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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尊失忆以后 11、第 11 章

“你们怎么下来了?”柳凝听出了李良玉的声音。

众人脸上纷纷显露出一言难尽的神色。

秦墨笑道:“怎么了这是?一个个像是奔丧似的,不会是被人踹下来的吧?”

此话原是玩笑之语,却教他们奔丧般的神情瞬间僵住,几欲皲裂。

毕竟被人骗到悬崖边一脚踹下来这种事,实在不大光彩。

虽然不大厚道,但秦墨到底没忍住笑出了声,“哪个如此缺德,竟做出这种事?”

薛灵霜指着他身后,“是……他。”

“劳烦挂念,不才,正是在下。”

回头循声望去,秦墨看到了一张见之难忘的脸。

他神色微冷,十分不情愿道:“老妖怪,怎么哪都有你?”

听到“老妖怪”这个称呼,对方略一挑眉,眼底看不出情绪,“小家伙,几个时辰前还是前辈呢,转头就老妖怪了,你这翻脸不认人的行径怕不是和谢凭澜学的吧?”

秦墨翻了个白眼,啐道:“放屁!”

谁想和那个老不死的扯上关系。

一众小辈在二人言语交锋之下默不作声,大气都不敢出,心里却已翻起了惊涛骇浪。

谢凭澜人已作古,但这个名字依旧如雷贯耳。

谁不是从小听着这位前辈一剑破魔的传说长大的,可在那个过分好看的男人口中,这位前辈浑然不似个好东西。

“啧,你这小家伙嘴巴太臭。”他一脸嫌弃,转而看向柳凝,一双桃花眼委实勾人,“还是小美人赏心悦目,更讨人喜欢。”

好看也不是你家的。

秦墨上前一步挡住他的视线,“瞎看什么,同意你看了吗?”

“小美人还没说话呢,你急什么?又不赶着去投胎。”

处在争论中心的柳凝不慌不忙按下秦墨挡在身前的手,“阿墨。”

“师兄,他欺负我。”秦墨回头可怜巴巴地卖了个惨。

他口中的老妖怪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嘲讽的机会,“敢问阁下贵庚,怎的说不过竟还要同师兄告状?”

“商前辈。”柳凝一句话成功让两个人闭了嘴,“您费心将这么多人送下来应当不是为了在这里逞口舌之快。”

“哎呀,被小美人认出来了。”商行阙笑意不减,用玩笑的口吻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秦墨可没柳凝那么客气,他冷嗤一声,“我说你是老妖怪说错了吗?天生地长的魔物,这天上地下,不就你一个。”

“我是老妖怪?”商行阙一脸玩味地看着他,“那你又是什么,牙没长齐的小兔崽子?”

近来看似老实了不少的系统听得有些暗爽。

往日向来只有秦墨把它气得半死的份,何曾有过这样被人怼得哑口无言的时候。

“什么是天生地长的魔物啊?”有人悄悄问了一句。

稍有些见识的人,心中的惊愕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了。

“是……”薛灵霜低声呢喃,“他是商行阙。”

秦墨的话并未说全,天生地长的魔物多的是,但能抗下九重雷劫生出意识,修成半步渡劫的,只有商行阙一个。

如果说谢凭澜是传说的话,那商行阙这个名字就是修仙界数百年来的噩梦。

“不是说……他死了吗?”李良玉脸色难看地问。

薛灵霜摇了摇头。

她唯一庆幸的是,薛尧还留在上面。

死一样的寂静之中,一声玉器破碎的声音响起,其中一人惨白着一张脸,面如死灰,颤声道:“传送的玉珏……不起作用了。”

这次连柳凝也无法平静了。

传送玉珏是确保弟子安全的东西,如果在谷底无法使用,他们的处境就会变得十分被动。

若只有他和秦墨两个人,自然不用顾忌太多,可多了这么一帮不省心的,柳凝要思虑的事情便骤然多了起来。

“阁下想做什么不妨直说。”柳凝右手虚空一握,霁雪便出现在了手中。

薛灵霜几乎立刻就认出了那把剑。

“霁雪?!”

李良玉与她齐声道。他们对二人的身份早有疑心,只是没想到会是柳掌教。

其实柳凝从未掩饰自己看不见的事情,是他们不敢往这个方向罢了。

霁雪一出,柳凝身上的障眼法随之解除,因商行阙而产生的恐慌也稍稍安定了下来。

“太好了,是柳掌教!”

引起骚动的商行阙莞尔一笑,风采动人,半点也看不出魔物的样子,“你既猜到我是谁,又怎会不知我想做什么?”

“我管你想做什么。”秦墨冷笑,“你在此地待了这么多年,半步渡劫的修为还能有几分?我与师兄合力,未必不能将你怎么样。”

他召了太长出来,和柳凝一起将这群缺心眼的小崽子们护在身后。

这番话不知哪里戳到了商行阙的痛点,他收敛笑意,双目渐渐变成了血染般的赤红色。

“本座不是来同你们打商量的,要么合力破阵,要么就把命留下,替你们师尊还债。”

魔气肆虐,秦墨感觉到了却寒的兴奋,若非他强制压下,只怕又要自作主张地跑出来了。

三人无声对峙了一会儿,一时看不出哪一方占了上风。

“小美人,你应该不希望让他们留在这里和我作伴吧,破了阵,你把人带走,我自会离开,各取所需,岂不圆满?”

商行阙看似退了一步,实则还是在威胁,但也正因为他的让步,柳凝才松动了几分。

若方才他和秦墨没有压制住对方,他或许不会答应这件事。

秦墨自然一切都听师兄的,他到如今还是没有一点自己是魔尊的自觉,完全不担心对方出去了回魔族搅弄风云。

“既然如此,你们二人打算让谁去找阵眼?”

“自然是我去,你总不能指望一个瞎子去找东西吧。”秦墨先一步开口,扣住柳凝的手,不动声色地在他手心写了几个字。

于是在柳凝愣神的片刻功夫里,秦墨和商行阙达成了一致,不及他反应过来,便一头扎进了阵中。

“阿墨!”

手上空荡荡的像失去了什么,柳凝抿唇陷入了沉默。

又是这样,每次都是。

商行阙上前钳住他的肩,戏谑道:“舍不得了?”

柳凝毫不客气地拍开肩上的手。

自作主张,自以为是,他以为自己是谁?

柳凝死死握着霁雪的剑柄,不发一言。

他最好能全须全尾回来,不然……

柳凝着实是气狠了,可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不然”的后半句。

就像那日秦墨可怜兮兮地找上门来,像只无家可归的狗崽子一样说自己失忆了。他狠心了数次,最终还是轻而易举地选择了原谅。

可这个人仿佛永远不知悔改,同样的事,一而再,再而三。

堕成魔修时的不告而别,幻天雪域里擅作主张替他涉险,还有方才临别时写在他手心的那个险字。

为什么每次都是他。

柳凝苦中作乐地想。

不知等了多久,缠风阵外围的灵气突然开始逆转,商行阙大喜,“就是现在!”

柳凝精神一凛,提剑全力一挥,生生将其劈散了。

余力震荡,烟雾弥漫,一个身影从里面缓缓走出来。柳凝从未这样恨自己看不见,不能亲眼确认他是否安好。

破阵的那一瞬间,商行阙便迫不及待离开了这里。无辜卷进来的这些新弟子也不愿在此多待,匆匆告辞,匆匆离去。

薛灵霜坠在最后,遥遥回望了一眼,正好看见“胡朔道友”将柳掌教轻轻拥进怀里。

她睁大了眼,想起那晚看见的画面,慌乱地移开了视线。

秦墨原本十分欣喜,师兄第一次这样紧紧回抱着他,可惜这份欣喜没能持续多久,便被一把推开了。

柳凝一个字也不说,沉默地往前走,一点没有要等他的意思。

秦墨直觉不妙,追上去拉他的手,被一把甩开。

“师兄……”秦墨用起了他的惯用伎俩,声音无措又委屈,一半真一半假。

他追着柳凝走了一会儿,终于等到他停了下来,然而柳凝回首送出的,却是霁雪的寒光。

“秦墨。”柳凝嘴角扯起一丝苦笑,“你回魔宫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