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虐文病美人看上我了[穿书] 分卷(9)

郎中打着哈欠出来开门,天没大亮,何人哎哟喂,小公爷!怎么回事儿啊?赶快进来!

祝久辞扶着梁昭歌走进去,掀开袍子给郎中看。

郎中瞥了一眼,气得吹胡子瞪眼,鼻间哼着气转过身摆摆手,糟蹋成这副模样,还治什么治,一双脚砍掉得了!

祝久辞吓了一跳,连忙把梁昭歌扶到椅子里坐下,转身去请大夫过来。

郎中背着手摇摇头,拉到菜市口行刑的都没您这样的!年轻人不知好歹能把自己伤成这样!

是是是。祝久辞在一旁应着,推着郎中去取药箱。

郎中叹口气,得了得了,小公爷稍等,我这就去取纱布药酒来。

祝久辞刚一转过身就见面前晃过一排金色铭文,梁昭歌不知什么时候又走过来紧挨着他站着。

你怎么过来了。祝久辞仰头问。

梁昭歌收回手,你一晚上没休息好,我想拉你回去坐下。

祝久辞黑着脸把人按回到椅子上,后者刚想动,就被祝久辞一眼瞪回去。

祝久辞端来茶水在梁昭歌旁边坐下,不出片刻,郎中和两个小药童提着药箱,端着放满了银针铁钳的铜盘子过来。

一长溜银针铁钳镊子夹子等工具在半膝高的小案上一字排开,梁昭歌褪下木屐,双足搭在覆了软垫的脚凳上。

郎中让小药童把铁盘递给他,接过来之后放到梁昭歌脚下。

祝久辞起初不知道那个铁盘是做什么用的,直到郎中捏着细如发丝的银针往烛火上烧了烧,然后径直在脚掌里翻挑,一颗颗石子落在地上的铁盘里,噼里啪啦直响,祝久辞只觉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鲜红的血与暗红的结痂混在一块,一滴一滴砸在铁盘上,很快碎石渣子就浸在血滩里,就好似一夜前它们曾浸在沂水河畔。

小公爷。

祝久辞闻声抬头。

那人笑着支起下巴,冰透轻盈的白玉镯子从细瘦的手腕一路滑到肘部,清脆一声碰到桌面,昭歌不疼。

祝久辞撇开眼神,不再理会身旁这个人。

郎中手中的银针换了一根又一根,半晌不见挑完。小药童在旁边跪着递来纱布,身后的竹筐里已经堆了小半筐血红的布子。

祝久辞看着郎中的动作,隐隐觉得头皮发麻,不再忍心看下去,他视线转而移到梁昭歌面容上,却对上了后者专注的视线。

梁昭歌面上没什么表情,眉头都不眨一下,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祝久辞叹口气,垂下头捏自己的衣袖。

忽而面上被覆了一块儿黑色的软绸,视野变得全黑,祝久辞心下一惊,紧接着他慌乱的双手被一只冰凉的手抓住,轻轻按在桌上。

小公爷忍耐一下,一会儿便看不见了。

祝久辞挣脱开双手,将脸上的软绸扯下,他看着梁昭歌,你实属不知道要和这个疯子说什么。

梁昭歌笑着接上话,昭歌想劳烦小公爷一事。

祝久辞狐疑地点点头,等着他的下文。

行路一夜,忽觉腹中空空,这才觉出小公爷昨日吃的北方小食甚是美味,可劳烦小公爷买几样来果腹?

祝久辞不放心梁昭歌一人待在医馆,但看着梁昭歌一手捂着肚子,确实是饥饿难忍的样子,祝久辞叹口气和郎中交代几声之后出了门。

梁昭歌看着祝久辞踏出医馆大门,他转头冲着郎中道:给我吧。

郎中犹豫着把药酒与盐水递给他,眼睁睁看着梁昭歌面不改色地把药酒倒在脚面上。

小药童在身后嘶一口冷气。

祝久辞匆忙赶到护国寺街,这才意识到自己被梁昭歌给坑了。东方鱼肚初白,即使是最勤快的早点铺子也没有开门。

祝久辞顺着街道往东去,想着也许能碰上一两家提前开门的铺子。行半程路后还真赶上了一家包子铺,祝久辞匆匆买了两屉包子和甜粥往回赶。

医馆空空如也,唯独郎中蹲在地上,拿针尖挑着铁盘里的细碎小石子,盘中鲜血已经变得暗沉,零零散散泡着一些透明鼓囊的死皮,一片一片堆在盘中,数量可观。

郎中回过头来瞧见祝久辞,哎呦一声连忙扯来一块布子将铁盘盖住。

小公爷,您怎这么快就回来了!郎中着急站起身,将铁盘挡在身后,拍着额头叹气,方才那小公子千叮咛万嘱咐,不让你看到铁盘里的东西,我怎么就唉!

他人呢?

回小公爷,走了。

走了?!祝久辞上前两步,我是如何交代的,怎么能放他走,他脚伤那么重,哪里能行路?

哎哟哟,小公爷消消气儿,消消气儿哎!我哪里知道啊,我就是回里屋拿新纱布的工夫,等回到大堂人就不见了。郎中一边说着一边往祝久辞手中塞下一大块银子,公子给的药钱太多了,您先帮他收着吧。

祝久辞把银子塞回到郎中手中,慌忙提着包子出去。

刚刚踏出医馆大门,两个彪形大汉大喝一声擒住祝久辞的肩膀,轻轻松松把人提了起来。

祝久辞被拎在半空中,就听得那两人恶狠狠道:小公爷对不住了,有人飞信报了您的位置,跟我们走一趟吧!

第13章 绑架

彪形大汉生得魁梧壮实,膀大腰圆,手臂粗如铁桶,不费吹灰之力就把祝久辞拎到半空,后者还未来得及呼救,嘴里就被另一人塞了软绸。二人动作行云流水迅速安静,大大方方站在医馆门口行绑架之事,丝毫不畏惧一门之隔的郎中跳出来相救。

祝久辞对上其中一人的眼睛,壮汉面容严肃,眉毛生的极有特点,漆黑粗壮,像是用毛笔沾足了墨一笔横画下去,脸部肌肉结块突出,随着呼吸一鼓一鼓跳动,如果说他是刚从山贼行列退役下来临时进城接些零散绑架活计的人,祝久辞是相信的。

两个壮汉训练有素配合默契,看起来不是新手,二人皆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祝久辞若是硬闯定是要吃亏。

他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审度现下处境,一对二显然在不利境地,但仔细观察这两个绑匪,二人未蒙面足以说明其高傲与有恃无恐,警惕性相对低些,也许能找到机会逃走。

口中软绸塞得并不紧实,稍微用点力就能吐掉,但显然塞软绸这一步是威胁为主。祝久辞咬着软绸左右环顾,街上不见行人,若是他大呼小叫反而不利。

两个绑匪见祝久辞乖乖安静下来,其中高个子壮汉往手臂上放了一块软垫,一拎祝久辞的衣领,祝久辞便坐在了他的臂弯里。垫了软垫的手臂厚实如窄凳,祝久辞两腿晃在手臂之下,若非他现在身处险境,祝久辞真要以为自己在坐秋千。

矮个子并排走在旁边,没过一会儿便伸了手臂过来垫在祝久辞脚下,白衣袖当下印出几个黑脚印。

祝久辞太阳穴一抽,颤颤巍巍抬起脚,白袖手臂又跟着上来,祝久辞索性破罐子破摔,放了胆子结结实实踩下去,余光瞥见那个当着垫脚石的矮个子壮汉面上没什么表情。

祝久辞眉头一挑,这年头,连绑架都这么有格调了吗?

矮个子壮汉抬起头,对上祝久辞探寻的目光。祝久辞心跳一停,未来得及做出表示,嘴里的软绸就被摘了去。

祝久辞:?

绑架是门艺术,能做到如此舒适条件顾客满意,应当是行业竞争过大恶性内卷,迫使绑匪不得不改善服务的结果。

他试探着开口:二位大哥,近来生意不好做哈?

矮个子点点头。

祝久辞了然,心道你我都不容易。

祝久辞还想接着问,可惜矮个子眉头一蹙,漆黑的眉毛几乎连成一条线,祝久辞闭了口。

两个绑匪极其招摇,带着祝久辞大摇大摆走在街上,祝久辞若此时朝街边稍微招招手,很快便有人能把他救下来。

不过事实证明,祝久辞想得太美好了,清晨将亮,上早朝的大臣们早已到皇宫,而市井百姓还未起,街上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就这样,祝久辞坐在人形秋千里,踩着人形垫脚石,三个人以这种诡异的姿势走过了两条街,直到国公府大门出现。

当其中一个壮汉恭恭敬敬敲开国公府大门,国公爷黑着脸出现时,祝久辞突然觉得还不如让绑匪把他绑走。

绑匪把祝久辞空投到大门里,朝国公爷一拱手便走了,临走前还好心地关上大门。

祝府门廊巍峨,两个双人环抱的通天廊柱伫立左右,国公爷站在中央双手背后,看着祝久辞冷笑开口:好样的,一夜未归。

祝久辞心一跳,往后退一步,后背直接撞上祝府大门。

还想往外跑!国公爷震怒,声音大如洪钟。祝老国公是从沙场杀出血路踩着尸骨山回来的人,眉眼傲气凌厉,稍一动念便气势压人。

国公爷若是动怒,京城都能抖上三抖,除了宫中那几位,没人能扛得住国公爷的怒气。京中有评书者甚至编了四字曲,大意是国公一怒,泰山压顶,乌云密布,雷鸣电闪云云。

祝久辞着实慌了。

国公爷从腰间抽出弯月大刀,恶狠狠盯着祝久辞双腿,踱着步子走近,硬底黑靴踩在石地上,碎石子被碾地嘎吱作响。

我祝久辞头一回知道在人极度惊惧状态下是发不出声音的。

弯月刀尖在石地上拖拽出刺耳的声音,二人已离得极近,国公爷手臂一抬,祝久辞惊恐地闭上双眼。下一刻,国公爷揪起祝久辞的领子,往院子里一扔。

胆子大了,翅膀硬了,也敢一夜不睡觉了啊!滚回去睡觉,睡醒了再骂你!

祝久辞:?

还不走?国公爷一抬眉,手中的弯月大刀明面儿一晃,白光直直刺进祝久辞眼睛里。

祝久辞本就被吓得没缓过神儿,未过脑子便开口:爹我错了,这就回去!

你喊我什么!

祝老将来不及了,祝久辞眼睁睁看着弯月大刀在空中划过一道极优美的弧线,以百分之百瞄准他额头中心的角度飞来。

国公夫人从旁院翻|墙飞出来,利索地接了大刀,弯刀带着惯性在手中旋了两圈,她按下手腕,将刀背在身后,刀剑对敌,哪有冲着自家儿子扔刀的!

国公爷没了声,祝久辞拔腿就跑。

进了自己的小院儿,阿念可怜巴巴站在院落中间望着他。

小可怜虫见祝久辞黑着脸走过去,头一回不等他主子发话就主动回答道,阿阿阿阿念昨日给国公爷报平安了!

祝久辞忍着气,等着他下文。

后者却没了声儿,祝久辞仰天一叹,还是得自己问啊。

然后呢?

阿念缩缩脖子,嘴巴和鼻子都藏在高领底下,天将亮时府上突然来了飞信,国公爷和夫人看了以后就一直站在大门那儿等着了。

嗷呜。

小公爷您、您您可别吓阿念呀!

可怜我京城霸主,树敌太多,一时竟猜不出是何人害我。

阿念眼瞧着自己的小主子就要唱起来,慌忙推着人进屋。

祝久辞飘进屋里栽倒在床上,挨着枕头的那一刻才惊觉自己已困得不行。

眼皮合上,梁昭歌那双血淋淋的双脚却出现在眼前。

祝久辞倏地坐起身,不行,得去找他。

躲过阿念阻拦,祝久辞刚刚蹦到门口就被国公夫人揪住了领子。

祝久辞闷闷不乐地被拎回去,今日真当看看黄历,忌衣领。

一宿未睡还这么精神?

睡了祝久辞语气有点发虚。

国公夫人哼一声,轻轻松松把人揪到床榻上躺好。

眼圈儿都黑了,乖孩儿都开始骗娘亲喽。国公夫人说着就坐下来抹眼泪。

祝久辞哪里见过这等场面,巾帼女英雄二话不说坐在他床边抹泪,他伸手要去安慰国公夫人,后者却躲开,一个人在那里按着眼睛哭,越说越激动。

你爹也是,这么多年了也不肯给圣上呈个折子把你这道责罚去了。都快弱冠的人了还不能乘车马,这传出京外都叫人笑话。

没事,孩儿早已习惯祝久辞话还没说完就被国公夫人按住脑袋,国公夫人自己也压低身子,鬼鬼祟祟道,你爹自个儿偷摸着在书房写折子呐。

国公夫人放了祝久辞的脑袋,自己坐直身子,你爹也是刀子嘴豆腐心,刚才没吓着你吧?

祝久辞愣愣地摇头。

那便好,你若是被吓到了,我还得怀疑是不是我亲生的。国公夫人雷厉风行,眼泪说停就停,美滋滋地从身后变出一盘糕点来,吃了再睡。

祝久辞抚上空空如也的肚子,鼻尖一酸。

国公夫人直到他的宝贝儿子呼吸渐稳才离去。

行至院门口,国公夫人把飞信递给阿念,他若是三番两次找你要,你再给他。若是他忘了,你也就当忘了这回事儿。看他的性子,若是查出是谁写了这飞信,京中又不知道哪家孩子要倒霉。

阿念深表理解地点点头,京城小霸王被算计到头上,铁定要拉着一帮好汉扛了家伙式儿大刀阔斧杀到人家府上去。

阿念拜别国公夫人,把飞信折好放进袖中,转身往回走了几步又顿住脚步,他复又把信拿出来,晨风吹过,信纸簌簌地响。

纸面中央龙飞凤舞飘着三行字:

小公爷在医馆闹事,现已遣回。

一夜未眠。

早膳未用。

第14章 地毯

祝久辞一觉醒来时,夕阳已落山,天空泛着黑夜来临之前的深蓝色,缀着几颗疏星,天空边际隐约显出紫色,透出一点点暗红,算是抓到了夕阳的尾巴。

祝久辞果然把飞信的事忘在九霄云外,简单梳洗后,偷偷溜到书房门外,确认国公爷忙着处理公务一时半会儿出不来,窃喜之下转道和娘亲打声招呼,拎起阿念的领子就出了门。

阿念揣着袖子,小哑巴似的跟在祝久辞身后,只要他主子不提,他是绝对不会把飞信拿出来的。

祝久辞本打算直接奔闹市口进红坊,走到半路脚下又拐了弯儿,去了趟海柏胡同,把甲二十三号最有名的大月氏地毯的掌柜给搬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