一黑,紧接着他感到膝盖窝被狠狠踢了一脚,膝盖一软,他跪倒在地。
“你以为结婚只是一句承诺?笑话,在想清楚自己有多蠢之前,给我好好跪着”
戎征吼完,摔门而去。
他的黑豹子收敛了杀气,站在双膝跪地的戎桁面前,一双睿智的眼睛里尽是对他的不赞同。
对于戎桁来说,爷爷的黑豹子不只是会惩罚他的坏人,很多时候黑豹子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告诉戎桁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戎桁对他的感情很复杂,就好像面对一个严厉的老师,又爱又恨。
“你也不赞同吗?”戎桁问。
黑豹子低吼一声,用尾巴抽了他的脸一下。
“我知道我现在什么都没有,可是,我会用我拥有的一切守护他。”
小黑双爪并拢蹲坐在戎桁身边,模仿镇守一方的神兽,好让自己看起来更可信一点。
黑豹子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慢慢消失了。
戎桁偏头看了小黑一眼,在地方的眼里看到了同样的坚定。他垂下眼,继续这么跪着。
倒不是承认自己鲁莽,对于标记的事情,他从来不后悔也有信心能让简乐幸福。
他跪着,是还有很多的事情需要想清楚。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戎征气冲冲出了门,坐上悬浮车之后长长叹了口气。
他反对戎桁和简乐在一起的原因从来不是看不起简乐,相反的,他不认为戎桁有成为简乐伴侣的能力。
“叛国者”的后代必然有着不同寻常的能力,能力越大,责任就越大。能与他比肩前行的,一定是人中之龙。
而戎桁,虽然从小足够优秀,却仍然缺少了些什么。
戎征常想,也许家里条件优越的孩子就算再努力,骨子里也摆脱不了那份安逸。
换句话说,戎征不相信将来遇到困难的时候,戎桁能帮着简乐扛下来。
戎征原本想压着戎桁,至少等他成熟一些再考虑要不要和简乐在一起,却没想到……
“哎……”戎征长叹一口气,看来戎桁进军部的事情,他必须要插一手了。
他拨通了一个电话,道:“简乐现在在什么地方?”
不消片刻,对方发来一个地址。
戎征瞟了一眼地址,诧异道:“居然不是学校?”
十几分钟后,戎征的悬浮车停在了简乐他们的新家门口。戎征下车,仰头打量这幢两层的小楼,表情变得很复杂。
这才标记呢就同居了,还是同居了所以忍不住标记了?
老年人的思想果然跟不上年轻人的了。
来开门的是简乐,他没想到戎征会来,在视频里看到敲门的是一个精神矍铄的老头的时候,他还想了好久,到底这人是谁。
“将军,您怎么来了,快请进”
戎征身上有种不威自怒的气势,在他的视线下,简乐浑身不舒服,紧张得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放。
戎征脸上看不出什么端倪,进屋之后也不主动说话,就这么坐着。
简乐试探着找话题,道:“您是来找戎桁吗?他刚好出去了,我想也差不多快回来了,要不……我给他打个电话?”
戎征撩了撩眼皮:“不必,我是找你的。”
“……哦。”简乐又没话了,在这样的气氛里,简乐越来越紧张,他想,一定是同居的事情被知道了,所以戎征才会趁着戎桁不在来找他。
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这样猜测一个德高望重的老将军不对,按照对方的魄力,根本用不着躲着戎桁悄悄来找他。
那是因为什么来找他呢?
简乐抿了抿唇,决定自己先坦白:“那个……将军,我现在跟戎桁住在一起,我们昨天刚搬过来的,我……”
戎征没想到简乐有勇气主动提起这件事,他想看看对方还会说什么,于是他看着简乐,示意他继续说。
简乐咽了咽口水,想到与戎桁的关系,耳根有些燥热。
“我们……我们没经过您的同意就在一起了,很抱歉。我知道我与您心目中的标准差的很远,但我会努力让自己能站在戎桁的身边而不是躲在他身后。”
说到这里,简乐忽然不紧张了,直视着戎桁:“请您给我一次机会”
能听到这番话,戎征真的非常意外。
简乐的性格他之前多少了解一些,他一直以为这个在特殊保护下长大的孩子是有些懦弱的,哪怕他表现得多么乐观,在遇到挫折的时候更多的是妥协而不是争取。
今天简乐能当着他的面说出这样的话,至少证明他已经做好了面对未来挑战的准备。
戎征盯着简乐看了一会儿,道:“你知道自己的身份?”
简乐眼神一暗,然后坚定地说:“我会保护好自己,不给戎桁添麻烦”
“不。”戎征摇头,“这不是伴侣之间该说的话,戎桁是你的哨兵,你们要共同面对任何困难,而不是谁独自面对。”
简乐闻言傻眼了。
戎征又说:“戎桁现在还很弱,作为他的长辈,我希望你能多给他一些时间。”
“……啊?”
“不要轻易说放弃,相信他能成为你真正的依靠。”
简乐听懂了,然后脸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