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匆匆而过,可是朝堂之上又发生了大事。
刑部尚书当堂上奏,在东宫门前抓住的贼人已被府衙移交刑部,只因其是青州大案的余孽,乃魏启之嫡子魏泽。
魏家满门抄斩,他本该随之被斩,可是如今却又活生生地出现在京都。
众臣议论纷纷,那刑部尚书再次开口:“那魏泽招供,助其假死逃生,在牢中换囚的正是……太子殿下!”
“太子为何要助他脱逃呢?”有一老臣沉声出口,语气带着冷意。
刑部尚书反而一脸沉着,持着笏板,再次出声:“据其供述,魏家所犯之事,皆受命于太子,私开金矿,以奉东宫,这些年来东宫打点上下,挥金如土,也是此等缘故,而魏启当日一力揽下罪责,乃弃车保帅之举,然太子以保下魏泽作为交换。”
一语罢,满堂哗然。
“兹事体大,臣不敢擅断,这是那魏泽的亲笔供述,还请陛下过目。”刑部尚书从袖中取出供书,拱手奉上。
父皇拿到那供书,神色莫辨,一时间让人摸不着头脑,众人也不敢妄加揣测。
“沁宣,你怎么看?”
父皇探过来的目光满含深意,似是在探究着我的态度。
“父皇,儿臣曾亲眼得见青州民不聊生,那些矿工无故失踪,受尽折磨,许多人死在那矿山之下,便就地掩埋,尸骨无名,可怜了那些年迈老人,晚年孤苦,还请父皇为他们做主。”
我话音刚落,身后便有朝臣响应。
“陛下,太子为一己私欲,视人命如草芥,更视律法为无物,此等行径,如何担得起储君之位?臣请求废除太子储君之位!”
不过刹那,响应者众!
“臣请废太子!”
“请陛下废太子,另立贤能。”
……
山呼之声响彻朝堂,皆是请求废除太子的声音。
可那一刻,父皇看的不是满堂朝臣,而是我,我恍觉那样的目光,似乎带着凉意,又像是,他透过我,在看另一个人。
废太子的诏书降下了,太子被贬为庶人,即日起发配儋州。
朝中上下,看向我的眸子越发恭敬,眼底含着的情绪越发浓烈,他们看的是我那唾手可得的权势。
可是,出了宫门,我却觉得有一丝不安,只因为父皇那转瞬而逝的目光。
我突然想起前些日子,沈殊觉在先皇后忌辰的宫宴上问我,对我来说,父皇算得上是一个好父亲吗,其实是算的,父皇可能对其他皇子公主来说,算不上一个好父亲,但自从我走到他面前之后,他待我总是极好。
寻常女儿应该有的父爱我都拥有过,甚至比之更甚。
或许那一眼只是来自我的多心。
晚间,管家说门外有人求见,竟是温玉卿。
他的小厮将他推了进来,一身素衣更显消瘦,他总是那么平静沉稳,当年状元郎意气风发的少年锐气褪去之后,便成了儒雅深沉的气质。
我命人奉了茶,还上了点心。
他并未端起茶杯,而是缓缓拿起了点心,会心一笑:“没想到她走了这么久,公主却还记得。”
“有关大姐姐的,我自然都记得。”
我声音微沉,脑中便闪现出她尚在时的模样。
他将那点心端详了许久,最终又再次放下。
“公主可知道我为何登门?”温玉卿低声问道。
我摇了摇头。
他眉目微敛,似是在追忆:“我听闻了早朝时的情景,便想起了当年之事,”
他声音平缓,越发透着一股子沉闷之气。
“什么事?”我追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