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苍澜望着傅念迟,少年眉眼间满是焦急,被那双蒙着水雾的眼眸盯着,叶苍澜恨不得立刻从床上蹦起来告诉傅念迟他没事。
然而身体硬件实在不支持。
既然……既然如此, 那他就……
叶苍澜深吸口气, 努力抵抗着他强烈的羞耻心, 轻声道:“嗯……可以, 如果你愿意的话,就、就来吧。”
听到叶苍澜确定,傅念迟呆了呆。
他深吸口气, 用力闭了闭眼睛, 如同在做艰难地挣扎。
半晌, 傅念迟握紧拳头,沙声道:“好。”
他不再犹豫,俯下身子,向叶苍澜靠过去。
——要来了!!
叶苍澜赶忙闭上眼睛,随后又赶紧睁开,他目光一转不转地盯着傅念迟,看少年向他凑近。
不行不行,还是把眼闭上吧。
黑暗当中,其余感知都被放大,叶苍澜一颗心在胸腔中咚咚直跳,他感受到了傅念迟的靠近,少年身上,总是带着不知名的浅香,如今很近很近地萦绕在他鼻畔。
他甚至都能想象的到属于另一人的温度,还有即将到来的柔软触感——
直接塞进了他嘴里。
叶苍澜:?
他嘴巴被塞得满满当当,只得疑惑地睁开眼。
就发现那正是傅念迟的右臂。
叶苍澜:“……”
傅念迟将脸瞥到一边,不去看接下来可能会上演的血腥场景,他左手拳头紧握,显然已经做好了迎接疼痛的准备。
“吃吧。”
傅念迟本来想让叶苍澜喝点自己的血,但他没能从周围找到利器,问婢女要刀大概率会被拒绝不说,还可能会被当成想要杀夫。
他比划了两下,实在做不到用牙把指腹咬破,每当傅念迟用力时,真切传来的疼痛都会让身体做出保护反应,下意识地松开牙齿。
吐点口水给叶苍澜就更不可能了,也太恶心了。
既然如此,干脆就让叶苍澜自己咬吧,他会忍着的。
这可真是纯纯的内部手段啊!!
叶苍澜风中凌乱了,他含着傅念迟的胳膊,咬也不是,松也不是。
怎么可能下得了口,就算傅念迟是唐僧,他也不是盘丝洞里的妖怪啊。
而且生生咬破喝血,肯定很疼的。
“唔唔唔。”叶苍澜用舌尖把傅念迟的胳膊顶出去,他喘了两口,平复紊乱的呼吸,“不行。”
傅念迟也明白他下不了口,为难道:“要不我剪点指甲给你?或者头发?”
……可我没有异食癖啊!
叶苍澜只得虚弱哽咽道:“你还是去给我做顿饭吧。”
食疗确实是种方法,但让普通的食材渗透进自己的魔力,实在是太慢了。
傅念迟不忍心看叶苍澜继续经受这般折磨,寻思着先前那些锦鲤的尸体要是没扔掉就好了。
不过已经许多天过去,就算留着,肯定也早就腐臭不堪。
难道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傅念迟眉头紧皱,突然间,他想起自己这些天来闲着没事,还在院子里种过花草。
那时他还没开始修炼,灵力无意识的催化作用应该存在。
傅念迟噌的声从床边站起身。
“等我一会儿!”他匆忙跑出卧房,只留下不明所以的叶苍澜。
没过多久,一道白色的身影顶开窗户,从缝里钻进来。
相较于被傅念迟捡回来的时候,大白这些天长胖了不少。
但身形仍旧轻盈。
它跳上床铺,趁着无人注意,抬起前爪,对着叶苍澜的脸就是一巴掌。
似乎在抱怨这几日傅念迟光和他在在一块了,都冷落了自己。
特别是今天,主人回到家都夜里了,甚至都没给它做猫饭!
叶苍澜:“……”
叶苍澜大怒,然而他现在处于严重的不适当中,无力反抗。
大白用叶苍澜的脸,擦完自己刚扒了土埋屎的爪子,施施然地转过身,屁股对准叶苍澜,尾巴翘起。
操啊!!
叶苍澜敏锐察觉到了它想做的坏事,拼尽全身所剩无几的力气,伸手将大白推开,同时拼了命地向侧旁歪头。
这个世界上,比猫屎还臭的东西是猫屁。
叶苍澜努力地屏住呼吸,但仍无可避免吸入了些许,眼前阵阵发黑。
而罪魁祸首送完他大礼,就摇晃着尾巴跳下了床,装作无事发生地离开房间。
你等着!等我能爬起来了,有你好果汁吃!
好在很快就有婢女端着热水盆进来,她刚一踏进卧房,就被恶臭熏得五官全都皱起。
叶苍澜发誓,这一瞬间他能准确猜到婢女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所以他冒着需要换气的风险,也必须为自己解释。
“刚刚那猫来过这里,放了屁跑了。”
看到婢女恍然大悟的神情,叶苍澜知道自己赌对了。
叶苍澜非常欣慰。
虽然他肺中储存的氧气被消耗,不得已进行换气,从而吸入了臭味,被熏得头晕眼花。
但他消除了「王爷竟然拉裤子里了」的社会性死亡误解。
头晕脑胀中,叶苍澜默默等待着傅念迟,希望他能够尽快回来。
——
傅念迟匆忙来到后院。
前些日子他实在无聊,就动手照料着院子内的花草。
既然被他亲手喂食的鲤鱼都能够幻化成龙,成功渡劫,那被他浇水施肥,修剪枝桠的植物,肯定也会非同寻常吧?
院子里一共有四株桃树,八株樱花,还有数不清的灌木花丛,等到春天肯定会粉粉白白一大片,格外漂亮。
而现在正值隆冬,桃树和樱树叶子全都掉光,傅念迟并不觉得他折几根树枝回去给叶苍澜啃是个好主意。
叶苍澜又不是狗,哪有用木头磨牙的道理呢?
于是傅念迟确定了目标,他在灌木丛边蹲下,伸出手,就要揪上几把叶子。
然而他的指尖还没碰到深绿色的灌木叶,那些细小的椭圆形叶片就齐刷刷地向后移动,躲开了他的手。
傅念迟:??
啊?刚才也没风啊?
他眉头微皱,再度向前伸手,灌木的叶子继续向后,再向后,如同察觉到了他的意图,正在拼命闪躲。
不是吧?!
纵然心中有所预感,傅念迟还是被眼前的情况惊得一呆。
就连植物也成精了吗?
他定了定心神,心想着自己就是摘几片叶子而已,就算灌木丛成了精,也不会对它造成太大损害,植物的再生能力可是很强的。
傅念迟上前一步,铁了心地要继续薅叶子。
一株灌木罢了,根系还稳稳扎在地里,再躲又能躲到哪里去?
然而下一秒,傅念迟眼睁睁看着灌木整株抖擞,猛地向上挺起,深棕色的根系从泥土中拔出!
由几条主根分出的更小根须,此刻全都不安地舞动着,盘踞纠缠。
趁着傅念迟冷在原地,原本应该是固定植物的根系成为灌木的腿脚,拔腿就跑。
傅念迟:“……”
他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
“站住!”很快傅念迟反应过来,就像所有反派都会做的那般,大喊着追赶过去。
灌木奔跑的速度极快,傅念迟很快就意识到自己单凭两条腿,大概追不上有近百条根须的植物。
情况已然完全超出了他能够理解的范围。
要不换个目标?
他扭头四下搜寻,不曾想察觉到他靠近的意图,附近所有植物都纷纷将根系从地里拔出,机警地躲着他。
要不要这样啊?!
傅念迟在心中嘶吼,好歹这些天也是我给你们浇水施肥,才让你们变成这个样子的,不想着报恩就算了,怎么还扭头就跑呢?我又不是想把你们整株都弄死啊!
一时间后院热闹非凡,傅念迟和几十丛灌木上演着「你来抓我呀欸抓不到抓不到」的游戏。
夜幕已深,傅念迟一手拎着灯笼,另一只手去抓捕逃跑的植物,相当不方便。
特别是左手腕绷带之下的触手乌漆嘛,仿佛被唤醒,扭动着想要挣脱束缚。
傅念迟简直被搞得焦头烂额,绕着院子跑了两圈,放弃了抵抗。
他靠着墙边,气喘吁吁地道:“别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