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钱太后这里求不到安慰,钱淑妃给东宫递了话。钱淑妃准备见一见儿媳。
皇太子膝下有儿有女,他进宫廷内苑当然不合适。来多了,这容易引了误会。毕竟宫廷内苑里住着的全是皇帝的妃嫔。
至于皇子们,那也是七岁之前能陪着生母居住在宫廷内苑,一旦年满七岁,那就要挪到皇子所的。
平衡宫。
钱淑妃这一边递了消息,太子妃当然不会装聋做哑。
太子妃来给婆母钱淑妃请安。这一对婆媳的感情淡淡。特别是两位庶出皇孙的降生。这让太子妃的心情更低落。
太子妃如此跟皇太子面上还是相敬如宾。至于内里的感情,那可谓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儿媳给母妃请安。”太子妃福了一礼。钱淑妃半避开,太子妃是未来的国母,钱淑妃只是正一品的妃位,她全受了国礼,还是太张扬一点。
“快免礼,先落坐。”钱淑妃这会儿待太子妃特别的客气。钱淑妃的脸上也尽量的堆满了笑容。
等着太子妃落坐后,宫人送上茶果点心,钱淑妃也是热情的请着太子妃尝一尝。
“本宫记得你爱吃贡茶,这是今年皇帝赐到玉衡宫,本宫平日吃的少,今个儿让人包了半斤,稍后太子妃带回东宫,你想吃茶时也能尝一个趣儿,品一份满意。”钱淑妃想讨好太子妃,这先从吃茶开始。
“母妃也爱吃贡茶,儿媳不能夺了您的喜好。”太子妃笑着想拒绝。不过钱淑妃有心送礼,这当然就得把礼物送出去。
于是你一言,我一语,一边推拒,一边劝导。最后在钱淑妃的几番用心下,太子妃受领了婆母的好意。
见着太子妃收了贡茶,钱淑妃瞧着气氛越好。她就关心的问了两个嫡出皇孙女的近况。
做为嫡亲的祖母,钱淑妃哪怕想要皇孙,对于两位嫡孙女也是关心的。就是这一份关心要打一点小小的折扣。
太子妃听着钱淑妃问了女儿,这会儿她的眉目温柔起来,说起来女儿,太子妃语气缓缓,眼眸子里多出来母爱的光芒。
太子妃的嘴里当然说一些女儿的小趣事。养女之乐,全在亲娘的心尖尖上。
钱淑妃听了小会儿,她也听进去一些。当然要说多在意,也就未必然。比起皇孙女,钱淑妃一直更在意皇孙。
当然如今的局势里,钱淑妃有意相求于太子妃。钱淑妃当然对于两位皇孙女就更看重。
钱淑妃还让嬷嬷拿出了礼物,这是她专门给两个孙女准备的。
“本宫做祖母的一点子心意,本宫也盼着两个孩子平平安安,泰然无恙。”钱淑妃和太子妃聊了两个孙女的话题后。
钱淑妃在见着太子妃收下礼物了,她才又转移话题。
“最近朝堂上不安生,太子妃可听了几许?”钱淑妃问话道。
太子妃轻轻点头。
“唉,本宫心里不安。”钱淑妃满面愁容。她说道:“茂鼎于本宫是心尖尖上的存在。他不安,本宫亦不安。”
“太子妃,你乃茂鼎的嫡妻,你们夫妻一体。本宫也想求一求你,还望你给茂鼎帮衬一二。”钱淑妃开口求人,她就真求人。
钱淑妃是婆母,她说的如此直接。太子妃当然不能拒绝。
她乃皇太子的嫡妻,也确实跟钱淑妃说得一样。夫妻一体,皇太子不好了,太子妃又能有什么好前程。
便是皇太子有了大前程,太子妃的征途还早着。太子妃的升职路,那也是长的很。
“母妃,您一个求字,儿媳担不起。”太子妃低头,她回道:“若能帮衬上太子殿下,儿媳岂有拒绝的道理。您有话,您尽管讲,儿媳能做的,儿媳尽力而为。”
太子妃只说尽力而为,若是力有不逮,那就非人意,乃天意。
“唉。”钱淑妃叹息一回。她说道:“本宫是内苑妇人。对于朝堂上的大事也不懂。”
“太子妃,你娘家里有父亲,有兄弟。莫若让未来的国丈和国舅替太子出一出主意。只要东宫能一解危难,本宫和太子都会记得镇国公府的好。这恩,将来一定会偿还的。”钱淑妃给了保证。
这会儿的钱淑妃是把希望寄托在镇国公府上。
在钱淑妃想来,这镇国公府是皇太子的妻族。这总应该帮衬拉拔一把。
皇太子耳根子软归软,这应该懂得岳丈不会害他,妻族的小舅子们也会帮衬他这一位姐夫。
“母妃,这事情儿媳应了。儿媳会想法子见一见娘家亲人,此间出力,理所应当。”太子妃没有拒绝钱淑妃的请求。或者说这也是太子妃想做的事情。
朝堂上的风波越闹越大,太子妃钟氏也有一点儿坐不住。她也想听一听娘家人的看法。
太子妃给娘家透露了消息。镇国公府的国公夫人进宫一趟。
在镇国公府进宫之前,镇国公和世子,还有五驸马这些镇国公府的当家男主子,自然是早已经商量过一回。
东宫的前途在哪里?
镇国公和两个嫡子是不看好。因为燕王一系来势汹汹。或者说燕王一系还不是关键的地方。
关键在于皇帝怎么想法。
其时有些事情不经着琢磨,只要看一看朝堂上的闹腾,皇帝的一些想法从来光明正大。
皇帝压根儿就没有瞒了他的大政大略。在大业上,皇太子居然站在皇帝的对立面。
这等场面一闹出来,这皇太子的储君之位就挺悬的。
偏偏东宫一系的官员连着出事,这跟拔萝卜一样,一拔一串儿。
镇国公和两个嫡子议过一回后,镇国公府的态度已经明了。
太子妃已经嫁过皇家妇,她的前程注定跟皇太子绑定在一起。越是如此,镇国公府才不能跟东宫绑定在一起。
更不用说皇帝的态度挺暧昧。镇国公府出了一位皇太子妃,但是也出了一位五驸马。
这里面如果说没有皇帝的一些暗示,镇国公敢拿头颅喷人。
皇帝需要勋贵,但是顶层的强力勋贵应该分一分家当。大号变成两个小号,一分为二。皇帝看着舒坦一点。
同时呢,皇帝也不想一些风波牵扯到勋贵们的头上。
皇太子是东宫储君,但是不应味着镇国公府这一个妻族就一定绑死在这一颗树上。五公主下嫁镇国公的嫡次子,这就是点拔。
点拔的明明白白,皇帝重勋贵,勋贵也要认清楚自己的立场。
镇国公府的后宅主院。
在镇国公的夫人进宫前,这一对夫妻也是商量了一回。
“这一回进宫,太子妃若有请求,你莫急着应下。先回府与我商议一二。”镇国公叮嘱一回嫡妻。
国公夫人当然应下来。
于是等着太子妃见到娘家的母亲时。母女二人一番述说。各自问了近况后,太子妃打发掉侍候的宫人们。
“我们娘儿们说说体己话。”太子妃在母亲面前,她的眼眸子里蒙上的泪花。
“府上一切皆安,倒是太子妃在宫里,唉,府上也有担忧。不知道太子妃是否受了委屈,还有两位郡主,那也是府里的心肝宝贝,可盼着她们健康无恙。”国公夫人专门说一说两个皇外孙女。
太子妃一听母亲提起女儿,她也回了一番话。
“等我们娘儿们说过体己话,我差人把两个孩子唤来,就应该让她们也见一见外祖母。”太子妃笑着回话道。
母女二人说体己话,国公夫人当然问一问太子妃和两位郡主的近况。在太子妃的嘴里一切都好。
“太子妃安好,两位郡主也安好。如何太子妃的眉间有愁绪。”知女莫若母,国公夫人还是瞧出来女儿的不开心。
太子妃一听母亲的话,她也不隐瞒,她把钱淑妃的相求讲一回。国公夫人一听后,她也眉间染上愁色。
“娘娘道一声求,按说不当拒绝的。”国公夫人感慨一回。尔后她又道:“但是我一个妇道人家,我哪能做得了国公府的主。”
“莫看在外人眼中,我这般掌了国公府的后宅大权。在仆妇们眼中逞一逞还成。真遇着大事,一切还得国公爷拿主意。”国公夫人说的实话。
这世道里,后宅小事情当家主母当然可以一一拿了主意。可遇上外面的大事,特别关系到府上的生存大事,这就得当家的家主来定夺。
如今还牵连上东宫,莫说镇国公要仔细琢磨,就是族里的意见也得听一听。
“我也知道为难母亲。”太子妃叹息一声,她说道:“只请母亲递了话,一切全看父亲的意思。”
至于说相求下去,太子妃清楚也不过让母亲更为难。
东宫的前途如何又岂是镇国公府能做得了主的。
太子妃当初应下钱淑妃,她也不过尽力而为。但是凡有希望,还要使力。至于成不成的,全看天意如何。
镇国公夫人来一趟东宫,见过女儿,见过外孙女。她出宫后,一回了镇国公府时,国公夫人的脸上还有愁容。
这一日镇国公从衙门下差回府后,国公夫人的身边嬷嬷就亲自来递话。
国公一听后,他往后宅而去。
镇国公夫妻二人一见面,国公问了东宫的近况。国公夫人一一说了进宫瞧着的一切。
此时不过寻常一些的谈话,这一对夫妻也泛泛而谈。等着到关键之时,镇国公打发掉屋中侍候的丫鬟仆妇。
没有外人在,镇国公才说道:“太子妃娘娘为难了。”
“公爷,东宫难局,如今真就没法子解一解吗?如果一直这般折腾下去,万一东宫出了事,我们的女儿可怎么办,我们的皇外孙女可又怎么办?”国公夫人的脸上有愁绪,这跟在宫廷之内见着的太子妃一模一样,都是愁在眼眉之意。
“糊涂。”镇国公呵斥一回。
“东宫大事,关乎国本。一切唯有圣裁。本国爷做为臣子,但听上谕,岂有二心。”镇国公的神色严肃,他的目光落在国公夫人身上,他又道:“你莫要犯傻,你真以为凭着国公府就能扭转如今的局面不成。”
“唉,这不成吗?”国公夫人挺失落。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我瞧着燕王一系抖落出来的东西,还有如今御史张大夫查出来的一些证据,这里面的水深着。”镇国公关注着进展。不止为着东宫的太子妃这一个女儿看一看前路如何。
镇国公更在琢磨着钟氏一门的前路在哪?
一旦东宫出事,镇国公府肯定不能随着皇太子的大船一起沉下去。
“想一想老大,再想一想老二。莫不成你觉得女儿重要,你肚子里爬出来的儿子就不要紧?”镇国公的反问,这把国公夫人给问住。
要说对女儿心疼不心疼?国公夫人一定心疼。这一个女儿打小如珠如宝的宠着。女儿一到选透时又被皇家挑中成为太子妃。
可谓是这般的嫡长女就是国公夫人的骄傲。
可这一骄傲归骄傲。这是添在外面的华彩。
在国公夫人的心中,她后半辈子的依靠还是老大、老二这两个嫡子。
做为钟氏妇,国公夫人的下半辈子依仗的是儿子。不是女儿。这就是残酷的真相。
因为这一个时代里,女儿出嫁就成别家妇。
家产是儿子继承,养老也是儿子娶进门的媳妇来孝顺。要不怎么说这一个世道里的多年媳妇熬成婆。
“唉。”最后的最后,国公夫人也不过一声叹息。无数的话语全部哽咽在轻志的抽泣之中。
宏武二十五年,中秋佳节,月圆人圆。
宫廷大宴,燕王没有归来,这自然缺席了。皇太子被皇帝罚了,暂时闭门读书,然后也缺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