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春浓起身看了看小丫头拿在手里的黑白色的燕子风筝,笑着点头:“好啊。”
放风筝对于林春浓来说,就是个特别古老的游戏,当下很是感兴趣,把最后一棵小野菊栽好,扔下铲子就跟着跑了出去。
在厨房的方小草赶紧追出来,喊道:“不要跑太远,出汗了就赶紧回家。”
“嗯。”
听着女儿答应的声音远远地传来,方小草脸上的笑容跟盛开的鲜花一般,她曾把那么小的一个女儿养成大姑娘,却还是第一次见她拥有和其他小孩子一样的童年快乐。
搬来夷水村,真好啊。
对了,他们和县城林家分宗,还只是给爹娘送过一次信儿呢。
方小草想起这个,决定等老林回来了,明天就带着女儿到桐花镇回娘家一趟。
以前在林家回娘家不自由,以后住在夷水村,距离桐花镇比县里还近七八里,得常回娘家看看了。
方小草笑着回身进到厨房,洗好锅碗,就把女儿昨天拉家的那几枝桂花抖到箩筐里,清洗干净,先用白糖渍了一罐子,才开始做桂花糕。
白糖在这个时候的名称是雪花糖,小小一包就要三十多文,弄得老林常念叨,以后趟熟路要去北方找甜菜,这一次要做个糖霜企业家。
想着这些,方小草很快就把桂花糕在模子里过好,准备上锅蒸。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吵嚷声,方小草本来不在意,但是想到在外面旷地上放风筝的女儿,她擦了擦手就赶紧走出门去。
和林春浓对峙的,是村长家的女儿清然,小姑娘穿着浅蓝色的织花丝绸衣服,林春浓听妈妈说过布料,了解一些,看得出来她这身衣服得老值钱,可却不明白大家都在野地上好好地放着风筝,她为什么故意撞倒自己。
古代的人没什么道歉的概念,尤其是几个小孩子,在心里把林春浓当做易碎娃娃的香荷小牛犊子似地就挡在她面前,质问道:“清然姐,你为什么要撞小浓?”
陈清然能说就是看不惯她吗?反正以前无论在哪方面,她在村里的小姑娘中间都是最好的,现在有个不仅能穿得比她好,还长得比她好的出来,心里就是不舒服。
“是她先撞的我,”陈清然看了看只会傻愣的这小姑娘,又觉得她没什么可跟自己比的,顿时又有些不屑一顾。
“走,我们不跟她们玩了。”嫉妒似乎是人天生就带有的一种情绪,不同的是大人能管理自己的表情,做到不形于声色,小孩子却会更直接地表现出来。
此时陈清然就很明显地表现出对林春浓的不喜,那些小女娃都是跟在她屁股后头玩的,闻言呼啦啦都跟着她走了。
一个小姑娘还来拉香荷,“香荷,你不走吗?”
香荷有些生气,“本来就是我和小浓先在这里放风筝的,你们来捣乱,不玩就不玩,为什么还说不跟我们玩?”
陈清然站住,转头看了比她们都矮了一个头的林春浓一眼,道:“我们只是不跟她玩,你和我们一样都是姓陈的,可以跟我们一起。”
方小草走过来的时候就听到这么句,再看自己女儿小小的个头杵在那儿,心里明知道这丫头是个大姑娘,她这个当妈的还是看出可怜弱小又无助的感觉。
“她娘来了,”一个提着竹篮的小姑娘提醒。
陈清然心里有些怕,但想到自己爹是村长,这一家新搬来的肯定不敢说她,瞬间把下巴仰得更高。
本来还想说带这几个排挤自家姑娘的小女娃去家里吃些桂花糕,小孩子间有矛盾,大人来这么一手,基本上就能解决了。
但是看到这一身丝绸华服小女娃脸上的傲慢,方小草赶紧打消了这个想法,有些小孩子可是比大人都会踩别人的底线。
就比如林家那个林元儿,仗着祖母的疼爱,有时候连她这个二婶都不放在眼里。
方小草便没理会陈清然为首的这群小女娃,而是对香荷和自家闺女道:“小荷,囡囡,去家门口放风筝去。”
见她们果然走了,陈清然哼了声,道:“外来户。”
她的堂姐清梅说道:“妹妹,他们家挺有钱的,你昨天没去不知道,他们做了好大一锅肉菜请村里人吃暖锅饭。”
“再有钱也是外来的,要听我爹的话。”陈清然这样说道。
陈清梅其实挺想像香荷一样跟那小姑娘一起玩,别的不说,肯定能吃到一些好东西,不过她也没时间玩。
“走吧,我们快去山里捡果子,待会儿我还要帮娘洗衣服呢。”
这一群小女娃大的有七八岁,小的才五六岁,但每次出门都不是和村里的小男孩一样单纯地只是玩。
再从山里出来的时候,她们就看到那间林家宽敞的院门前,林家的小姑娘正和香荷坐在门口的石墩上吃什么糕点。
远远的便能闻到桂花的清香味,比进山口树上的还好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