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朝莽帝改广陵国为江平郡。
东汉永平元年,改广陵郡为广陵国。
十年,国废,复为广陵郡。
顺帝永和三年,广陵郡领广陵、江都、高邮、平安等十一县,大致区域在长江以北,江苏之扬州。
……
广陵。
城高墙厚,历经数次修筑,像一座巨大堡垒。
今夜星光暗淡,黑夜压城。
天沉无风,城内愈加燥热难耐,连城头上的“袁”字大旗,与“桥”字大旗颓然地聚拢在一起。
点点火光拉出这座大城的影子,映照在江北大地上。
趁着夜色昏暗,一支数百人的队伍分批次隐没进江边堤岸阴暗处,再卸下许多车马,麻包。
为首一人,体壮异常,青帽铁甲,长髯美如画。
正是关羽!
“将军!”
“将士们集结完毕,应到五百人,实到四百七十三人。”
糜芳大步而来,隔着关羽两三步拜道。
“将军麾下步卒均是北地男儿,晕眩实属正常,如今有四百七十三位壮士坚持下来已非常人能及!”
糜芳解释之余,口吐赞许。
他并非谄媚之人,这些都是真心话。
“既然如此,那便按照计划行事,等到破晓前整装前往广陵城下!”
“此次必定要拿下广陵!”
关羽立了军令状,已经退无可退。
若是再跌跟头,实在无颜面对刘备,以及……陈舒。
“喏!”
糜芳答应一声,当即吩咐下去,原地修整,吃饱喝足,如有困倦者再闭目养神,等待接下来的大战。
丑时已过。
潜伏在堤岸,芦苇丛中的一支“袁术”兵马悄然上了路。
数百人押运着数十车粮草辎重,缓慢前行。
夜色下,毫不遮掩。
“将军。”
糜芳此时,凑到关羽身边。
“子方何事?”
关羽答应一声,问道。
“将军,军师出行前交代,将军身姿英武,长髯标志。”
起初关羽听到陈舒的名字,略显不爽。
可听到陈舒如此夸赞自己,好受许多。
“军师恐袁军看破将军伪装,导致诈城失败,是以希望将军能够掩面下马,将自己遮掩藏匿起来。”
“等到近了城门,将军再如猛虎下山,擒杀贼首,大事可成。”
糜芳没掺杂自己的言语,全部转述。
先扬后抑,关羽吃不消。
“军……子方所言极是。”
关羽略微思索,便答应下来。
正如陈舒说的,关羽太过英武高大,长髯更是为世人所知,一旦被看穿,这一支奇袭兵马九死一生。
在破城之前,只能先委屈一下关羽,由糜芳带头。
说完。
关羽便提刀下马,扯来一块麻布将自己的美髯盘起。
他四处张望了一下,觉得高过周遭士卒许多,灵机一动,大踏步到了糜芳面前,亲自给他牵马。
这下子可把糜芳吓得够呛。
“将军,这可使不得!”
糜芳的魂儿都快飞出去了,惊慌失措,趴在马背上。
他恨不得现在下马。
关羽是谁啊!
除了刘备,谁有资格让他牵马?
往近了说,他糜芳只是新加入进来的新人,没有寸功,何德何能能让关羽亲自给他牵马啊?!
“无妨!”
关羽不觉得有何不妥,稳住了要下马的糜芳。
“子方无需惶恐!”
“一切都是为了诈取广陵!”
陈舒已经将他们送到广陵城后方,甚至连诈取城门的话术都想好了。
一旦在广陵城下失败,那便是关羽之过,而非陈舒。
况且。
军令状已下,关羽是箭在弦上。
“将军。”
糜芳面色一苦。
“子方。”
“诈取城门,一切都系于你身,接下来就看子方你了。”
关羽整张脸都包在麻布下,只露出两个炯炯有神的丹凤眼。
“喏!”
糜芳被架在马上,可谓骑虎难下,命运的齿轮也从此刻开始转动。
一路忐忑,很快便到了广陵城下。
此刻的广陵城,恍若一只酣睡的猛兽,俯卧在大地上,城头上只有些许火把明光,防卫并不严密。
或者说,袁术兵马的注意力全部都在张飞的身上。
谁能想到关羽会出现在广陵城后?
这队车马,动静不小,很快就引起了城头上守备军的注意,顿时就有十几支箭矢飞来,射住一条线。
“来者止步!”
城头上冒出一个人头,旁边有人给他举着火把。
“来者何人?”
大晚上的,那人还打了个哈欠。
显然是刚刚睡下,又被摇醒了。
“啪——”
关羽拍了下有点愣神的糜芳的大腿。
后者这才醒悟过来。
“城上的兄弟,速速开门,我等是主公账下运粮官,是来送辎重粮草的。”
糜芳早已经演练了好多次,十分连贯。
他运足了力气,但想了想,并未用全息,让自己听起来有些疲惫。
城上。
越来越多的火光闪烁,时不时有脑袋探出来。
那人也看清了城下动静,身着袁术装束,约莫三四百人的样子,不像是有假,当即朝着城下喊。
“你且稍候!”
“我这就去通禀将军!”
那人扭头对着身边人说了几句话。
“劳烦兄弟快些。”
“途径江上,所得大鱼,等进了城就架锅煮鱼,肯定鲜香味美!”
糜芳循着陈舒的说辞,早就准备好了不少鱼获,提在手里,再喊。
“当真?”
城门守将一喜,探出半个身子,果然看到了糜芳手中大鱼。
“城下的兄弟切莫着急,我已经派人去通禀将军!”
“桥将军治军严谨,若是让他知晓未经请示放尔等入城,恐怕小弟我可得去领三十板的军法了。”
城门守将虽然嘴馋,可也不想挨板子,连忙解释。
“既然如此,那便快些!”
糜芳闻言,不再言语。
反倒是关羽面色难堪。
起初他兵败广陵,便是此人之策,追出数十里,只追不打,还言语欺辱,让他好生羞恼。
等会儿破城,关羽倒是要看看这姓桥的到底长了几个脑袋。
够不够他砍的!
广陵城府衙。
有士卒找见正在酣睡之桥蕤。
“将军!”
“何事?”
桥蕤迷迷糊糊醒来。
他巡视完城防,刚刚睡下,却被吵醒,有些焦躁。
“南门守将来报,主公派遣军马送来粮草,辎重,正在城外等候。”
士卒拱手道。
“粮草?”
桥蕤焦躁之余回了回神。
“数日前,本将倒是有向主公讨要过粮草。”
桥蕤感觉惊疑。
此前他讨要粮草,主公可没这么爽快过。
一切供应,皆以纪灵为先。
如今不出五日,便送来粮草,桥蕤心中不免欣喜。
“城下有多少人?”
桥蕤问道。
“约莫四百左右。”
人数对的上。
“从何处来。”
桥蕤再问。
“这队人马从南门来,为首运粮官还带着不少的新鲜鱼获。”
士卒离开前,也听到,看到糜竺手中大鱼。
他也嘴馋,来府衙也快了三四分,再告知桥蕤亲兵,他也能得到一口新鲜鱼汤。
“主公必是遣船运粮,才来的如此之快。”
桥蕤心中稍定。
“可有斥候传来张飞,关羽消息?”
桥蕤心思缜密,再问。
“回禀将军。”
“一个时辰前有斥候返回,说是张飞,关羽刚刚攻下射阳,正在整备军马,准备进攻平安。”
亲兵再报。
“既如此,那便放他们入城吧。”
桥蕤吩咐一声,倒头就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