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逍似乎听不到他的嘲讽,满面堆笑,甚至有些谦卑和讨好。
“孙儿前些日子得了些好药材,惦记着叔祖父,特意过来看望的,您身子可大安了?”
祖约自从上次被惊吓了一夜之后,身体便一直不大舒服,祖逍为他延医问药,殷勤备至。
因此尽管祖约和祖涣之间斗得天翻地覆的,却没有牵连到祖逍的头上。
“哼!还死不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看着祖逍恭敬送上来的鹿茸、人参等物,祖约的虚荣心得到了满足,语气到底软了下来。
“孙儿已经打听到了张神医的消息,只是他如今正在蜀汉那边,一时之间也没办法接回来。
还请叔祖父再耐心等待几日。”
张成自祖逖去世之后,便离开了豫州,说是要云游天下,搜集民间药方和药材。
祖约其实就是个心病,他自己想不通,就是医圣复生来治也一样没折。
张老医师的安全,祖逍一直都很在意,他是祖父挚友,又是当世无双的国手,自然是他重点保护的对象,随时都派人跟着。
此时不过是敷衍祖约罢了,反正哄得他高兴,心甘情愿受自己利用,何乐而不为呢。
“你这次来义阳郡,就真的没别的事情了吗?”
祖约斜眼看着他,一副我还不了解你的了然架势。
“嘿嘿~”
祖逍干笑两声,“还是叔祖父慧眼如炬,如今北方三国混战,边境紧张。
孙儿想请叔祖父帮忙看牢东线,免得一旦被战火波及,顾此失彼。”
祖约点点头,“我就知道,无事不登三宝殿,这真是你的主意?”
“孙儿哪里想得到这么多,还是冯将军提醒的,父亲事忙,管不了这许多,我只好来求叔祖父了。”
祖逍深知他和父亲之间的恩怨,故意没用刺史的名义来命令他,而是跟他谈私人感情。
“唉~你是个好孩子,可惜摊上了个不靠谱的父亲。
这么重要的事情,他居然置之不理,真是气煞老夫也,你放心,此事叔祖父定然替你办好,绝不会让胡贼有机可乘的。”
祖约一脸怜惜地看着他,语气里的得意溢于言表,他对祖涣抢了他的刺史之位,耿耿于怀,如今能在对方儿子身上找回存在感,心里十分高兴。
“那孙儿就多谢叔祖父了。”
祖逍拱手行了个大礼,祖约这人好大喜功,心胸狭窄,耳根子又软,只要给他多戴点高帽子,其实很好说话。
义阳郡的边防他早就安排好了,只要祖约不从中添乱就行了。
不过祖约身边的侍卫如今都是他的人,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有任何于祖逍不利的命令,根本就传不出门。
祖逍又留在郡城用过午餐,陪着祖约曲意奉承了一番,哄得后者心花怒放,这才告辞而去。
既然已经来到了义阳郡,祖逍便打算把上次未完的事情继续完成。
除了巡视和整顿与军队之外,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他打算与颖川郡的马归会面,彻底将他拉入自己的阵营。
会面的地点就定在边境上,但是不在义阳郡,而是颖川郡境内。
这也是祖逍的攻心之计,像马归这种在夹缝中求生的山匪,警惕性肯定非常高,让他贸然出境,绝对是顾虑重重。
接到祖逍的邀请,马归并不意外,既然已经选择了与对方合作,见面也是早晚的事情。
果然不出祖逍所料,由于他所释放出来的诚意,马归的属下都没有反对。
三天后,祖逍在董昭的陪伴下,从秘密道路潜入了颍川郡境内。
边境敏感,突然出现了大批人马,肯定会引起怀疑,为了不惊动守军,双方约定在一处荒芜的山谷见面。
这处山谷南北通透,左右两面都是高耸入云的山峰,虽然狭窄隐蔽,但却不是死路,随时可以撤退。
还没到约好的巳时,祖逍一行人就已经到了,董昭检查了一遍,安排好岗哨,这才护着祖逍进入。
祖逍看了一圈,在最中段选了处比较宽敞的地方,命人铺上席子,简单准备了些酒水,一切就绪,马归这才准时出现。
一名块头魁梧的大汉,在七八名壮汉的簇拥下,大踏步而来。
老远便发出豪迈地笑声,“早闻祖少君少年英杰,今日一见,果然是风采出众啊,哈哈。”
祖逍抱拳笑着起身迎接:“马寨主见笑了,久仰大名,幸会、幸会。”
“哈哈,彼此彼此。”
马归目光一闪,豫州那边一直都是这个少主与自己联系,原以为至少也是个大人了,没想到年纪居然如此之轻。
“今日约见马寨主,一来是仰慕你的风采,希望能够有所结交;二来是想与诸位英雄谈一谈联合抗胡的事情。”
北地人大多豪爽直接,马归一看就是个直肠子,因此他也开门见山,直抒来意。
“哦?不知祖少君想怎么个联合法?”马归沉声问道。
“诸位请坐,听我边喝边聊。”
祖逍做了个请的姿势,主动提起酒壶倒了一杯,一饮而尽,然后将其他菜肴每样吃了一口,以示清白。
马归见状也大方落座,跟随者有三人随后坐下,其余人皆毕恭毕敬站在他身后。
祖逍暗中打量,见马归大马金刀,其属下个个彪悍精锐,且对他都十分尊敬,可见是个御下有方的,并非一般的草莽。
“如何联合抗胡,在下有三个提议,第一就是保持现状,只在关键时刻互相帮助,平时各不相干。”
马归不动声色地一笑,既然特地会谈,肯定不是为了保持原状,“那第二条呢?”
“第二个方案,你我结成联盟,无论何事都守望相助,共同进退。”
闻言马归身后的几个大汉忍不住交换了一下眼色,出发之前,他们便猜测豫州方面是想和他们联盟,应该说,自从祖逍找上他们,就有了这个心理准备。
祖逍故意停顿了一下,观察对方的反应,见马归属下纷纷动容,唯有他本人却依旧不为所动,心中不由得高看了几分。
这人外表粗豪,心思却细腻,并不是个鲁莽从事之人。
只见他若无其事地大口喝酒,又大口吃了几块肉,这才随口问道。
“哦?那第三条又是什么,愿闻其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