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至今为止,桓宣那边还是毫无消息,也不知道他与太子司马绍的联络,到底怎么样了。
实际上,就算是司马绍相信了他的说辞,可后者并无兵权,又不得晋元帝信任,要想阻止王敦叛乱,确实难如登天。
正在焦头乱额的时候,祖逍一直担心的麻烦却爆发了,祖约手下的几位坞堡主行为异常,似乎有叛乱之举。
幸而他提前就派人监视了这几位,这才得以在他们行动之前获知,董昭得到消息,也是用最快的速度送到了祖逍手上。
“这么看来,石虎攻打许昌是确定了,否则这些人不敢在此时暴动。”
不过这个消息也从侧面印证了他的猜想,估计此时石虎已经到了边境,这些人才闻风而动,准备里应外合,出卖豫州军而向石虎邀功请赏。
“少主,怎么办?”
就连一向镇定的董昭,都面色凝重,如今可谓是内外交困,情况比之当年祖逖初次渡江之时,也不遑多让了。
可祖逖是经验丰富的老将,尚能勉力支撑,然后徐徐图之,祖逍再天才,也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又如何应付得了这般必死之局。
“董叔放心,这几个臭鱼乱虾蹦哒不了几下,他们本就不是真心归顺,都是些反复无常之辈。
此次有他们在,或许不是坏事。”
祖逍的话,让董昭都愣住了,完全想不通到底好在哪里,只有韩潜一脸深思,静静地等待着他的下文。
“或者我们可以利用这些叛徒,传递些假消息出去,诱导石虎攻打我们指定的区域,从而趁机设伏。”
“反间计?”
这下子董昭算是明白了,不由得眼前一亮,果然还是少主心思缜密,能从劣势从找出破解之法。
韩潜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与石虎打过多次交道,深知此人奸诈多疑,而且看似鲁莽,实则十分爱惜自己的势力。
毕竟后赵朝廷的争斗实在是太厉害了,赵王刻薄寡恩,哪怕身为石勒的亲侄子,一旦不能为他冲锋陷阵,或者实力大减,立刻就会失宠。
因此后赵的所有将军在作战的时候,都有一个通病,那就是希望能够尽量减少兵力损耗。
所以石虎明明已经抵达边境,又在兵力占绝对优势的情况下,却仍然按兵不动,想等着先与叛军约定同时动手,就是为了这个目的。
只要抓住了他这个弱点,祖逍觉得就还有回旋的余地,几人确定了战略方针之后,便立即开始仔细商议起来。
正在此时,前赵那边的特使也到了,这次来的还是呼延赞与乔豫,他们也算是轻车熟路了。
“把他们留在南阳,我马上赶过去与面见他们。”
如果再去雍丘,来回折腾所耗费的时间实在是太多了,如今情势不等人,两方都耽误不起。
等祖逍骑快马连夜赶到南阳的时候,乔豫已经急得头上冒火了,边境上形势危急,让他如何能够安心等待。
见到来的只有祖逍,不由得有些失望,但还是按捺住心头的急躁,将刘曜的意思表达清楚了。
“这次石勒举国之兵来袭,恐怕所针对的不仅仅是大赵,豫州与我大赵当同仇敌忾才是。
我皇希望令尊能够出兵攻打洛阳侧翼,与我方军队形成夹击之势,联手抗敌。”
乔豫这次学乖了,并不拐弯抹角,而是开门见山,直言来意。
军情如火,每耽误一个时辰,都可能会让大赵陷入更深重的危机之中。
祖逍拿出一份比较简易的地图,指着上面的边境线道:“不知乔公是否可以画出如今双方的攻防情况么?”
他没有暴露己方精确的军事地图,毕竟后赵与自己也是潜在的敌手,没必要展示自己的实力。
乔豫想了想,提起笔来,在图上进行了标示,祖逍迅速与他得到的情报进行比较,发现他并没说实话。
图上乔豫确实画出了后赵的十万大军位置,却对己方的兵力布置含糊其辞,而且也没有标注兵力多寡。
不过祖逍也并未说什么,指着地图问道:“乔公可有想过,石虎大军攻占兖州之后,会去何处?”
“这……”
乔豫顿时语塞,然后脸色慢慢地就变了,十万雄兵压境就已经让前赵焦头乱额了,如果再加上石虎的四万精兵呢?
祖逍这样问,本来就是为了误导他,见他脸色苍白,便知道他已经上了当。
“难道少君已经得到了消息,石虎也向边境而来?”
兖州与长安同样相距不远,要想增援也十分容易,不过他忘了两国边境总共就这么长,十四万大军一齐涌上来,又怎么才能摆得开。
“确实如此,我刚刚得到了准确情报,石虎并没有班师回驻地,而是在向边境而来。”
他说的都是实话,只是在关键信息点上,进行了巧妙的规避,故意让对方误会罢了。
“这可如何是好,老夫得尽快将消息传回去,让吾皇有所防备。”
乔豫对本国情况十分清楚,东线兵力满打满算也只有五万多,怎么可能敌得过十四万大军呢。
就算后续从北边能抽调两三万人过来,先不说时间上来不来得及,八万兵力加起来也还是难以匹敌。
要知道石勒的精兵可不是如西晋朝廷那般窝囊,大赵完全能以少胜多。
“少君,还请引荐下令尊,若我大赵沦陷,石勒携十数万之众,恐怕豫州也只能不战而降了。”
乔豫的嘴才甚好,说得慷慨激昂,言辞激烈。
“石勒豺狼之性,与令祖相争多年,必然怀恨在心,即便豫州献地投降,恐怕他也不会放过祖氏家族。
远的不说,少君只看兖州徐龛的下场便知道了。”
他说的确实是实情,这一点祖逍也不得不承认,豫州军也只有与刘曜合作,双方守望相助,才能有机会抵挡住石勒的铁骑。
但他等的,只是个主动权而已,双方的合作只是形势所逼,一旦威胁不再,转瞬之间利益关系就会被打破。
所以他们是亦敌亦友的奇怪关系,即便是合作,也注定了有所保留。
“乔公此言也不无道理,在下动身之前,家父已经授权与我谈合作之事了,所以有什么要求,尽可以找我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