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着尊夫人独自一人不怕再遇到什么事?”
“这得看顾珩在做什么了,在他的府里出这种事,他还不赶紧拿好酒过来请罪。”卫铭引着两人走向高处的廊亭。
迎面正好遇到顾珩领着淳安长公主及几位夫人观山雪。
顾国公府里有一座不高的山岭,从高处望去,青松苍翠间顶着雪白,还以盛开的梅花点缀,踏雪寻梅最是风雅。
“娘。”卫铭看到顾氏,赶紧上前,替她引见苏玉。
多年不见,顾氏还不太认得出来苏玉,互相见礼之后才想起来。
她悄悄将儿子拉到一边,低声吩咐:“绝不能让王爷知道我们当年有意撮合阿娴和他。”
说着瞄了苏玉一眼。
实在是当年老卫国公与苏家老太爷是旧相识,不忍苏家就此败落,想着结一门亲,彼此好照应,只可惜当年两位老人同年去世,这事就耽搁了,后来苏家也没再提,卫家总不好自己主动提,也就不了了之。
总之就是没缘份。
为免多生误会,这些陈年旧事不提也罢。
“我知道,娘。”卫铭也知道萧元河的醋劲是大了点,想到妹妹的生辰宴上,福王寸步不离妹妹,只要有人望着妹妹,他必然瞪得对方不敢再看。
顾氏对小儿子表示满意,点了点头,“去吧,小心些,别伤着自己。”
她的儿子都是书生,这些玩乐的东西都不太会,还偏偏爱凑热闹,每到冬日她就得提心吊胆。
“姑姑,你放心吧,阿铭他已经不是小时候会摔倒的那种样子了。”
顾珩见她忧心重重,忍不住告状:“往日在国子监,他都跟我们玩。”
他话音刚落,两道目光都往他身上扫来,淳安长公主以扇掩面,轻笑道:“寻梅爬山倒是疲累,不如找个地方看小伙们嬉戏。”
“殿下说的是。”顾夫人附和着,她现在还不太明白今日淳安长公主怎么也来,还担心送的帖子白送了,往日里谁见过她赴宴。
不过见她多瞧了几眼苏玉,心里又忐忑起来,难道,这位公主同时还相中苏玉?
第72章
顾府的冰嬉场上除了玩冰还能观赏冰雕, 大家不敢在萧元河面前献丑,只好看冰雕去了。
在赏冰亭里,一座座巧夺天工的冰雕摆在那里, 栩栩如生的各种动物雕像,还有房屋庙宇, 精致的花灯都是用冰雕刻而成, 晶莹剔透。
也是因为这几日正好特别冷才能让巧匠们雕出如此多的形状,大家啧啧称奇。
等卫娴他们反应过来时,冰场上只剩下他们两个了。
卫娴不自在起来,第一次在外人面前与萧元河如此亲近,他挽着她的胳膊,几乎像是抱着她在走路,偏偏她把握不好脚步, 老是脚下打滑,时不时就摔倒,然后他会给她当肉垫,她摔在他身上, 倒是没摔疼她,但是也尴尬呀,大庭广众之下。
“不玩了。”摔第四次之后, 她坚决不玩了,坐在冰地上怎么都不起来, 萧元河拉她也不起来。
“快起来,冰上凉。生病了难受死你。”萧元河吓唬她,“你再不起来, 会冻掉衣裳的你信不信?”
卫闲当然不相信:“不可能。”
萧元河整个将她抱起来,“你没听过东北那边冻得掉耳朵?你说可不可能?”
这下她乖了, 靠在他怀里,“好吧。”
萧元河抱着她在冰上滑溜着,卫娴开始还有点放不开,后来觉得这样感觉还挺有意思的,“再快些。”
她搂着他的脖子,脸贴在他颊边,风吹拂着发丝,黑色长长的发丝纠缠在一起,遮住她的脸。萧元河低头就看到她的侧脸上如凝脂般的肌肤,以及滑腻的触感,喉结微动,速度更加快。
没多久就到了他们换鞋的地方,换好平时穿的鞋子,萧元河想悄悄带她去看大船。
“改天再去呀,我要去见见娘,她也来了,刚才光顾着跟你玩了,这么久没去找她,剩下的时辰你自己玩吧。”卫娴裹好斗篷,雪白的狐毛在帽沿镶了一圈,小圆脸显得特别精致,肌肤雪白滑嫩,吹弹可破。
萧元河假装替她整理兜帽,顺手将掉下来的头发丝挽好,指尖擦过她的脸颊,喉结微动,“那好吧,我自己玩,等会儿我们一起回府。”
卫娴点了点头:“小心些,别着凉。”
说完她就转身走了,萧元河目送她远去,心里甜滋滋的。卫六居然关心他了!
在他不懈的努力下,她把他当成需要关心的人了。
“什么事这么高兴啊?”谢梧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他一进冰场就看到萧元河一个人在傻笑,那笑容还很痴,像个痴汉登徒子。
之前听说他病了,还以为他不会来,结果居然不但来了,还笑得跟傻子一样,怎么回事?
“我就高兴啊。”萧元河回过神来,伸手捶了捶他的肩膀,“爷现在心情好,说吧,怎么现在才来?”
“得陪蔓蔓呀,我又不像你。”谢梧挤眉弄眼,“我儿子肯定比你儿子先出世。”
“这可难说,说不定是女儿呢?”萧元河微抬下巴。绝对不承认自己还没和卫娴圆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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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梧心情也很不错,谈起自己未出世的孩子,满眼都是期待,眼睛很亮,“我跟你说,当爹了真的不一样,我就一点都不想玩,最近除了陪蔓蔓,就想着怎么给孩子攒家底。”
“就你?不把养孩子的银子败光就算不错了,你还能挣钱?”萧元河哈哈大笑,满脸不信。
“你少污蔑本皇子。”谢梧抬头挺胸,“咱也是有俸禄的人了。父皇让我进工部,就造粮船,以后你还得找我,指望我好好做事。”
“行啊,你这些俸禄,想攒家底就算了吧。”萧元河自己的俸禄其实没多少,都是靠景和帝和长公主给他贴补。
从小在富贵窝里长大的人,但是俸禄发下来还是会放进专门的箱子里存着,毕竟是自己赚的银子不一样。
不过谢梧虽说是皇子,但是没他家底厚,觉得俸禄还是挺多的,加上宫里给皇子的月例,也足够用了。
“对了,听说你要去挑船?找我呀,我就负责船只和河海军械。让我陪你去挑,听说这船是父皇给六妹妹的生辰礼,可把宫里那些人羡慕坏了!”
“宫里现在如何,可安全?”
“父皇回宫之后,谁敢动?都老实了,二皇兄被罚禁足一年,禁止探视,张家也不能去看张紫嫣,如今听说是日夜哭泣闹腾。”
“其他人呢?”
“暂时没动静,张家如今也是乖巧低调,你看今天都没张家人来。”
“收起尾巴了吧?他们不是最喜欢让人冲在前面?现在替他们冲在前面的人刚刚在流放路上逃跑了。”
“嗐,你说你二叔跟张国公混,这不是给黄鼠狼送鸡吗?”
“谁知道呢。”萧元河没什么兴趣谈这个,“对了,你们军械处最近有没有造军船?”
“没有吧,最近两年父皇都不南巡,所以船工方面就懈怠了,只着急运粮船。”
两人边说边在冰上嬉戏,冰场上空荡,亭阁边上有戏子在准备演折子戏,见他们在,又没敢过来。
卫娴被顾府的婢女引去离湖边最近的映月阁。这阁楼地势高,能府视整个湖面,此时阁中有不少人,淳安长公主坐主位,左右陪着顾夫人和顾氏,几位夫人坐下首,还有些年轻姑娘。
整间楼阁以坐屏隔开,另一边是几位公子,苏玉也在其中,正在跟卫铭闲聊。
卫铭眼尖,望到从山道上走来的卫娴,赶紧起身走到凭栏边,“六妹妹,你怎么不玩了?是不是着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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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哥。”卫娴仰头朝他一笑,“我来找娘的。”
听到他们的对话,夫人们都笑了起来,赵国公夫人朝顾氏打趣道:“我还记得阿娴小时候就爱粘着你。”
“这孩子就是犯懒拿我当借口罢了,平时可不粘,叫她出门比叫她抄经还难。”
“她的字是极好的,可惜了画画的天分。”赵夫人叹息。
“这有何可惜的?”淳安长公主懒懒开口,“女子也能选自己喜欢的日子过,不喜欢了就丢下。”
众人摸不透这位长公主的意思,没敢接话,也正好卫娴拎着裙摆刚走进阁中。
她首先落落大方地给淳安长公主行礼,又依次给在坐的夫人们行礼,仪态是半点没问题的,端庄秀美。
淳安长公主朝她招了招手,她只好先走到她身边。
顾氏怕她怯场,提前给她暗示道:“我们刚刚还说到你的字,近来在府中可有练字,要是你字丑了,老王妃可看不懂你写的什么。”
“娘,我每日抄经,替大家祈福。”卫娴倒不是说瞎话,她做得最多的事就是抄经,堆了厚厚一摞。
淳安长公主对佛经不感兴趣,问了她别的:“听说你画人像极好,可否请你将今日圆中场景画一画?”
“公主谬赞。”她谦虚低头,“只怕画不好。”
“没事,你就画来。”淳安长公主温和一笑,“就只画这映月阁就是,此处能看到湖面。”
顾夫人为人也机灵,赶紧吩吩侍女去取笔墨来。
待笔墨取来,画案也备好了,大家让出一些位置,给她作画。
往日里都听传闻她丹青一绝,还没亲眼见过,这时候看到,难免好奇,看着她调制颜料,动作行云流水,有一股优雅的书卷气,冬日暖阳洒在她身上,吹弹可破的肌肤白如雪,纤长的手指握着笔杆,开始描绘轮廓。
她画得极快,不一会功夫已有雏形,世家夫人们频频点头,赵国公夫人转头对顾氏赞道:“果然是百闻不如一见,谁说卫府六姑娘没有才华是个草包?”
顾氏也为有这样一个出众的女儿而感到自豪,不过还是谦虚道:“阿娴自小就只喜欢作画,也就是画着玩儿,不敢称有才华。”
此时因为要作画,已经把中间隔开的座屏取走,俊俏的公子哥们或坐或站,或是抚琴,或是吹箫,或手执书卷正与友人闲谈,姿势悠闲,正好入画。
卫娴就从他们画起,从最坐边凭栏观景的公子开始,用笔极准,将那位公子神态眉目画得极像。
围观的众夫人们纷纷惊呼。
“这画神了,竟如亲眼所见一般!”
“怪不得刑部赵大人都要找六姑娘画人像,这样一看,就绝不会认错人了。”
“如此小的全身像都能认出来,专门画的人头像那肯定是不会认错!”
“可不是,有这位大才在,那些奸恶之徒就无所遁形。”
“……”
这些虽是场面话,但是听着也是让人心情愉快,卫娴弯了弯唇角。画久了,尽圆会替她用沾了温水的柔软棉布帕子敷眼睛。
京城里大多数人都知道她因患眼疾,不能长久用眼,当她将正在抚琴的顾珩画完时,淳安长公主开口了,“六姑娘先歇歇吧,别累着眼睛。”
她暗暗呼了口气,这画真是一时半会画不完,她还是第一次这么细致地画这么多人。
众人围上来又是一阵夸赞,都想自己入画,有些爱美的世家女还偷偷溜出映月阁补个妆,扑个粉。
“怎样,眼睛疼不疼?”顾氏扶着她挨着自己坐下,从尽圆手中接过润眼液替她滴两滴到眼睛里。@无限好文,尽在
微凉的触感让她抖了抖,不过眼睛也舒服不少,“不疼了,娘,这药是新换的,王爷最近找了个治眼疾的名医,用着新药。”
顾氏仔细端详女儿,发现她之前的尖下巴也圆润了,心中欣慰,“你啊,就是太不顾惜自己的身子,我听说你最近经常作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