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虐文病美人看上我了[穿书] 分卷(30)

梁昭歌轻轻坐下去,热水瞬间浸透白色衣裳,薄衣静电一般攀附全身,隐约透出内里白皙肌肤。

梁昭歌抬手拢过墨发,水珠顺着指尖落到长发上,一路滚落下去,掉进水里。

水面之下,长发像是散了墨一样,随水波游荡,轻轻上下晃荡着。

梁昭歌抬起头,脸上沾了水珠,卷曲的睫毛上也挂着一点晶莹。

小公爷要待在这里?

祝久辞往旁边一跳,没有!我马上出去了!

祝久辞把三五个鲜花皂荚托盘移到木桶周缘,梁昭歌若是自己需要,伸手便能够到。

咳。昭歌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唤我一声就好,我在外面不远处等着。

祝久辞红着脸出去,他方才确实以为是需要伺候他沐浴的。

祝久辞关上门,在西苑里面看了一圈,最近的小亭距离房门太远,昭歌若是唤他不一定能听见,又左右探寻一遍,祝久辞干脆走到雕花木窗下面倚着墙坐了下去。

木窗关得不甚严实,隐约能听到一些水声,热气也顺着窗缝往外钻。

祝久辞仰头看一会儿,遂低下头揪起衣摆开始无聊数数,一朵祥云,两朵祥云,三朵祥云

九十六朵

梁昭歌轻声唤他。

祝久辞竖起耳朵跳起身,随手拍拍土,伸爪子打开木窗,猫着身子往里面探。

怎么啦?

梁昭歌背对着他,墨色长发盖住肩膀,什么也瞧不见。

劳烦小公爷再唤人来加些烫水。

好说好说。

仆从们很快来了,进屋倒了烫水利索地出来,祝久辞一直在窗边候着。

夕阳几乎要落尽,院中残留着最后一点火红的光亮,再过不多时,侍女们就要提着烛火来点灯了。

祝久辞的小院分东西两苑,并未有主客之分。以建筑风格来讲,东苑规矩大方,极尽规整,小到亭下石墩,大到房梁结构,全部都按照礼仪规矩镶制,一条一框都能在礼书上找到依据。想来也是国公爷的吩咐,希望能以此收收小公爷的性子。

西苑倒是完全不同,一花一草极尽风流写意,不束缚于礼仪规格,但也不过分逾矩。

既有传统的貔貅照壁、青花水缸、仙鹤落灯、三檐水亭,亦有京中现下流行的琉璃风尚,庭院中四处有落地琉璃灯,流线优美,破格传统。

小公爷?

祝久辞自远处的琉璃灯上收回视线,靠着墙仰脑袋问:昭歌何事?

烫水

祝久辞咦一声从地上跳起来,刚要推门进去却被梁昭歌止住,三两句言语后,祝久辞只得唤仆从来加热水。

祝久辞支着下巴在雕花木窗外坐下,院中已全然黑了,琉璃灯一个个亮起来,仆从们扛着烫水已来了三趟,唯一不同的大概是水温一次比一次滚烫。

二十三座。祝久辞默默数着。

窗子里梁昭歌的声音顺着热气一同飘出来,小公爷在数什么?

琉璃灯。座式有二十三,挂式有四十八。

梁昭歌的笑声飘至耳边,小公爷别数了,昭歌好了。

祝久辞推门进去,浓重的热气瞬间拥满全身,他甚至怀疑梁昭歌是给自己造了一桑拿房。

梁昭歌倚在檀木桶壁,身上披着新绸,墨发浸透了水,半散在衣服上。

祝久辞拨开浓雾走过去,氤氲水雾下梁昭歌白皙的面容染着浅粉,凤眸被清水映得水亮,眼尾隐约透着浅淡的红意,似是轻点粉黛。

美人出浴,点睛之笔在唇。红如点绛,几乎让人离不开眼睛。

祝久辞暗戳戳收回迷乱的目光,伸手扶住梁昭歌两侧手臂,尽量把所有力量压到自己身上。

梁昭歌轻轻抬腿,纤细的小腿出落水面,清澈的流水瞬间从腿侧滑落,浅白亵裤攀在小腿上,近乎透明,流畅的腿型一览无余。

看着足尖踩到锦布,祝久辞总算帮着梁昭歌安全无虞迈出来。落在后面的衣摆溅起水花,三两滴打在祝久辞手背上,他不禁被烫得暗呼出声。

祝久辞抬起头复杂地看梁昭歌一眼,这水温怕是要烫熟了吧。

梁昭歌面上无异,似乎对这水温习以为常。

祝久辞扶着湿哒哒的美人到榻前坐下,刚松手,梁昭歌抬起头,一双凤眸直勾勾盯着他。

昭歌谢过小公爷。

琴先生何须言谢。祝久辞在旁边坐下,自己昨夜未读完的书卷仍放在榻案上。

小公爷回去吧。梁昭歌说。

回哪?祝久辞抬起头。

梁昭歌垂下眼眸,白皙的面容仍带着热气氤氲的粉色,小公爷不在的时候,我已与国公爷国公夫人说过,此番受伤与小公爷无关,小公爷可回东苑了。

祝久辞把书卷放下,不用。我回去了谁照顾你呀?

梁昭歌低着头没看他,已安排了侍从和府医,小公爷不必担心了。

祝久辞止了话语,梁昭歌看起来异常坚定。不过此番也好,他若是留在西苑,还得麻烦梁昭歌照顾他,确实不利于疗伤。

祝久辞又在西苑待了半个时辰,一边收拾行囊,一边陪着梁昭歌说话。不过那人只是浅淡听着,没搭几句话,似乎累了。

祝久辞抱着小行囊离开,推开门回头望一眼,榻上那人静静坐着,凤眸只盯着榻案上的书卷。

关门离开。

晚间,祝久辞在东苑歇下,许是习惯了与梁昭歌分享床铺,现下他觉得自己的小床格外宽阔,翻身几圈都摸不到边际。

有点不习惯。

祝久辞又翻个身,整个人趴在柔软的绸缎上,脸埋进衾被里,双手往枕下一伸,突然摸到一冰凉的物什。

他摸索着拿出来,是一枚玉髓。

玉髓温润清透,隐隐散着清凉,形状似方似圆,让人说不准是否有斧凿痕迹。

祝久辞细细回忆起来,似乎是梁昭歌初入府那天夜里给他的。第二天早晨因为祠堂的事情他来不及收,随手放到了床上,应该是仆从收拾榻铺的时候放到了枕下,没想到竟一直放到了今天。

祝久辞攥着玉髓爬到榻铺边缘仰面躺下,目光从屏风上面跃过去,远远瞥见红木书架顶着两个硕大的花瓶,格外突兀。

夜已深,祝久辞懒得下床去放玉髓,顺手又塞到枕下,自己团起绸被浅浅睡去。

*

进入五月以来,祝久辞着实忙碌。月初忙着梁昭歌入府的事情,这几日又天天往府外跑,帮着墨胖儿搞板鸭大业。

空歇时分还要到绸缎坊周旋一番,督促坊主安排最好的织娘纺娘与裁缝精心准备梁昭歌的衣裳。

祝久辞忙得头晕目眩,幸亏那日梁昭歌提出不需要他照顾,不然祝久辞当真是分身乏术。

祝久辞给墨胖子想出的主意是

买地?曲惊鸿小将军收起长剑。

祝久辞狗腿子一样递上行军水壶,是滴,是滴。

曲惊鸿长长叹一口气,小公爷

他将行军水壶放下,柔美的脸上头一次泛起愁云,买地并非小事,一需身份,二需钱财,三还要向官府层层报备。

祝久辞亮着眼睛点点头,又双手把帕子捧上,咱不买地契,就是盘个铺面。

曲惊鸿瞥他一眼,说得倒是轻巧。

京城寸土寸金的地方,哪那么容易盘到铺面,先不说能不能找到合适的对家,就算两家达成协议,官府那边还不知道能不能说过去。

帮帮忙吧,咱又不是为了自己,还不都是为了兄弟!祝久辞把帕子放到他手里,伸爪子拍拍他肩膀。

曲惊鸿无奈摇摇头,算是应下了。

可怜与世无争的曲惊鸿小将军,本愿只与自己的长剑为生,可惜摊上小公爷这么个好兄弟,平白无故摊上诸多与人来往斡旋的重任。

从现代观点来看,祝久辞萧岑之流还处于学生时代,而曲小将军则是早早拥有稳定工作的成年人,因此当小团体中需要一名步入社会的枪头鸟之时,曲惊鸿被无情地推了出去。

世道无情啊。

作者有话要说: 开光嘴: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人善被人欺。

祝久辞:为了兄弟!

茸毛鸭:嘎~

梁昭歌:想念小久的第一天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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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苍白

正如曲惊鸿小将军所言, 在京城盘下一个铺子并非一件易事。

尤其他们几个还是无官无名的少年,虽然号称是京中小霸王,那也无非是限于赌坊酒肆之纨绔公子哥流连的地方。

一旦踏出灯红酒绿的场所, 当面对柴米油盐人情冷暖真正的世界, 他们只是一群天真无知的孩子。

但正是有这份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精神,他们才敢做旁人所不敢做的事情。

要知道京中卧虎藏龙瞬息之间生杀掠夺, 不留神就被旁边的血盆大口撕咬吞吃了去,不知有多少想要在京中立足的商人,生生被那前途不定的黑暗吓得望而却步。

小公爷他们几个一脚踹开黑洞, 奋不顾身钻了进去。

他们一伙人的行动指南十分简单, 人手一张地图挨家挨户地问去。

不过这份简单是建立在前期无数个挑灯夜战精打细磨的难熬日夜之上。

祝久辞和夏自友两人几乎将京城的官府文书翻了遍, 总算把京城铺面买卖交易的行规摸清一二。

再将那冗长的规矩总结出不能买不能卖的红色禁区,刨除掉一切由人力与自然因素所不可踏足的范围, 他们才最终敲定下来最后的行动方案。

萧岑那厮正在忙着给他爹准备大寿, 顾不上来, 其余几个人也不缺他这一人手, 各自在地图上打个圈,把萧岑那份工作分了去。

五月的日头并不火辣, 但是长期走在外面依旧汗流浃背。

曲惊鸿和姜城子夏自友那边还好, 各自有车马随行, 祝久辞就比较惨了, 只能凭着自己双腿一点一点走。

遍布京城的地毯式搜索工作持续了将近十日, 现下他们心中已总结出几家非常适宜的店面, 现在无非是做一些扫尾工作, 看能不能在最终捡到更合适的地段。

另外还要留心拜访暂定铺面的左邻右舍,考察一下卖家的人品品性等等。

忙碌的日子总算过去,今日的工作算是清闲, 申时刚过,小分队在门框胡同集合做收尾总结。

提起门框胡同就不得不说一句门框胡同卤煮,但是他们这一队人却不是奔着卤煮来的,而是对面一家不起眼的豆汁儿铺子。

姜城子作为堂堂礼部尚书的幺儿,不讲礼节,不爱读书,平日里就好一口豆汁儿。

按照姜城子的话来说,一碗豆汁儿的学问大了去,不限贫富,不限高低贵贱,要想喝这么一口,必须亲自走到胡同巷子里边来,一文钱一碗,少了不给,多了不要。

讲究的往门边的小桌子一坐,不讲究的蹲在门沿上就能喝。甭管是皇亲国戚还是富商巨擘,喝豆汁儿永远不被人耻笑。

京人就好这一口。

姜城子端着碗痛痛快快喝下一大口,眼神看着前方,但你看,那些吃羊霜肠、炸灌肠的人就要被人耻,说是下等人才吃这些,富贵人家断不会去。

我有时馋了想上人家铺上买点,老人家全都弓着腰要磕头,我心里不是滋味。姜城子叹口气,随即又换上笑脸,那颗斜歪的牙往嘴外冒,还是豆汁儿好,没得耻笑。

墨胖子捧着碗沿小口啜饮,蒸腾起的热气将他小脸染得一片粉红,怎么会有人耻笑你?

不是我,是我们。

不会呀,京城哪有人敢嘲笑小公爷?

姜城子气得笑出声,他放下碗,不是我们,是罢了,你还是好好读书吧,这样挺好。

祝久辞倒是听懂了姜城子弦外之音,姜世子将来想做什么?

二十岁正是迷茫的时期,他们也从未谈过这个事情。

姜城子不答反问,小公爷将来想做什么?

祝久辞没说话。

太平盛世,无战无乱。他们一伙人中当属将军世家的小公爷本人最不知道前途要做什么。

北虢国盛世太平已有二十年,除了卫守边疆的战士,京城及京城周边的驻兵仅保留着最基本的训练而已。

京城歌舞升平,不问政事。若是连镇国大将军的孩子都不从武,那国家确实到了兴盛的顶端。

但他们这群少年里面,曲惊鸿小将军是个例外,年龄不是最大,却明明白白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也是因此,年纪轻轻的他已然头顶二品将军位。

五月至,初夏降临京城,百花齐放。盛世连年也许会让京城的这些少年们在蜜罐中徜徉太久,但也许并不是一件坏事,迷茫之中仍然会继续前行。

祝久辞想把问题丢给曲惊鸿,姜城子却已经往桌上丢下几个铜板,簇拥着大家离开。

祝久辞回到国公府的时候时辰尚早,接连多日忙碌,今日意外闲下来,祝久辞还有些不习惯。

前些日子他总是早早起来去西苑找梁昭歌,习琴半日,午膳过后就去城中挨家挨户询问店面,一直忙到黄昏将近才回来,有时甚至要到天黑。

梁昭歌那边既然暂时没有要离开的打算,祝久辞就把习琴重新拉回日程,将来若是能在圣上面前展演一二,到时候梁昭歌也不必再以神仙自处,照样可以在京城立足。

也许梁昭歌对身份并不在意,但是自诩凡夫俗子的祝久辞万般不能接受旁人流言蜚语的攻击。

毕竟众口铄金,积毁削骨。

神仙便是神仙,高高处在天上,市井的臭鸡蛋绝对不能扔到云中去。

今日时辰尚早,祝久辞决定再去找他学琴一二个时辰,再一起用晚膳。

踏进西苑,静谧安宁,初夏的暑热似乎都瞬间褪去。

祝久辞走出小亭,远远望见房屋的雕花木窗向两侧大敞着,而且不止开了一扇,目之所及少说有八扇窗户都开着。

才初夏便这么怕热吗?

祝久辞心中盘算着偷冰块的事情,脚下走近了鼻尖嗅到一点点淡淡的药香,他伸着鼻子想再闻一下,药香已随风而去,幻觉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