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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棘之上 第61章 番外1

【昌瑞时报:律师乔殊羽给赵小霞提供免费法律援助近日,网友赵小霞在网络发声,称其丈夫屡次家暴出轨,她几度诉讼离婚均遭失败,只因其丈夫“在当地拥有较大权势”。

帖子发出后,引起网友一片热议。昨日,昌瑞时报记者联系到赵小霞,她表示乔殊羽律师已接手该案,愿意给她提供免费法律援助。】

下面有六张附图,五张是赵小霞的发帖内容,一张是乔殊羽的职业照。

【看到我请喊我去背书:乔律师人美心善,一定会有好结果的!】

【小刘爱篮球:脸和身材还可以,但是看起来脾气好凶啊,哪个男的敢娶她。】

【唯我独尊:说得那么好听,谁不知道肯定是为钱接的。】

【今天一定不喝奶茶:楼上你瞎吗,文章里明明说了人家是免费接的。】

【唯我独尊:你还太年轻吧,这个事影响这么大,给她带来多少知名度啊,以后钱还少吗。】

【努力赚钱中:这个律师是我老乡欸,她爸是当地□□来着,后来打死了一个人坐了牢,已经放出来了。被他爸打死的那个人家庭情况真的很惨,要我看就该给他爸判死刑,结果只判了几年,当年给他爸辩护的律师不怕遭报应吗,现在看来,他女儿也要走无良律师的路子了。】

【摆事实讲道理:你但凡搜一下文书也知道,他爸是判了12年,不是几年。而且这个律师接的多是法律援助的案子,直接说人家无良,你不怕遭报应吗。】

【努力赚钱中:十二年很久吗,这可是活生生的一条人命!你是这个律师的水军吧。】

……

听见背后传来的脚步声,助理小程匆匆关掉网页,但看乔殊羽的表情,大抵一早看到了她浏览的内容。

小程尴尬地抓抓头发,开口道:“这帮没脑子的网民,一天到晚就知道阴谋论。”

乔殊羽无所谓地笑了一下:“这些无聊的东西随便看看就好,没必要上心。话说昨天让你研究的文书,你好好看过了吗?”

小程点点头:“我全部看完了!我觉得……”

乔殊羽搬来椅子在她身边坐下,认真倾听着。

时间在变,但许多人似乎并没有变。

无论是当年现实里接收到的恶意,还是现在隔着网络的无端揣测和抨击,本质其实无异。

但她早已不像在青春期时那样,会因此痛苦和崩溃了。网上的言论太虚无缥缈,而在现实里,她每天会收到很多感谢,每一份笑脸和热泪,都告诉她自己在做有意义的事。

她不需要向任何人证明自己的错与对,她的人生从来不是为讨好谁而存在的。

等小程聊完后,乔殊羽打开外卖软件:“今天的下午茶想吃什么?”

“啊?随便点吗?”小程说着,眼睛都快挨到手机屏上了。

“哪天不是让你随便点的?”乔殊羽笑道。

小程摆起欢呼的姿势:“就知道乔律最好了!”

等待下午茶送来的时间,乔殊羽忽然好奇道:“我一直很想知道,你当初为什么会走上离婚律师这条路?”

“因为当年,我妈花了好几年才和我爸成功离婚。当我看到她奔波在离婚路上的辛苦模样,我就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我一定要当一个优秀的离婚律师,帮助她这种人。”小程回答得很认真。

“倒是和我入行的原因差不多。”乔殊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不过,你为什么想到要当我的助理?天天接法律援助的案子,穷到响叮当。你这个条件,完全可以进个很不错的律所。”

“可能因为之前看了周画家的帖子,让我心生向往,想成为一个和你一样的律师。”小程满眼憧憬地看着她。

小程所说的,是前几年在网上引起热议的一条帖子。

某周姓女画家的画,在国际上获得了大奖。众人纷纷对其送去赞誉,在了解到她农村出身,非科班专业,年逾四十才发表了自己的第一幅作品后,更是对其钦佩有加。

而后,周画家在网上发布了一条帖子,阐述了她一路以来的绘画历程。

她是在结婚后才对绘画产生兴趣的,每日忙完家务后,便一刻不停地画画。

她的前夫是当地小有名气的乡土画家,但实际上,他的画全是剽窃了她的作品。不仅如此,前夫还对她施行精神控制,拒绝离婚和归还版权。

因缘巧合之下,她与乔殊羽相识,对方在生活和法律上给她提供了许多帮助,最终帮她脱离苦海,还拿回了自己应有的荣誉。

该帖子一经发出,让乔殊羽一个原本籍籍无名的法律援助律师,瞬间受到了大众关注。

名声是一体两面的东西,总是伴随着非议。但乔殊羽想,她还是愿意让自己的名声大一点,这样便有机会让更多身陷苦海的人看到她,让她能帮助更多人。

下午茶送来得很快,两块提拉米苏和两杯咖啡。二人面对面坐在小圆桌旁,享受着短暂的闲暇时刻。

小程叉下一小块蛋糕,却没急着送进嘴里,犹豫着开口道:“乔律,今晚我可不可以请你吃顿饭,感谢一下一直以来你对我的照顾。”

乔殊羽笑着一挑眉:“怎么,你打算辞职了?”

“没有没有!”小程慌得直摆手,“想来我也过来快一年了,在这里学到了许多,但从来没有表示过什么呢。”

“明天吧,今晚我有事。”乔殊羽道。

“啊,这么巧吗,刚好今晚有事。”小程一瞬间泄了气。

“是啊。”乔殊羽难得笑得很温柔,“很重要的事。”

昌瑞市公安局,治安科内。

向来风尘仆仆的刘队长,一推门径直走向林家望的方向,伸手拍拍他的肩:“小林啊,前段时间你那个二等功的奖金,现在已经公示通过,审批发放了,回头记得查收一下。”

“好。”林家望一颔首道,“谢谢刘队。”

刘队长所说的,是前段时间他下班回家路上,偶遇两位歹徒持刀抢劫的事。

见状,他毫不犹豫地上前施以援手,在搏斗中身受多处刀伤,好在成功制服歹徒,救下被抢女子,最终荣立二等功。

“奖金发了,今晚不得请我们搓一顿?”刘队长一走,同事小许便兴冲冲凑上前道。

“人家拿命换来的,你还好意思让人家请客。”另一位同事忍不住白了小许一眼。

“没事儿,就当是庆祝吧,回头你们选个饭店。”林家望道,“不过今晚不行,今晚我有事。”

“怎么,要回去陪老婆?”小许意味深长地一挑眉。

林家望闻声垂下眼,笑得有些害羞。

“唉。”小许叹了口气,“人家又是立功,又是老婆在怀,我们这种孤家寡人,还到处想着蹭饭。”

“你少贫两句,说不定就有人看上你了。”又有同事开口揶揄道。

“那不行啊,那太难受了。”小许说着,再度凑到林家望身边,“林哥,今晚到点你就回去吧,剩下那点工作我帮你做。”

“那谢谢你了。”林家望道。

“那……回头咱们能不能去新开的那家海鲜坊?”小许眨巴着眼道。

就知道他没那么好心。林家望无奈一笑:“行,都依你的。”

下班时间一到,林家望一面换衣服,一面匆匆向小许交待任务。小许虽然嘴贫了些,但在工作上还是分外可靠。

等林家望赶回家时,一推门,便看见乔殊羽正盘腿坐在沙发上敲电脑。

她上身穿着被压得皱巴巴的白衬衫,领口的扣子像是解了一半失去了耐心,不对称地敞着,袒露出大片鲜明的锁骨。下〇身穿着状似沙滩裤的睡裤,露出一对修长白皙的小腿,姿势随意而散漫,敲着电脑的五指飞快跃动。

脱下的西装被随意扔在沙发一角,有一只裤腿都耷在了地上。林家望无奈,上前把它们捡起抖平整,和自己的外套一起挂在了衣帽架上。

乔殊羽显然是知道他回来了的,可不管是他开门换鞋,还是从她面前经过,拿起她的衣服,她全程都没有丝毫反应,一双眼始终如一地盯着屏幕。

林家望倒也习惯了她的专注模样,一投入到工作,就对外界的万事万物不闻不问。

只怕哪天地震了,都得是林家望把她扛下去,而她靠在他的肩上,手里还在不停地敲着电脑。

但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他坐在另一侧的沙发上,故意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可怜自个儿的目光都快灼伤她的脸了,乔殊羽也依然不为所动。

工作时的乔殊羽有种专注的魅力,而这过分随意的穿着,倒给这种魅力添加了些特别的注脚。

为了不打扰她工作,林家望只得收回目光,放弃式地走进厨房,娴熟地穿上围裙开始做饭。

里面忙得热火朝天,外面也忙得“劈里啪啦”响个不停。

等到第二道菜刚下锅,他抬头想去拿调味罐时,一瞥眼,看见不知何时忙完的乔殊羽,正站在门边看着他。

平日里总是一丝不苟的盘发,这会儿散落了大半,好几缕垂在肩头,发尾探进领口裸〇露的雪白肌肤之上,黑白分明。

林家望匆匆收回目光,欲盖弥彰地咳嗽了两声:“稍等一会儿吧,大概十分钟后就能开饭。”

“辛苦了。”乔殊羽走上前,从背后环抱住他的腰,下巴搭在他肩头,声音带去温热的气息。

被她环抱着,林家望手里不敢大动作:“咱们家乔大律师,终于忙完了啊。”

“没有,但是有些事情比工作更重要。”乔殊羽紧贴着他耳畔道,声音有种魅惑的哑。

林家望哑然失笑:“还能有什么事比你的工作更重要?”

“你啊。”乔殊羽轻轻吻了一下他的脸颊。

气氛逐渐变得火热,许是炒菜泛出的油烟气。林家望将目光移向阀门,还没动手,乔殊羽便先一步关上了它。

林家望心领神会地放下厨房的一派狼藉,回身往外走。乔殊羽始终像只树袋熊似的缠在他身上,温热而柔软,有一丛火从背后开始燎原。

“十周年快乐。”乔殊羽在他耳畔轻声道。

虽说不知不觉中已过去了十年,但偶尔乔殊羽会觉得,他们好像昨天才刚刚在一起,热恋期怎么都不淡。

原本堆满工作文件的茶几已被收拾过,上面赫然摆着一大捧玫瑰。

林家望温柔笑道:“好巧。”

他回身走向书房,捧出了他一早藏在那里的一捧玫瑰。

毫不意外,从第一年开始,每一年林家望都会给她送玫瑰。

并非因为玫瑰代表了爱情,当他第一次送她玫瑰时,是这么说的:

“我总觉得你和玫瑰很像,盛放在荆棘之上,有着不加掩饰的美丽夺目。在爱的人面前像花瓣一样柔软,面对想伤害你的人,也会毫不畏惧地用刺来回击。

“你就是我心中对玫瑰最好的诠释。”

但这些年相处下来,乔殊羽忽然觉得,林家望又何尝不是一支玫瑰。

于荆棘之上盛放,无比赤诚而天真,总是以柔软来对抗万物。

除了玫瑰,自然还有别的礼物。

由于乔殊羽天天伏案工作,还总是坐得没个正形,林家望干脆给她买了台按摩椅,好缓解一下身体的疲劳。

而乔殊羽则送了他一支运动智能手表,方便他检测心率和睡眠,以及记录日常运动。

虽然每年两人都会互送玫瑰,但本质还是实用主义者,在送礼这方面一拍即合,从没买过什么华而不实的东西。

毕竟,如果需要一点浪漫的话,无需礼物也可以实现。

浴缸内已经放好了大半缸水,氤氲起腾腾的水雾。幸运的玫瑰明天会被插在花瓶里,不幸的则被摘下花瓣,在水面随波逐流。

乔殊羽揪起他的衣领,微微仰头,蜻蜓点水地落下一吻。

只是未待她让开一寸距离,林家望已扣紧她的腰肢,反以数倍回赠给了她。

乔殊羽一面回应着他热烈却依然温柔的攻势,一面迫不及待地勾住他的纽扣,一枚枚向下滑去。

最后,彼此短暂地松开,林家望略一耸肩,整件衬衫便轻飘飘落了地。

已逾而立之年的林家望,身形一早褪去少年的清瘦,覆上一层坚实可靠的薄肌,宽肩窄腰毕览无遗。那张脸逐渐添上了分明的棱角,在经历了长期的外勤任务后,也不再同最初那般过分白皙。

但眼里的那份天真,却从来没有变过。

前段时间留下的数道刀伤均已愈合,留下了尚未消退的浅褐色伤痕,一道道划在胸腹位置,淡忘了那些疼痛与血泪后,变成了一种别样的装点。

乔殊羽伸出食指,顺着锁骨向下滑去,掠过每一处伤疤,也掠过每一道肌肉线条,感受着他细密的颤抖。

她微微踮脚,歪着脑袋咬上他的侧颈,似是要在这里也留下一道印记。

她的坏心思被察觉,却并未得到阻拦。取而代之的,是一双同样不安好心的手在她身上游走,褪下了那雪白的衬衫,和未免有些不搭调的宽松睡裤。

温度刚刚好,泛着玫瑰香气的水密密地裹覆着二人,填满了每一处空隙。他们分享着彼此的温度、呼吸和心跳,紧密相融。

日升月恒,潮起潮落,地面汇起涓涓的溪流,一刻不停地奔腾着。

那锅菜已被彻底地遗忘,逐渐变得冰凉,唯独这处空气火热,尚有继续升温的态势。

他们还有很长时间,比如一整个晚上,比如明天的假期……

比如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