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成早朝归家之后心怀忐忑,狡兔死走狗烹,他帮子婴杀了赵高,而子婴许诺的赏赐还没有兑现。
子婴过去装作昏庸,可见心思之深。
明日就是王离的葬礼,难不成子婴会在那时用他的血来献祭忠良?
就算子婴没有动杀心,周围的人只要提上两句,也不能保证子婴未来会不杀他。
那晚子婴持剑,赵成持戟并肩作战的场面还历历在目,今日便互相猜忌。
“原来君臣间的关系就是这么脆弱啊。”赵成坐在榻上苦笑。
接到子婴的召见,赵成本想着偷带匕首觐见,想到子婴没有株连赵高一家,便没有付诸行动。
赵成没穿丧服,一身红色粗衣紧紧穿在身上,特意将袖子系起,以暗示子婴他未带兵器。
子婴仍在大殿等着赵成,他本不想二人的见面如此正式,子婴是在后宫擒下的赵高,随意的场合怕赵成误以为要杀他,只能选在这里。
赵成走进大殿与子婴眼神。
“臣,北宫卫尉员吏赵成叩见王上。”赵成跪地避开子婴的目光。
“爱卿起来吧。”子婴淡淡说道,谨慎的打量着赵成。
子婴有些后怕,赵成只是小小的卫尉员吏,如果是卫尉统领,成为九卿之一,便不会对赵高怨恨在心,子婴那晚也没法收买赵成。
卫尉员吏分区明确,赵成是北宫卫尉员吏,离咸阳宫最近,出了什么事可以比卫尉统领还要先赶到,这是赵高打的小算盘,可惜忽略了官职大小。
赵成缓缓起身,等待子婴的命令。
子婴想直接赏给赵成官职,瞥见赵成的红衣,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周朝尚红,晋国是周的亲族,韩赵魏三家分晋,所以赵国也尚红!
“赵爱卿不穿丧服,穿红衣是何意?”子婴问道。
“家兄祸乱超纲,死有余辜,臣无需为家兄穿白衣,红是臣老家喜欢穿的颜色。”赵成坦白道。
子婴最怕赵成像赵高一般心存旧国,赵成也猜到这点。
“赵王歇已经复国,项羽巨鹿之战已解赵国之危,爱卿难道心中有意投奔?若是真有此心,寡人赏重金作为盘缠。”子婴也懒得绕圈子。
赵成解释,“臣之亲族已是赵国王室旁远之支,多年飘零,赵王歇不会承认的。”
子婴点头,赵王歇原来只是赵氏族长,被当年信陵君门客张耳,陈胜旧臣陈馀立其为赵王,赵王歇本身也没什么本事,他的复国只是大势之中的流程。
赵成虽然没说到重点,但不去投奔的确是正确的选择。
“寡人曾许诺过太师之位,后宫佳丽,今日就是给爱卿兑现的。”子婴说道,既然赵成不打算走,该给的东西一定要给。
“回王上,那日是臣失态了,今日清醒,不敢造次。”赵成连忙拒绝。
“爱卿救过寡人两次,君无戏言...况且,爱卿不收寡人不安心啊!”子婴语气一寒。
赵成抬头看向子婴,苦笑道,“王上果然是对臣起了怀疑之心。”
子婴被说的有些不好意思,弄的像欺骗了女人感情一般。
“怀疑谈不上,警戒之心是有的。爱卿是就算没有没有反心,赵高阎乐的家人呢?他二人死后,家中必然一落千丈,要是他们对爱卿说了什么,这后果,寡人可不敢想象。”子婴把心里想法直说了,弯弯绕绕的帝王术是子婴最讨厌的。
赵成低头沉声,“臣在来之前也是如此怀疑的王上。”
大殿突然肃静,子婴和赵成四目相对。
子婴打破沉寂,“也就是爱卿救了寡人,换成别的人,寡人绝对要严惩。”
“那王上到底想如何处置臣。”赵成壮着胆子问道,能活命或许就算不错了。
“这个简单,寡人不会杀你,两次救命之恩还在,寡人下不去手。”子婴说道。
赵成微微松了一口气,有这句话一切都不重要了。
“寡人答应你的东西也一定会办,后宫佳丽太多了,送你也是成人之美。太师也是虚职,你享受高官厚禄就好。”子婴说道。
这两点,赵成很快就能想通,子婴也不想瞒他。
子婴还能兑现这些,赵成微微诧异,“那王上想得到什么?只亏不赚的买卖王上应该不会做。”
“寡人在赌。”子婴回道。
“赌什么?”赵成不解。
子婴一字一顿道,“赌你们赵家不造反。”
子婴把心里话全说出来,心中莫名的畅快。
子婴能不杀赵高亲人,赵成心中已是暗暗感激,昨日的赏赐还能兑现,赵成根本生不起造反的心。
赵成虔诚的跪在地上,“臣用赵氏全族的性命发誓,永不造反,永不祸乱朝纲!”
“从今开始,你就是相国,明日葬礼由你暂代丞相参加。”子婴吩咐道,“寡人想让天下人知道秦君不残暴,赵高有罪,其第也可以身居高位。”
“谨遵王上圣谕!”
待到赵成退下后,韩谈从大殿一旁闪出,身边还跟了几十名持戟的侍卫。
子婴一惊,“韩爱卿,这是做什么?”
韩谈跪地答道,“回王上,赵成乃是赵高亲弟,武艺非凡,臣怕赵成对王上不利,特意埋伏了些侍卫,请王上恕罪。”
韩谈刚当上郎中令,就能如此替他着想,子婴很感动。
时已傍晚,赵家的事才算解决完成,眼看西北的天布满黑云低,如大军压境。
“刘邦应该过了武关,正在攻打峣关了吧?峣关一破,咸阳就危险了。”子婴捧着玉玺喃喃道,传国玉玺正面“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字格外的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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