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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瓶的自我修养 第一百零七章

花瓶的自我修养!

室内气氛有点小尴尬。

初初裹着毛衣坐在床上,原本要去办理出院手续的john在不远处的茶几边上削苹果,而引起这尴尬的邵一廷先生面色平静、似乎对此毫无所觉,正坐在床边的凳子上,给被放进花瓶里的百合整理枝叶。

john抬起头,给初初递了个疑惑的眼神:他怎么来了?

初初一脸生无可恋:朕并不知道。

john没太明白此时的情形,但他隐隐觉得,自己有点多余,最好找个理由出去。不过出去后回来肯定要被初初拆了,为了人身安全,他不得不装模作样地留下——人生对于一个助理来说有点太过艰难了。

邵一廷将花瓶摆好,对初初说:“我不知道你今天出院,所以带了花。”

初初揉揉眉心:“谢谢。”

邵一廷也不在意她的态度,仍旧一脸肃然,说起了自己的来意:“我回国后听说你跟我祖母住在一个医院,所以来看看,顺道把沈念念托我带的东西带给你。”

初初想起自家萌萌的妹子,脸上的表情柔和了不少:“谢谢,她还好吗?”

邵一廷终于不再面瘫,露出一副头疼的表情:“……她好的不得了。”

沈念念带给初初的是一对耳坠,设计相当简洁,用钻石组成了两个内扣的字母c,看起来光芒璀璨、精致大方,而最顶端的环扣处则是两朵小巧玫瑰,花心处嵌着蓝宝石。

邵一廷解释:“这是她自己设计的,给你的这一款是c,她自己留的则是n,说是玩票性质,让你不要嫌弃粗糙。”

初初自然不嫌弃,心道自家妹子不但软萌还有才,最重要的是总喜欢送礼物来表达自己对她的喜爱,有这样的妹子实在是……太太太太太幸福。

心里愉悦,觉得面对之前印象不怎么好的邵一廷也少了几分尴尬,她再次由衷道谢:“这么远的麻烦你带过来,真是太谢谢了!”

邵一廷只觉初初笑起来像个孩子,看起来干净极了,眼里便有温和的笑意。

他没有说话,只是又拿出一个盒子,放到了初初面前。

他还没开口,削完苹果的john紧张得不行:这场面怎么这么熟悉?怎么辣么像前两天看的电影里头男主角求婚的场面?是不是要发生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了?!我是不是该上前阻止一下?诶,话说那么多盒子邵总都是放哪里的,哆啦a梦?

john胡思乱想间,听得初初问道:“这是什么?”

邵一廷把盒子往她的方向推了推,没有卖关子:“沈姨给你的,她说上次回来对你态度不好,希望你不要介意。”

简简单单一句话,初初却瞬间掉了泪。

她自己也觉得好生奇怪,拍戏的时候再怎么投入,哭戏也总要酝酿一下,此时却如同生理反应,理智和情感的神经端仍未作出应答,心里已然酸涩无比。

实际上,自从沈青和沈念念走后,初初有时也会乱想,如果当初自己注意一点,没有出车祸,没有变成沈初初,或许在沈青回国后就能找到她,然后一家人团聚,不若现在,至亲远在彼岸,而她只能漠然于此岸独行。

可这些不免都是奢求,因为能活着已经是万幸。

现如今听到邵一廷的话,心里不自觉便生出几分微弱的幸福感:这样被母亲记挂着,也是好的,总好过没有。

之所以哭,更多的是因为感动。

初初在下一秒回神,立刻用手背胡乱擦了下眼睛,笑着低下头,觉得无限尴尬:“不好意思!突然想起点事,让你见笑了。”

邵一廷见她眼睛还有些红,递了一块手帕。

初初愣了足足十秒,最后摆摆手,从床头抓过一张纸巾:“没事。”

邵一廷没有在意,十分自然地收回了手。

初初震惊了。

在她印象里,邵boss有点性格缺陷。这缺陷说好听些就是时下流行的霸道总裁,深受万千少女欢迎,而在她看来就是自我主义和控制欲过强:举凡他想要的,便要强加于人,丝毫不顾及别人的感受。

所以她以为自己拒绝以后,邵boss会怒把手帕硬塞给她来着。

如今他的表现让初初觉得有些欣慰了:她总算脱离邵一廷同志想要霸道的范围,这证明邵先生大抵已经对她丧失了兴趣。

果真可喜可贺。

邵一廷其实仍在惊讶沈初初的失态。

这也很是正常,从他第一次见到沈初初到现在,女生无论是面对朋友、一起工作的同事,还是难缠的记者、自家性格开朗的祖母,都是在笑——她笑起来也很好看,眉毛舒展,双眸弯起,里面仿佛藏着万千星光,嘴唇的弧度恰到好处,看着就让人就心生愉悦。

邵一廷虽见她不多,却似乎已习惯了她笑着的样子,看她掉眼泪,内心竟有些陌生的茫然。不过他一贯不喜欢浪费时间去寻求自己无法掌握的答案,此时便转移了话题:“如果观众看到徐法医这样的模样,肯定很惊讶。”

初初:“你知道我的新角色?”

“毕竟我是你的忠实观众,”邵一廷在后几个字上加重了读音,勾起唇角:“而且现在网上有了《夜色》的先行预告片,应该没几个人不知道,观众们都很期待。”

初初立刻忘记了旁边的boss大人,呼唤john:“我要我的ipad!我要上微博!”

john黑着脸:“……都给你收拾到包里去了。”

邵一廷拿出自己的手机:“我也有微博,你要看吗?”

john初初:谁要看你微博啊?!

邵一廷大概也意识到了自己话里的歧义,难得失笑,又道:“我的意思是,用我的微博看预告片。”

这个在影片还没拍完就被放出来的预告片,实际上是导演制造的噱头。

他将《夜色》当作自己的翻身仗,不仅要得奖,亦要赚钱,所以一早把演员里面的票房担当初初放出来,只为吸引观众的目光。

片子很短。一开始,镜头对准的是一袭白衣——那是医生的白大褂,而后转到一双拿着解剖刀的手,随着手的移动,冷静淡漠的女声响起:“尸斑呈现暗红色,出现在头枕部、颈、背部,指压不褪色。腹部已形成尸绿。”

那女人似乎在走动,一片寂静中仅能听到她衣角摩擦的声音。

而后画面上移,可以看到女人的腰,那里挂着一个随她走动而轻微摇晃的工作证,上面照片有些模糊,但名字和职务十分清晰。

工作证突然静止,那个声音再次出现:“左下肺挫伤,双侧胸腔有少量积液,多处肋骨错位骨折,肝脏挫裂伤,腹腔出现积液。”

最后她走到一旁,放下刀,摘下了手套,动作几乎没有什么声音。

镜头终于对准了她的脸:略有些苍白,嘴唇颜色也极浅淡,脸部轮廓和五官美得惊人,而原本应因此而产生的艳丽之感却生生被冷酷的气质遮盖,令人只留意到那双静默清亮的眼眸,眼中似有微光,又仿佛有冰。

“死亡时间在昨天凌晨一点到两点之间,被殴打致死。”她说。

画面突然变黑,白色的字体晕染出现:夜色。

片子自始至终都很安静,john却看的有些喘不过气:“气氛好压抑,但是——初初你好攻!太酷了!”

虽然只有一个镜头,但初初自己也不得不承认:“……导演太会吊人胃口了,画面上这人看起来就让人想要一探究竟。”

邵一廷拿过手机:“很有商业头脑,这部预告片被放出来之后播放量惊人,微博这几天的热门一直是你和影片。”

初初苦笑:“突然觉得压力有点大。”

原本觉得自己拍得不错,但如果观众期待值太高,她很怕他们失望。如果还在拍摄中,她自然会想办法演得更令自己满意一些,但如今都杀青了,她就仿佛一个交了卷子的学生,尽完人事,只待天命。

john安慰她:“没事,你最早演成那破样,如今不也活得好好的。”

初初:“……”

这特么是安慰人吗?

邵一廷清咳一声:“你们下午要出院?方便吗,需不需要我送送你们?”

john寻思着如果大老板送,基本上就算遇到了记者也很好解决,不失为一个好主意,于是一脸希冀地看向了初初。

后者斩钉截铁:“谢谢,不用。”

几个月前还曾将车开到初初身边勒令她上车的邵总又一次没有勉强,点点头便告辞了。

初初一脸安慰地看着john:“终于不被大boss喜欢了,好轻松!”

john:“你难道不应该哀悼一下你失去了做老板娘的机会吗?——诶等等,他什么时候喜欢你来着我怎么不知道?”

傅女士已经很久没见到自家忙碌的小孙子,因此,邵一廷专程推了大半天的工作,留在医院陪着老太太做检查、输液,还有吃饭。

餐前他专程去隔壁了一趟,发现初初和john已经离开,病房也已被护工清洁过,有淡淡的消毒水味,床铺干净整洁,仿佛不曾有人来过。

傅女士看自家孙子回来,一脸嫌弃:“……我说你怎么在我这呆这么久,原来是来看小姑娘的,真是不孝!”

邵一廷无奈:“我真的是来看您,昨天才知道她也在,顺道而已。”

傅女士想到初初,叹了口气:“不过那孩子也是可怜,住院大半个月了,竟然没有一个人来探望,只出院这一天你去坐了坐,多亏她表弟照顾着,要不然真是……”

邵一廷愣住:“没人来过?”

“可不是,”老太太道:“没有父母,也没有朋友,之前我问她有没有男朋友,她没说话,估计是没有了,要不然怎么能不来照顾她呢。”

她说完,盯着孙子的脸仔细观察了下,发现后者这两年越来越不可爱,常年一个表情,什么情绪也看不出。

邵一廷神情自若地夹了棵小青菜给傅女士:“又挑食,别以为我没看见你把青菜挑到我碗里。”

老太太欲盖弥彰地道:“我是怕你吃不饱。”

……

大约是受不了被小孙子管东管西,傅女士一吃完晚饭就赶人:“回去回去,别来看我了,我一个人在医院倒清净!来了就让我吃小青菜!是我亲孙子吗?”

邵一廷有种如同对着沈念念的无力感,商场上的英明果断全然消失,只能投降:“我走了,过几天再来看您。”

傅女士:“千万别来了!”

邵一廷帮她掖好被子,转身朝外走,开门时却听到老太太又说:“如果下次带着小沈一起,还是可以来的!”

英明的boss大人几乎是落荒而逃。

心里面还不禁觉着,沈初初能同沈念念和自家祖母相处的好,实在是个很有能力的姑娘,不愧是他喜欢的姑娘。

提前打过了招呼,邵一廷下楼时,助手就在住院部门口等他,一见到他便上前道:“邵先生,刚才司机从停车场过来的时候,在门口看到了顾泽的车。”

顾泽是晨光旗下最有名的几个演员之一,一举一动都有无数人关注着,此时到医院来自然算不得平常,助手害怕出事,原本想先联系林燕丽,却不想邵一廷正巧下来,便尽职地同他报告。

邵一廷敛起眉,声音也是低沉,隐有怒意:“顾泽?”

他话音方落,助手就有人从侧门进来。

这栋楼里住得人不多,护士大都在楼上,厅里称得上空旷,此时有人来,就显得有些突兀。

邵一廷眯起眼看着走在最前面那人,半晌后,转身朝他走去,挡在了他面前,伸出手:“顾先生,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