郦食其故作难色,叹气不语。
陆贾接过话,“秦王也看到了,始皇帝时分天下为三十六郡,如今秦王却只能倚靠天险拒守关中,人心已失,大势已去。”
“若非如此,沛公怎么能一路长驱直入,秦已失其鹿天下共逐之,大秦已经只剩一口余气,只是在死撑罢了。”郦食其点头道。
子婴嘴角扯过一抹不屑的笑,不愧是刘邦手下两大说客,一唱一和配合极为默契。这二人先是把大秦说成一局死棋,按照攻略人心的套路,接下来估计就是给他一些希望了。
郦食其能在楚汉之争中说的齐国投降,陆贾能出使南越,让拥兵五十万的赵佗对汉称臣,无论哪个人都不是好对付的。
要不是子婴知道刘邦当汉中王时也有秦人反汉,还真被他们说的以为人心已去。
始皇的确劳民伤财,刘邦主张修养生息天下就稳定了。
天下的百姓需要的只是一个休息的时机,若是扶苏继位,那便相安无事。可惜种种因由导致问题没有解决,这才给六国王室反攻的机会。
而导致扶苏没有继位的赵高,也是六国之中赵国的人!
六国的人导致秦失人心,现在六国的人又反倒指责大秦,这个亏大秦不吃。
子婴暗道,你们不是想说服寡人吗?寡人那就配合你。
子婴故意怒道,“就算是余气,寡人也要死撑,难不能要让大秦子民沦落到和巨鹿时一个下场?”
郦食其向前探着身子,以表示亲近子婴,“秦王不必如此绝望,沛公有德此刻已达蓝关外,只要秦王肯开关,老夫以项上人头担保,绝对与秦民秋毫无犯。”
“若是沛公手下有不听者,在下也可以命相拦。甚至可以让秦王永享富贵。”陆贾恳切道。
永享富贵?
子婴没有忍住笑出声,刘邦当年可是把子婴交给一个小吏看管,古代官吏不同,大者为官,小者为吏。被小吏看管的子婴能享什么富贵?最后还不是被项羽杀了。
至于秋毫无犯,任何一个有智商的君主为了笼络人心都会这么做。其他国家的贵族平日里尊贵惯了不会如此,刘邦反倒因此成了可遇不可求的仁君。
“二位还有什么想说的吗?”子婴面露讥笑。
“难道秦王对此还不满足?”郦食其皱眉不解,若是如此子婴也太看不懂国势了。
“嗯,寡人不满足。”子婴调侃道。
陆贾沉思道,“秦王应该清楚,咸阳只要一破,秦国就绝不可能再称王,这已经是沛公所能给的最大礼待了。”
“不不不。”子婴笑道,“还有一个礼待你们没说。”
“什么礼待?”郦食其急问道。
“很简单,你们回去说服刘邦散兵退关,再去说服楚怀王撤掉项羽的军权,他也乖乖回家继续放牛。大秦收回天下三十六郡之后,保证勤政爱明,寡人也可保你们和沛公永享富贵,不知这样如何?”子婴盯着郦食其眼睛说道。
“子婴,你在做梦!”郦食其气愤从地上站起。
“做梦?怎么做梦了?”子婴装作疑惑不解,“你们不是要安抚天下百姓吗?寡人也可以啊。你们要赏寡人荣华富贵,寡人便投桃报李,有何不妥?”
“你...你简直...”郦食其满是皱纹的脸颤抖。
陆贾端居原位,淡淡说道,“郦先生息怒,秦王只是不想投降,别为此气坏了身子。”
郦食其平复心气缓缓坐下。
子婴站起走到二人面前,“那看二位的意思就是不同意了?不谈民心了?也不谈荣华富贵了?”
郦食其怒视子婴沉默不语。
子婴冷笑,“呵,有一点你们说对了,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你们分明就是来追秦国的鹿来的,为了高官侯爵,为了子孙后代,就不要扯到什么黎民百姓身上。”
子婴绕着郦食其和陆贾走了一圈,“既然是秦的鹿丢了,那寡人就要亲手寻回来,你们这些外人,如今来插手,便是贼,便是盗,便是小人。寡人不屑于这种人为共居一室!你们若是再不离开,就别怪寡人关下的精兵无情了。”
郦食其跪坐的身体上下起伏,陆贾除了端坐也毫无其他说辞。
“二位是等着寡人亲自来驱赶吗?!”子婴喝道。
啪啪啪...
掌声从关楼外传来,虎背熊腰的大胡子男子身披盔甲从门外优哉游哉的走来。
“秦王说的太好了,臣都有些佩服王上了。”大汉端坐在东侧位置上,“有一点希望王上认清些,他们就算是盗贼,是小人,大秦的鹿王上现在也没法寻回。”
“所以爱卿果然是叛变了?!”子婴怒道。
“不不不。”大汉摇摆着手指头,“臣对大秦的鹿没有兴趣,但追鹿的人总得付出点代价吧,臣要的就是这些代价。沛公的代价若是高,臣便开关,王上给的代价高,臣便守关。寻鹿嘛,不给虞官点好处这么能行呢。”
“这样啊。”子婴冷笑,“原来爱卿是想要挟关自重!”
大汉呵呵一笑,“带上来吧,让王上看看沛公的代价。”
六个守关将士从外走来,两两抬着沉重的木箱,堆放在关楼中央,箱子打开里面不是金银珠宝,便是白壁美玉。
子婴暗笑,这最后一关,刘邦可是够下血本的,鸿门宴上刘邦不过是给项羽一对白壁,给范增一对玉斗,原来家底都花在这里了。
大汉喜笑颜开,突然看向子婴,“王上,臣现在还有没看到我大秦的代价呢。”
center/cen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