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时分,我正在用膳,却见东篱一脸促狭地跑了过来,在我身旁低声道:“驸马抱了一把琴,去找慕公子讨教去了。”
“什么?”我夹到一半的红糖糍粑,猛然间掉了。
东篱再次开了口:“公主要不然去看看吧,若是打起来了,就不太好了。”
“要打便打。”说完,我仍旧气定神闲地吃着饭,可是后面才觉得有些不对劲,是我低估了他们两个的折腾能力。
那琴音渐起,声声入耳,还是两道琴音交织,皆带着几分霸道气势,似乎要穿肠入骨一般,真是令闻者……头痛啊。
声音一声比一声强劲,这显然是贯入了内力,以内力催动琴音,才能穿得这样远,只怕府外都能听见这阵阵琴音,而且两人的琴音之中都带着几分较量之意,都从这琴声里面透了出来,起承转合,自有一番气势。
本来以为弹上一会儿,便没了力气,也就各自回去了,可是两人竟然停不下来了,整个公主府处处皆是琴音环绕,绕梁不绝。
“公主,府门外已经围满了人,似乎都是为这琴音而来,围在门口谈论不休,是否要去把他们都赶走?”曲风低声询问着。
沈殊觉与慕柏言全然没有停下来的心思,反而越发起劲,以内力催动琴音,这琴音更显浑厚有力,且穿透力更强,如今引得那些行人纷纷驻足,只怕明日又成元京趣谈。
“随他们去吧。”
用膳后,我本想在院内散步消食,可是那无处不在的琴音,也是扰得人心里烦,我走着走着,便瞧见了沈殊觉带回来的那个女子,她正驻足倾听,甚是入神。
我正欲转身,她却看见了我,朝我盈盈一拜:“参见公主。”
我浅笑开口:“免礼。”
她朝着我走了过来,身姿婀娜,自带柔婉风情,低声道:“还没听过驸马弹琴呢,只听说驸马画技不俗,没想到于琴音之上也颇有造诣。”
她也是懂音律舞乐之人,我瞧着这竟是一副高山流水遇知音的画面,眼底满是欣赏之意。
我并未作声,她的目光之中带了几分惊诧,而后缓声问道:“公主不去看看吗?他们弹了许久了,再弹下去,明日这双手大概不能见人了。”
“难得驸马有雅兴,得让他尽兴。”说完,我便转身离去了。
本来我是打算溜达一会儿便去看看情况的,可是现在突然不想动了,沈殊觉既然有那闲情雅致,便好好弹着吧。
我回了主院,东篱正在张望着呢,我刚坐下,曲风便从外面匆匆而入:“公主,府门外有人求见。”
“什么人?”
曲风笑道:“大概是闻声而来,皆是京中世家那些喜爱音律之人,有鲁国公府的公子,定国侯府的老夫人,乐府的教习……”
“开门迎客,将他们带到听竹院去。”我嘴角勾起了淡淡的弧度。
东篱一时愕然,略带不解地问道:“公主此举让人看不明白。”
“既然他们两个想分个高低,自然得给他俩找些听众才是!”我低声一笑,东篱脸上闪过了然神色。
“公主这不是诚心为难驸马吗?”东篱竟然忍不住为沈殊觉抱屈了。
我还没作声,东篱便再次开了口:“奴知道了,是因为驸马带了那个姑娘回来,公主心里不痛快了,这才故意让驸马下不来台,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