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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敬如宾第六年 相敬如宾第六年 第20节

她在祁长晏跟前行礼,“二爷。”

祁长晏手掌还压着那封信,这时抬眼看向她,面无表情,“母亲让你跟来,是作何的?”

文嬷嬷听完,心中狐疑一下,不大明白二爷为何突然这样问。

不过,还是如实答:“公主是怕二夫人南下九稽途中身子不爽利,是以派老奴跟着。”

后来国公府护卫顺顺利利把嬿央送到九稽郡城,要再次踏上归程之时,她也按来时公主嘱咐的,继续在嬿央身边伺候。

祁长晏却呵了一声。

“我还以为是母亲特地派了你在嬿央身边盯着的呢……”这一声是冷讽,看着文嬷嬷的目光也刹那间威压沉重,吓得文嬷嬷惊了下,赶紧摇头。

而之后听到二爷声音更冷的一句,颈上刹那间冒出冷汗。

“母亲是要你当她在九稽的眼线了?!你竟盯着我和嬿央事无巨细往京里报!”祁长晏冷斥,手中的信纸也唰的甩出去。

轻飘飘的信纸在这一甩中似有了千钧之重,竟似有风刃一般,随着一声音鸣爆响砸到文嬷嬷身上。

文嬷嬷当即跪下了,脑袋也迅速一垂,在地上磕头,“二爷,老奴绝不敢如此!”

祁长晏沉下脸。

不敢?不敢他现在会收到这么一封信?

信上母亲问他和嬿央怎么了,怎么好端端分屋而住,还有,言辞中似也对嬿央有些不满,因为母亲知道了嬿央冬至回家的事,且一去还是很长的时间。

这些……除非有人特意告诉母亲,远在京里的母亲如何会知道?

而是谁,也一目了然。

除了文嬷嬷再没有第二个人!

祁长晏目光瞬冷,“明日你收拾东西,回国公府去。”

文嬷嬷惊骇,这,这怎么能?

她着急了,“二爷,奴知道上回错了,您饶奴这一回。”

“而且……”她脑子迅速运转,快速道,“而且明年春天夫人就要生了,奴通些医理,也好留下照顾夫人。”

祁长晏讽刺,“照顾?”

“照顾到府里大大小小的事全往母亲跟前说?”

文嬷嬷被讽的脸红了一下。

同时,也不敢让二爷以为公主派她来真的就只为盯着嬿央,误了母子情分。

她磕一个头,“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二爷。”

“此事公主从未如此吩咐过老奴,是老奴前阵子看您和夫人似乎生分了,这才多心往国公府去信说了。”

“一切……”她咬咬牙,道,“一切都是老奴的错。”

祁长晏脸色仍然沉。

也依然坚持,“明日你就回京去,至于嬿央的身子,我身边自有能通医理的人照看着。”

文嬷嬷张大了嘴。

祁长晏都懒得再看她,“许冀,送她出去。”

“明日一早送她出府回京。”

这样的人,不容她留在他身边。

当然,他知道她是绝对向着母亲,忠心母亲的,不然这会儿便不仅仅只是把她送回国公府,他会顺道再给母亲去一封信,把她刚刚推诿的事告诉母亲,事后,她因人前人后两幅面孔,母亲也绝对容不下她。

现在,把她送回母亲身边已经是他的仁慈。也正好告诉母亲,他不需要有人时时看着他的屋里事!

祁长晏不快。

也提笔,欲言简意赅写上一封信和母亲说。但才提笔却又顿住,顿住良久,最终还是言辞委婉了些,只说了把文嬷嬷送回去,嬿央他这边自有通识医理的人照看的事。

母亲看了信,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

“明日你派人把这封信送上京。”待许冀把文嬷嬷带下去又再次回来,祁长晏指了指案上的信。

“是。”

许冀再次下去后,祁长晏冷冷熄了屋里蜡烛。同时,大跨步往外走。

不几时,他的身影出现在正屋门外,直接进去了。

翌日。

嬿央清晨醒的很早。

醒来也第一眼看见了身旁的祁长晏,她不由得愣了愣。

他竟来正屋睡了,昨夜不是帮他把屋子收拾暖和了?前阵子回林家前,他不是也多在那间屋子睡?

嬿央眨了眨眼。

眨过一下,倒也没放在心上,随他爱睡哪睡哪,只要上榻后没把她吵醒就行。

她摸摸肚子,慢慢起来。

她这一起,把祁长晏弄醒了,因为被子里漏了冷风进来。

长臂下意识一伸,把身旁已经支起手臂的嬿央又揽下来,闭着眼哑声,“弄了一被子寒气,别动。”

嬿央被他揽得确实动弹不得了,她用手肘推了推他,“我睡不着了,不想躺。”

祁长晏没管,嬿央也不管他,自己从他怀中出来,还是抱着肚子起来。

这回他倒是没再拦着她了。

只是在她坐起后鬼使神差回头看一眼他时,就见他已睁了眼,这时正抬眸望她。

眼睛微眯,有点残留的睡意,但如此还算懒散的神色,却!竟又一眼能从中看出他神情中有点淡淡的沉。

嬿央静静和他对视一会儿,挪了眼。

刚挪开眼,忽听身后有他的声音,“母亲从京里来信了。”

“嗯?来信了?”嬿央便又回头看他,“说得什么事?”

祁长晏眼眸彻底与她相望。

“说你我二人生份,竟然分屋而住。还有,你回去的时间太长了,母亲心里有了不满。”

嬿央:“……”

突然听这么两句,有点愣,愣过后就皱眉了。

祁长晏盯着她皱眉的神态看。

此时的她乌发披满了背,身上则一身里衣很宽松的穿在身上。

他微微定神看她,见她过了几息眉头还是颦着,又说了下一句,“我让文嬷嬷今天起程回京了。”

第18章

嬿央讶住了。

看他的目光里也明显带了惊讶,眉心的颦蹙则在这一霎那已不知不觉松了,在她尚未意识到之前。

他说他让文嬷嬷回京了,就在今日。

所以母亲来信问的这事肯定是文嬷嬷说到京里去的。

这点一点也不难猜,因为她身边只有文嬷嬷是母亲的人,而她惊讶的也不是竟是文嬷嬷告诉的母亲,她惊讶的是他的反应,他竟然在收到信后直接就把文嬷嬷遣回京里去了。

心中不知是什么感觉,只是无意识中,却已放松的往他身侧挨了一下。

因为肚子渐大,坐着时总要有什么支撑着才舒服。

祁长晏看了眼她无意中挨过来的反应,没有丝毫避开的动作,任由她挨靠着他坐。

这时,嬿央又看他,忖了下,问:“母亲会不会不快?母亲说文嬷嬷是留下来照看我的。”

嬿央说完,一眨不眨看着他。

而他……她竟然看他点头了,还嗯了一声。

嬿央:“……”

嘴角差点抽抽,他不该说不会吗?

不管真话假话,哪有她问他母亲会不会不快,他竟然点头还说嗯的。

祁长晏不管她这一瞬的沉默,“不过母亲是讲理的,她知道我不喜欢被人盯着,顶多是看到信时怪上我一两句,不至于动真火。”

“如此。”嬿央点头。

点完头,觉得肩上有点凉,这才发觉她竟然就穿着里衣和他说话了,回头别冻感冒。

揉了揉肩头,没再说话了,先去够就在床边不远处的厚衣裳。

披上衣裳时,听到身后也有了他从被子里起来的声音,还听到他说话,“我今晚还想吃涮肉。”

嬿央挑眉。

转身,笑了,“嗯,好——”

听到了她的应答,祁长晏便继续正身上的衣冠。

两刻钟后。

这时天也才刚亮两刻钟,祁长晏用过早膳,去了治所。

这时,韶书还赖在被子里没起来。嬿央过来把她从被子里抱出来,韶书手脚立马缩成一团,嘟嘴喊冷。

嬿央一样样把棉衣还有帽子给她穿戴上,不一会儿,韶书成了圆乎乎的雪团子。

嬿央笑,摸摸她小脸,“快起了,哥哥都已经在洗漱了。再赖床,哥哥便不等韶书先去学塾了。”

韶书于是揉揉眼睛,立马左右探着脑袋找霁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