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花婶子顿了一下,继续说:“我大儿媳妇儿今年快四十的人了,跟我儿子结婚快二十年,这也没个孩子,这不是听说咱们这个院子喜气大,孩子多,我就想着拜年也领着她来,也算是沾一沾喜气了。”
赵桂花心里已经更加警惕这个水花婶子了,虽然她这话说的得体,但是她娘的越是得体越是值得怀疑啊。
水花婶子似乎是好奇的说:“你们这个院子的人倒是挺和睦的,这一家就是白家吧?我听说是靠着门口的。”
白奋斗这个时候出来倒水,以前大年三十儿,他都不着急,上午都在院子里闲磕牙,现在娶了媳妇儿,倒是自己帮忙呢。他出来倒水,说:“哎呦,这谁啊?”
赵桂花:“这是水花婶子,过来做过小买卖的。”
水花婶子:“你看看,真是一表人才,一表人才啊。一看就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是个能撑起门户的男人。”
话一说完,白奋斗黑了脸,重重的哼了一声,狠狠的瞪了水花婶子一眼,扭头就走。这个老娘们,明明知道他不行,还要说什么顶天立地男子汉,这么阴阳怪气,肯定是故意的。
肯定不是个好人!
大过年的还来阴阳怪气,贱不贱啊!
白奋斗气冲冲的走人,要不是过年,早就直接骂娘了,现在也是在心里骂人,真是啊呸!吃屎吧你!
水花婶子:“???”
她这人一贯是很会说话的,可是怎么也没有想到,这竟然滑铁卢了?好端端的,这人怎么突然就生气了?这也太喜怒无常了吧?她相当不能理解。她记得,根据自己的打探,这个白奋斗就是那个常跟着赵桂花的“小兰”的男人。他们家人丁单薄,就一家三口,他一个人养家。
她这马屁,明明拍的很好啊。
这什么人啊。
水花婶子心里气恼,恨不能给那个“小兰”拐了,让他没了媳妇儿,看他还能嘚瑟。
水花婶子被扔了脸,气的不行。但是面儿上还是带着笑,说:“这大兄弟脾气不太好啊。”
赵桂花:“也还成。”
白奋斗这个脾气在他们大院儿真的也不算什么。
水花婶子:“……”
她左右看看,索性改变话题,拿出一副有点欲言又止的表情,说:“赵桂花啊,你看,你看我这按理说不该提这个,但是我这老大媳妇儿,这么多年都没有孩子,我这也是着急,我听说你家有个男娃儿,不知道,不知道能不能让我们家老大媳妇儿抱一抱。我就听说这抱一抱男娃儿沾沾喜气,说不定就能生个男娃儿了。”
她露出不好意思又尴尬的笑,说:“我也就盼着我家这个生个大孙子。”
赵桂花这下子的警惕性已经提升到了最高,她可是一点也不相信这个水花婶子的话。而且,这太离谱了,大年三十儿来人家抱孩子沾喜气儿,当他们二傻子呢。
其实还真是赵桂花十分警惕,要是搁了一般人家,可能真是不会特别警惕。毕竟水花婶子也来卖过好多次东西,算是认识了。而且他们每次买东西都能占到便宜,这样哪里能不放心呢。
再一个,这生不出孩子沾沾喜气儿的事儿,还真是不少见的。有些农村地方还会把男娃儿用过的尿布要过去枕在枕头下面呢。就盼个生儿子。
所以其实水花婶子这个说辞,是很说的过去的。
但是很不好意思,她碰到了赵桂花,赵桂花可是受过后世信息大爆炸熏陶的,虽然没经历过,但是那法制天地,新闻三十分钟。还有这个说事儿那个说事儿,那都是没少看。
多奇葩的算计她都见识过呢。
反正她就觉得水花婶子不对劲儿,再加上关桂玲和姜保红两个人遇到的那个行凶的男人。没人说那一定是水花婶子的二儿子,但是看描述就是的。
好端端的他把人打昏,这有多么不怀好意,就是不用多想了。
正是因此,赵桂花警惕的很,虽然她脑子已经转了一百八十个弯儿,但是也就顷刻间,她就笑着说:“我家孩子估摸着还睡着,你家这个时候都不回家,赶得上中午饭吗?”
水花婶子:“这有啥的,我家就晚上一顿。对了,周大妈是哪一家儿?”
赵桂花:“周大妈~”
周大妈:“谁啊!”
今天是大年三十儿,家家户户都忙活,鞭炮声也不断,大家还真是没留心进来人了。周大妈在家做饭呢,这听到有人叫,也出来了:“咦?怎么是你啊?”
水花婶子笑着说:“这不是过来拜个早年沾沾喜气儿?”
她张望着:“你家大孙子呢?总是听说你家大孙子这好那好的,我这不是想来看看?”
其实这直接拐带半大小子走最容易,但是水花婶子贪心啊,她还真是不想放过两个小婴儿。这么大的小婴儿好卖啊。那条件好的人家就喜欢小不点,越是小越是不记得亲爹妈,他们才养着放心,能给出高价啊。
所以她宁愿稍微冒险一点,而且她也觉得自己这样做没毛病,这个大院儿在他手里也没少买东西。肯定该是信任她的啊!只不过没想到周大妈倒是不客气,说:“看什么看,我家孩子认生,你再吓着孩子。”
她上下扫了松鼠媳妇儿一眼,说:“这一看就是个没福气的。”
赵桂花:“确实,这面相就不好。”
松鼠媳妇儿气的胸口剧烈起伏,这两个倒霉老太太,该死的玩意儿,说谁像是没福气呢!她可是两个儿子,要不是为了偷孩子,他们至于吗?
松鼠媳妇儿气个够呛,水花婶子是见多识广,绷住了,不然也要骂人的。
他奶奶的。
周大妈皮笑肉不笑,说:“这有没有孩子的事儿我最有经验,其实有时候就看缘分,缘分到了该来就来,不来就是缘分没到,想再多办法也没有用。”
哼,谁不知道他家儿子儿媳妇儿结婚十来年才有孩子,这人不看别人专门来他们家看,这不是存心让他们家回想起没孩子的时候?这是存心让人不高兴呢。大过年的真不痛快!这家子缺德的玩意儿,她看着水花婶子和她的那个儿媳妇儿,十分的不善。
她说:“大过年的,可别让你这没福气的儿媳妇儿沾了我家的边儿。我家还想着过个好年呢。”
呸!
周大妈重重的哼了一声,转身回家,大过年的,不跟这个不要脸的一般见识,这要是搁了平时,肯定要骂人。为啥不看别人家就看他家?
那肯定是因为他家之前十来年也没孩子。
大过年的故意提这个,就是让人不高兴。
她直接回家,咣当一下把门关上了。
水花婶子和松鼠媳妇儿:“……”
俩人还真是一点也没懂周大妈为什么生气,他们还没生气呢?周大妈有什么脸生气?她凭什么生气?这他娘的……
赵桂花:“周大妈是有些心直口快的。”
水花婶子和松鼠媳妇儿:“……”你会不会说话?这叫心直口快?这叫刻薄无理!
水花婶子没想到本来挺简单的事儿,竟然如此的出师不利,这让她十分的费解,这院子里都是什么人啊?怎么这么不好相处?亏得她还卖了一批便宜货,不然怕是门都进不来。
这些人买东西的时候说的好听,现在竟然一个个扔脸子,该死的!
她燃起熊熊斗志,越是这样,他越要给这些人好看。
“其实我……”水花婶子准备再接再厉,王香秀出来接水,她是第一次见到这个水花婶子,好奇的问:“赵大妈,这是谁啊?”
赵桂花:“这是常来走街串巷的水花婶子,你家不是也买了?”
王香秀一下子就微妙起来,这微妙来自于两方面,一方面是戒备,另一方面是仿佛看见一个冤大头。他家买了两只七斤的老母鸡,价格两块两毛七一只呢。
他们车间田大姐,两块五买的一只才四斤半。
她可是太高兴了,不过高兴又微妙。
她微妙的很,打了个招呼:“大婶你好哈,你这是……?”
水花婶子上下打量王香秀,晓得这是苏金来他妈,这个他们知道啊,苏金来他家日子过得很困难,全靠他妈一个人顶门立户,是个十分勤劳肯干、刻苦耐劳的一个女人,虽然是一个寡妇,但是洁身自好,为人坦荡。最是清白高洁。
嗯,苏金来都说过的。
她立刻说:“大家都叫我水花婶子,你也这么叫我就成。你就是王寡妇吧?总是听说你,今天可算是见到了,这一看就是个本分的。我早就听说你这人最洁身自好,是我们学习的榜样……”
咣当!
王香秀的水盆往水槽子上一磕,表情有点不好看。
这他妈什么人啊,大过年的让人不痛快,什么意思啊?干什么要专门提什么“本分”?她承认自己以前是靠着谄媚男人拿钱,但是现在她也是勤勤恳恳工作的,这人干什么要故意说本分?还说什么“洁身自好”,什么学习的榜样?这不是故意的,什么是故意的?缺德冒烟的!
这不是故意正话反说,让她不痛快?
他们这条街谁不知道她以前名声不太好?
这个人真是太过分了。人家大过年的都不讨人嫌,这人倒好,竟然故意找茬儿,实在是有够缺德的。她王香秀虽然没念过什么书,但是也是能听出来这人正话反说的歹毒心思的。
她冷冷的说:“这好端端的不在自家过年,出来乱窜什么!阴沟里的老鼠!真是膈应人。”
一说完,转身就走。
水花婶子:“……”
尼玛,这是什么人啊!
她儿媳妇儿更是气的都攥紧了拳头。
一旁赵桂花目瞪口呆。
至于明美,明美小喽啰毫无存在感。
主要是,这现场哪里有她发挥的余地啊?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一个人拍马屁。可以时时刻刻的拍到别人的雷区。明美觉得:见识了,真是见识了。
同样见识到的还有水花婶子婆媳,他们两个都没有明白为什么这样。
赵桂花:“那个……”
嗯,还没说,杨立新抱着孩子从后院过来了,他们这些老爷们今年倒是都没有聚集在大院儿里,各家都有孩子,都在家带孩子呢。这不,家里在做饭,杨立新就抱着大胖闺女打算去庄家找团团圆圆玩儿,他走到前院,就见有陌生人,仔细一想,嗯,见过一次,是那个卖东西的。他们院子还专门开过会呢。
他警惕的扫了一眼水花婶子,水花婶子的视线一下子就黏在了大胖孩儿的身上,眼睛一亮。
“这是……”
“这是王大妈家的……”赵桂花还没说更多,水花婶子赶紧热情的接过话,说:“啊,我知道我知道,你是王大妈的儿子吧?我见过你家李军军李伟伟,真是懂事的小孩儿。小李你……”
杨立新黑了脸,他盯着的水花婶子,阴沉沉的就地“呸”了一声,直接一个白眼卫生球。转身就走。
水花婶子已经有点绷不住了,这个大院儿的人呢到底是什么毛病!
是什么!
赵桂花瞅了一眼水花婶子要破防,说:“杨立新你抱闺女去我家吧。”
水花婶子:“????”
她的儿媳妇儿:“?????”
他们可是有消息来源的,王大妈和李厨子的孙子叫李伟伟李军军,那么这人怎么姓杨?
他们哪里想的到呦,人家这是上门女婿。
她们两个面面相觑,一下子还真是没反应过来。这个时候蓝四海也算是看了好一会儿的热闹了,他贴着窗户看呢。这不也出来了,说:“你们就是常来卖东西的那几位吧?”
水花婶子勉强打起精神,主要是滑铁卢太多次了。
她强撑着笑,说:“大叔你是?”
赵桂花:“这是小荷她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