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朱铁柱撑都撑不住了。
人家就是在提醒他呢,别惦记了,你婆娘容不下儿子,才把儿子给轰出来的。
这才多久的事呀,就忘了。光惦记人家那点东西,那点钱,就不想想自己做的事,造的孽,凭啥给你呀,啊。
朱铁柱端起酒盅喝闷酒。他是真想把过去的老黄历掀过去,可别人不愿意呀,非得出来提醒他。
要说他们上岗村,除了田大队长,谁能跟他朱铁柱比肩。
大儿子外面当工人,二儿子当兵。小儿子看着也是出息的。
可你说愣是在村里跟田大队长差距那么大。
朱铁柱有时候想起来这些事那也是气闷的。明明应该很骄傲,很面上有光的事情吗,愣是没觉得开心。
田花考上大学,满村的跟着轰嚷,还有人说呢,你儿媳妇也考上了,你家跟大队长家可真是祖坟冒青烟了。
朱铁柱自己知道,那不是自家祖坟冒青烟了,那是田家祖坟冒青烟了,老二两口子那就不是他家的喜事。
可明明就是自己儿子吗。不是一次的想过,亲事算了,儿子还是自己儿子,问题是儿子他不这么想呀,跟个野丫头比跟自家亲爹妈还亲呢。
婆娘那边闹腾不说,人家儿子也不认他呀,话里话外的把两家分的清清楚楚的。
这便宜算是捡不到了。幸好还有老大呢。
朱铁柱喝的都是闷酒。
有了圆房这事,田嘉志被灌了好多的酒。
田嘉志心里搓火火的,今儿不用喝酒壮胆,真不用这么喝。
就盼着这群人能早点走,别耽误事才好呢。
可惜天不从人愿,难得这么一大桌子菜,难得这么热闹的机会,吃吃喝喝的大半夜才散场。
这还是队长媳妇,跟朱会计媳妇硬说着,才散的呢。
就没见过这么没有眼力见的,看到人家的酒,不喝光了不走,田刚当场就被媳妇怨怼了。
田大队长难得好性子:“这婆娘,越来越本事了,都敢数落我了。”
朱会计:“没法子,嫂子腰板硬呀,人家儿子出息,闺女出息,老哥呀,你让着点吧。”
田大队长媳妇乐意听,谁家闺女儿子有她的本事,咋能腰板不硬呀。
满村数过来,也没有她会生的。
田大队长也高兴,夸的还不是他的儿女:“那还是我儿子闺女呢。”
朱会计笑的有点涩,人家就是显摆闺女儿子呢。
最涩的还是朱铁柱,他闺女儿子不比田大队长差,可儿子不是儿子,家不是家的,他拿什么显摆呀。
大伙聚在田野家门口,乡下人没那么多讲究:“回吧,别送了。”
孙家老哥同小武堂兄还凑趣:“老二悠着点。”
平辈的哥们,数落起来荤素不济的,大牛同朱小三尴尬,他们没成亲呢,脸皮没有这么厚。
田嘉志望着媳妇,脸上醉的比三月桃花还好看呢,心都飞进去了。
尤其是看到田野低头羞涩的样子,心说这是愿意了,他这是真的心想事成了。
田野偶然侧目,就看到田嘉志这副模样,说实话,心跳加快了。真俊。
然后就看到上岗村八辈子没有过的事情,由远而近轰隆隆的汽车声。
大伙都愣了,他们村,顶多就来过拖拉机呢。
田大队长刚要招呼大侄子去大队看看,两道大探照灯就停在田嘉志家门口了,顺着灯光,小年轻们都看傻眼了,吉普车呢,公社都没有这样的车子。
好家伙,还没走进呢,车上跳下来个人:“田嘉志,有任务,走了。”
好吗,原来人家老二这么出息了,都有这种车坐了。
田嘉志都傻了,他探亲假呢。
看着黄干事一脸的拒绝。
黄干事:“还愣着干什么,走呀。”
田嘉志就恨呀,自己喝的不够大,理智还在,敬礼:“是”
然后利索的上车,田野已经把包裹给拎出来了,比田嘉志反应快多了。
田嘉志接过背包,对着田野,欲语还羞,说不出口的遗憾呀。天不与我呀。
田野虽然不知道田嘉志是什么性质的任务,可对于这种这么远还能来的这么急的事情,肯定不会太安全:“注意安全。”
田嘉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没法表达自己对不能把今晚进行下去的遗憾,只是对着田野:“不用担心,想要去上学就去上,不用顾虑别的,都有我呢。”
然后就上车了。纪律就是纪律。
田大队长媳妇都抹泪了,你说没碰上过这么不讲情面的事呀。
没这么近距离的接触过部队。当兵哪好呀。
恨不得把田大队长给捶两拳,老二都这样,他家小武该当啥样呀。
队长媳妇那是真的时时刻刻都能心疼到自家孩子身上去。
一群人就这么看着田嘉志坐着吉普车走了。
头一次没人羡慕田嘉志当兵怎么好,坐车怎么牛气。这种时候,都能说走就走,真男人呀。
连老实的王大牛都来了一句:“老二这么多年肯定不容易。”
也就朱铁柱目光深远,不知道想什么呢。
田野就知道这次田嘉志走,肯定没人在盯着她的肚子瞧了。
估计明天一早满村都知道,她还大姑娘呢。
哎,面对又一次的满村风雨,田野都不知道怎么感叹好了,不是世界在围着她转,也不是她是什么风云人物,而是村子就这么大。
谁家母鸡两天下三蛋都能被传好久的,何况是这么大的新闻。
田大队长为了让村里人丰富点业余文化,都已经把他们家收音机贡献给大队了。
每天早午晚三遍的对着大喇叭播放评书,广播。不然村里的闲话更多。
田嘉志也郁闷呀,在部队,他也不是多重要的人物,至少没重要到,有非他不可跑这么远还要接着一块执行的任务呢。
坐在吉普车里面,满脸的幽怨都要化作实质了。
黄干事:“干嘛一脸的不乐意呀,要不是我刚巧知道你在休假,刚好还知道你家在这,你都没有机会搭这么便宜的顺风车。”
田嘉志那个恨呀,谁愿意沾这个破便宜呀,你知道我错了过了啥吗?
幽怨的看向黄干事,一双桃花眼都飞刀子了。
黄干事摸摸小胸口:“去,色诱不管是呀。大老爷们咋那么离不开家呢,多呆一天,少呆一天怎么了,知道这是什么机会吗,别人求都求不来的,要不是你刚刚好在这边,还轮不到你呢。”
田嘉志一个没忍住:“怎么能一样,老子成亲那么久了,今儿才要办事。”这话糙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