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山站了起来,顺手抖了抖身上的防尘布,道:“约格你个废物,真是太让我失望了。这就是有史以来最厉害的生物学家?”
这个时候,怀抱吉他的“狂热”再一次出现在他的身后,拨动琴弦,来了一串节奏繁杂的即兴演奏:“秉持着科学的态度,我在此提出一个假设。有没有可能,就是这个生物脑的问题?这个生物脑吸收了三百年前堪称伟大的生物学思维方式,但是却只能运用一点儿皮毛。这种可能性也是存在的,对吧?”
说罢,还拨弄吉他,加上了一小段骚气的收尾。
“犯罪”再次出现,满脸无奈:“不要因为约格是你的信息源就摆不正自己的位置啊!向山,你要知耻!”
“嗯,知耻知耻。”“狂热”点了点头,“但是事实就是这样的嘛。”
“厉鬼”嗤笑:“还真以为自己已经可以做到无损接收其他人的‘思维方式’了吗?这项技术之原始,我都不好意思说。”
向山勃然色变,指着“厉鬼”叫道:“这家伙怎么还在?药效不够?这也太不给力了……”
一晃神,“厉鬼”已经消失不见。
这个时候,向山注意到,门口的一处摄像头悄然挪开了位置,仿佛不忍直视这一幕一般。
“啊啊,被人当神经病了。”“犯罪”叹了口气,“我们本质上是一个人,彼此之间对话实际上是向山脑内思考的过程,不用开口,真的。”
“厉鬼”这一次出现在“犯罪”身后,满脸笑意:“对,对,就好像自个还没病一样。”
“我又没有讳疾忌医的毛病,有病我是认的。我不光认,我还积极治疗。”向山道,“趁着还能闹腾尽管闹。”
“厉鬼”嗤笑:“我又没有自主意识。我只是症状啊,白痴。”
然后,他再一次消失了。
“狂热”很是无奈:“只能说……不愧是我,就连症状都表现得这么理智。”
与非洲大区的侠客们汇合已经有好几个月了。这几个月里,向山倒是很老实。
在陶恩海的帮助下,他也开始了积极的治疗。陶恩海在三百年前原来是神经外科的医生,但神外医生本来也需要具备一些基本的神内相关技能。而在接近三百年的漫长征战之中,他也逐渐掌握了一些心理医学的知识。在开发最初的内功冥想法时,他们这一行开创者收集了大量研究资料与临床桉例。
只是对于向山这毛病……
陶恩海还真是第一次见。
他好歹是开了些药。根据向山的反馈,药也换过几次,逐渐稳定病情。
按照陶恩海的想法,将“人格覆面”这种玩意收入自己的系统,与自己的意识拼接,本身就是“非正常”的。可以说,向山从吸收第八武神的遗产开始,就已经走上了背离“正常”的道路。但是,并非所有“非正常”都需要医治。如果向山本人觉得这种脑内聊天可以接受,且它不会严重影响向山日常行为,那就没有问题。
而真正的关键大概在于“厉鬼”。这玩意基本上不属于“人格覆面”,而是向山习惯了“人格覆面”这种非正常的思维方式之后,用这种方式来“体验”自己的心理疾病——更准确的说,是用这种方式,来处理心理疾病带给自己的个人体验。
六龙教主一百多年来的恶行,以及言叶现在状况所带来的情感冲击,使得向山产生了心里层面的非健康状态。而长期使用人格覆面技术带来的生理变化,加剧了这一状态,使得病程加速了。
向山暂且在这里修养了一段时间。
一来,陶恩海跟尼亚古蒂并不希望他以这种形态上战场。
二来,也算是盛名所累。
向山一旦在战场受挫——甚至于说,哪怕只是向山所在的战场进展不顺,整个非洲的侠客士气都会遭到巨大打击。而反过来,若是有哪里的敌军稍稍挫败武神所在部队的攻势,他们就必定气势如虹。
虽说伴随着科技进步,“士气”能提供的战力加成越来越小。但是缩减到最后,这套个“有与无”就很重要了。
向山还没有使用“第十二位武神”的身份活动时,还不存在这种状况。但是一旦他拾起这个身份,就不得不考虑这个问题。
向山出手,必须得慎重。
短期之内,也只能打一些“必胜的仗”。
更何况阿耆尼王的舰队依旧堵在上面。
另外,这个心理状态也是,必须要早点改善。
向山对于这一点倒是没什么太大意见。他也觉得,“厉鬼”这种玩意绝对会挤占大脑的资源——这就相当于“杂念”兼“电子病毒”了。
对上那些一般的对手或许还好。但是对上高手,或许致命。
再怎么说,也得做好星状胶质细胞的强化手术之后再做打算。
向山很快平复好自己的情绪,再一次找到了陶恩海。
“陶医生,呃……你现在气色很好,仪器读数很漂亮。”
“多谢。”陶恩海叹了口气:“要是我下丘脑还在,高低得捶你一顿。”
陶恩海依旧是泡在一个罐子里,利用连线,直接连通一台大型设备。他现在失去了大部分外功,短时间内没有恢复的希望,只能转区做教学与管理。他现在每天都花费大量时间,在局域网内回答各路青年侠客的问题,同时也协助尼亚古蒂,管理非洲大地上众多侠客小队的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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侠客的特点是灵活,进退如风,无孔不入,能在广阔大地之上灵活的战斗。但是,大部分的侠客踪迹都很难掌握——哪怕是自己人都很难掌握。
武魁首下辖的“临时指挥中心”,也只能根据偶尔回传的报告,来推测某些侠客团体有可能的踪迹,并在必要时刻提供一些情报。
“根据行为统计与分析,你现在的心理病变,应该是有一定的好转了。最近怎么样?”
向山思考片刻:“医生啊,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你给我开的药,限制了我的思维能力,导致我进行某些计算的时后,呃,思维运转不畅?”
他仿佛听到自己的声音发出了一声“嗤”。但向山已经能很熟练的忽视这一点了。
“不排除,哪怕是智人时期,每一个人对药物的反应都会有一定差异,更何况是现在。”陶恩海如此说道。
人类的基因多样性是非常差的。或许是历史不曾记载的太古时代,人类的种群一度收窄到了只有一个百十人小群体的程度,也有可能是因为人类的种内竞争与淘汰的形式,比其他所有生物都来得吓人。人类物种的基因多样性,还不如一些种群规模不大的陆地野生动物。
而即使已经这么像了,不同的智人对相同的药物面前,依旧会表现出较大的差异
更别说基准人了。
基准人的基因多样性,是靠人工手段生生叠上去的。尤其是混乱的年代,非法的、不受监管的基因改造曾流行过一段时间。基本也就是“生物圈一号灭绝事件”的前后吧,侠客与窃国者战争的情报再也管控不住,恐慌在社会面上蔓延,有很多打着侠客旗号敛财的骗子,就利用人们对窃国者后门的恐慌心里,做过一些非法的基因改造手术。
而在约格莫夫统治世界的时代,那些为了追求特定功能而进行的基因层面的改造,就更多了。很多改造都是功利性的追求“更快更强”或者“更长寿”。
当然,免不了会出bug。不过嘛,生命这种东西,就是标准的“能跑就不是bug”,“运行起来了它就是游戏机制”。
“啧啧,这病还能不能好了。”
向山摇摇头。
“我也很希望能立刻就完成分析,向山。”尼亚古蒂发来了通讯请求。她的建模出现在向山的视野之中。尼亚古蒂道:“但是资料缺失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