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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书七零女配有空间 穿书七零女配有空间 第99节

安静了一会,她问罗明志:“你卖了多少钱?”

罗明志得意洋洋地说:“我开了三万,对方没还价。我打听过了,我们这样的宅子最多卖两万块。”他瞒下了两万块钱,准备当作零花。

1987年人们的生活水准还不高,罗明志每个月的工资只有八十几块,三万块钱对郭美琴而言算是巨款,她听到这个价钱,面色稍为和缓了一些,一屁股坐了回去。

刚刚坐下,她突然像屁股底下安了个弹簧一样又跳了起来:“卖房子可以,房子里的东西你得找人把它拖回来啊。”

罗明志一听心里打鼓:“什……什么东西?”

郭美琴用眼神狠狠地挖了他一眼:“你傻啊,烂船还有三寸钉呢。那死老头子以前是王府出身,他手里随便漏一点儿都够我们吃一年的。那老宅子里虽说烧的烧、丢的丢,但总还留了不少好东西吧?

不说别的,就台阶下那两口铜缸,我听老头子说就是他祖上传下来的,大几十斤黄铜铸造,两个工匠雕了一年才完成的,好东西啊!”

罗明志一听,手脚都在颤抖,声音也开始发飘:“那……屋里的家具、茶具、书画呢?”

郭美琴瞟了他一眼,看他面色苍白,脑中升起一个不妙的想法:“那,那可是老头子从旧府搬过来的,全是老物件儿,听他提过一嘴,茶桌的桌面是一整块黄花梨木,极为难得。我虽看不出好歹,但想着也挺值钱。我这不是想着等咱手上的钱花光,慢慢再找识货的人来看看,变卖了我们出国转转吗?你,你不会把这些东西都卖了吧?”

罗明志面皮扯了扯,渐渐变得苍白,坐在椅中半天没有说话。

郭美琴狠狠地推了他一把:“说话呀!”

罗明志心痛如绞,可怜巴巴地看着郭美琴:“连老宅子一……一起,都卖给了盛子越。”

啊?郭美琴跳了起来,一把拖起罗明志:“这杀千刀的!敢骗你?你那三万只是卖宅子的钱,岂有连家具、物件一起卖的道理?要是打包一起,怕是十万块都便宜了!”

罗明志一则瞒了两万心中有愧,二来怕盛子越,抱着桌子边不肯走,哀号道:“妈,你为什么不告诉我那些东西值钱?我还在那茶桌上刻了个小乌龟呢。”

郭美琴实在忍不住,抬手就是一巴掌,扇在儿子的后脑勺:“蠢货!财不露白的道理你不懂啊?我不天天喊穷,能从你爸、你师兄那里讨好处?”

罗明志这才知道,自己把一座金山贱卖了!又痛又悔又害怕,期期艾艾地:“可是……我和她签了合同,还公证了,那屋也换了锁。他们人又多,我们也打不过、抢也抢不赢,呜呜呜……”

郭美琴明白过来上了盛子越的当,气不过跑到老宅子这里来闹。结果罗莱根本就没有出面,接待的她的是最怕的盛子越和霍泽。

盛子越将盖着大红章的合同一亮:“郭美琴女士,这屋子现在已经易主,屋内所有物品都打包卖给了我,你要是敢硬闯,我就要报警了。”

霍泽往盛子越身后一站,郭美琴想着自己在他面前还现过丑态,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坐在地上哭哭嘀嘀:可是不管她哭还是闹,盛子越将门一关再不理睬。

旁边住户认得她的,都劝道:“你儿子把房子卖了五万高价,你又不是没地方住,到哪里闹都没用。拿着这钱哪里不好玩?干嘛要在这里哭?”

郭美琴一听,这还了得!儿子卖了五万竟然骗自己只有三万?风风火火冲回学校宿舍楼,抓住儿子就开始吼。

罗明志把脖子一硬,斜着眼睛望向母亲:“五万又怎样?我告诉你,这钱我只拿了两千块钱现金,其余都存了定期,一年一分利,到明年这个时候就有四千八百块的利息。”

郭美琴欲哭无泪,刚才吵闹耗费了太多精神,只得坐在椅子上喘粗气。眼角耷拉,疲态十足,整个人看着老了十岁不只。

看到这样的母亲,罗明志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只得打叠起精神来说好话哄着,承诺等一年定期到了就把这四千八百块给她当养老金,这才让郭美琴平静下来。

罗莱终于收回自己住了十几年的老宅,清点了几天,发现只少了些金银首饰和一些小摆件,而那些珍爱的卷轴、明清名家的字画、文房四宝、茶碗、茶盘都安然无恙,欢喜无限。文云舟与乔湛嘲笑了半天郭美琴与罗明志不识货,师徒几人大吃了一顿表示庆贺。

傍晚时分,秋风微凉。

胡一羊的私房菜馆里,穿着深棕色长袖长裤的罗莱喝一口羊肉汤,笑得十分欢畅:“还是子越有办法,我以前想都没想过能把老宅子收回来。”

盛子越笑了笑:“那是师父性格随和、好说话。”

罗莱老脸微红,想想自己活了六十多年,却不及小徒弟十六岁看得通透。他摇了摇头:“徒弟啊,那五万块钱……你给了他,怕是打了水漂呢。”

盛子越浑不在意:“原本就是您给我的钱,给他一些又何妨?何况……我让银行的工作人员忽悠着他存了定期,这一年里他也取不出来。”

乔湛“咦”了一声:“还可以这样操作?”

盛子越道:“银行现在揽储,利息很高,有10%,只要存够一年就能多五千块钱。他反正不缺钱花,自然就同意了。”

文云舟看了盛子越一眼:“哟,你倒是懂得不少。”

八十年代国家鼓励存储,银行利率普遍都高。盛子越为了约束罗明志花钱的速度,特意让他存了定期,也是用心良苦。

盛子越用羊肉汤泡饭,夹了一筷子溜肥肠,吃得不亦乐乎。罗莱笑得十分欣慰:“我儿子虽然不争气,但是几个徒弟都是好样的。”

说到这里,乔湛问了一句:“老三怎么还没回来?”

文云舟说:“一章上一次从国外拍卖会场拍了个定瓷的孩儿枕,痴迷得不行,从厂里抓了七、八个技术人员,在曲阳搞了个窑厂,说是要恢复这项失传的技艺。”

罗莱点了点头:“定瓷胎质坚密、细腻,釉色透明,柔润媲玉,始于唐代,只可惜现在丢失了。文一章的锦绣陶瓷厂若是能恢复这项技艺,那也是功德一件。”

他看向懵懂不知的盛子越,解释了一句:“你这个三师兄虽然跟我学的是国画,但自小痴迷瓷器,眼中、嘴里、心上只有这一样东西。等他得空了,你们自然会见面的。”

盛子越对这个素未谋面的文一章师兄产生了一丝好奇,一个将心神全部投入某一件事情上、达到“痴迷”的境界的人,会是个什么样呢?

想到这三个师兄,大师兄乔湛在华彩艺术馆当馆长,藏品无数、艺术资源丰富;二师兄文云舟在京都艺术学校当校长,桃李无数、艺术人才众多;三师兄文一章任锦绣陶瓷厂的厂长,立志重塑定瓷风采,产品无数、艺术渠道多样化。

人才、资源、渠道有机整合——成功指日可待。

盛子越正色道:“师父,师兄,我们一起开店吧。”

???开店???

罗莱此人一生清高,从不为五斗米折腰,听盛子越这一说,脸就垮下来了:“开什么店?你每天学画画、学专业还有时间折腾这个?”

盛子越微微一笑:“师父,都说艺术是高雅的,但是现在人们手里的钱越来越多了,也想提高自己的艺术口味与素养,艺术也该入下架子,走进普通人的生活。旧时王谢堂前燕,还飞向寻常百姓家呢,是不是?”

罗莱轻轻地哼了一声,表达他的不赞同。

乔湛也颇不以为然。他开艺术馆,接待的多是艺术界、商界的人,非富即贵,开画展、雕塑展、工艺美术品展览,很少有普通老百姓前来观看。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将高雅艺术推向普通人。

文云舟却力挺盛子越:“艺术无国界,艺术无高低贵贱,乡土之间也有艺人、艺术。如果能够让我们的学生多多深入生活,让普通老百姓也能感受到艺术的魅力,我全力支持。”

盛子越的笑容充满力量感:“我们手上拥有的资源这么多,不将它们利用起来实在是暴殄天物。你们放心,我开这个店你们一定会觉得好,而且……说不定还能改造改造罗明志,解决师父的后顾之忧呢。”

第128章 堂前燕2

听说可以改造儿子, 将那个一天到晚只晓得啃老、花钱、吃喝玩乐的儿子改造成人,罗莱这才来了兴趣,转过脸望向盛子越。

盛子越侃侃而谈:“我四舅陆成华在开竹器店的时候就发现, 现在人们生活好了,就喜欢买些艺术品装点一下门面,买字画挂在书房、客厅, 买工艺品摆在家中, 不需要大家名师的作品, 就讲究个物美价廉。”

罗莱觉得没什么意思,将碗筷放在一边, 低头啜了一口盛子越刚给他泡的茶:“附庸风雅, 罢了。”

盛子越被小舅舅陆建华影响,说起生意经来头头是道:“别小看这些小钱, 积少成多。京都美术学院的学生每年有多少作品?挑其中优秀的装裱出来难道卖不得钱?学生大都穷, 学艺术又花钱,学生如果能够将作品卖出去贴补生活, 难道不是件好事?”

罗莱看了一眼文云舟。

文云舟叹了一口气:“当年如果不是遇到师父资助,我恐怕连大学四年都读不完,更不用说什么出国留学了。要是能够帮助一下这些穷学生,我愿意全力支持。”

盛子越道:“华彩艺术馆卖的是名家名作, 走的是高端精品路线。我们开的店卖的是仿品、练习之作, 走的是低端平民路线。

我们可以在学生中挑选有潜质的青年画家,采取买断或者寄售提成的方式,帮他们打开销售渠道。若有一天能够达到名家的水平, 自然就可以往华彩艺术馆推荐了。”

乔湛一听,激动地拍了一下石桌:“对啊!师父,我们不是一直说艺术断层吗?如果能够用这种方式扶持青年画家, 不就可以有源源不断的新人成长起来吗?很多孩子,并不是不努力,也不是没有天赋,他们只是缺少钱、缺少一个机会!”

罗莱嫌麻烦,边喝茶边说:“随便你们吧。”

文云舟问:“你刚刚说改造明志,是个什么意思?”

“啊,这个……”盛子越站起身给师父、师兄的茶杯都续上热水,“这样的画廊,可不得有人来打理?我看罗明志不是个坐办公室做正经工作的料,但是迎来送往、吃喝玩乐很擅长,他是老京都人,对艺术学院的师生都熟悉,让他来当这个经理,怎样?”

罗莱听了直摇头:“不行不行,他那个样子还能管好画廊?”

盛子越就知道师父会这样,在父母眼里,自家孩子总是这不行那不行。她微笑道:“试试呗,反正也没有坏处。不让他管钱,但给他股份,怎样?”

文云舟点头:“可以试试。”

乔湛问:“罗明志会来吗?我看他每天吊儿郎当的,哪里肯吃这个苦。”

盛子越神秘一笑:“罗明志和郭美琴不同,郭美琴这人心肠坏、行事歹毒,没得救;罗明志只是自私懒散,还有得救。”

罗莱来了兴趣,认真地看着盛子越:“你真觉得他还有救?”

盛子越笃定地点头:“抽掉他那根懒筋,在他面前钓根大萝卜,给他适当的约束,自然也就改好了。”

罗莱有些动容,看了一眼盛子越:“你若能把他改造成向上好青年,我……我这辈子死也能瞑目了。”

儿子是罗莱的心病,再不好也是自己在这世间唯一的骨血,哪能真的将他割舍?

若是一点情感都没有,罗莱怎么可能将老宅交给他们、纵容郭美琴闹腾、任由他们拿走自己以前的工资?

盛子越听了师父这一番话,有些心酸。她笑着安慰:“师父您长命百岁呢,放心吧,我保证将他改造得好好的。”

定好了开店的思想,文云舟问她:“准备在哪里开?”

“当然是在京都艺术学院旁边啊!学校对面那条街不是刚刚更新改造吗?师兄你在那里找个门面不难吧?”

“不难。”

“好,就挑那种三间铺面相连的,装修简洁大方就好,不要太高雅,很赶客。”

乔湛点了头,反正装修的事情最终都会落到他的头上。他问:“这个画廊,你准备取个什么名字?”

盛子越笑得胸有成竹:“堂前燕画廊,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我们要让艺术走进寻常百姓的生活之中……顺便,赚钱!”

罗莱哈哈一笑:“好!”反正都是玩儿,随便你们吧。

第二天一早,当盛子越到办公室找到罗明志,郑重其事地请他到茶馆喝茶谈事时,罗明志有点慌:“你,你有什么事?我跟你讲……我最近什么都没做啊。”

等到两人坐进茶馆,盛子越给罗明志沏上一壶新茶,他有点受宠若惊。先前盛子越的态度恶劣,还亲自上手揍过郭美琴,在母亲嘴里这就是个恶魔,这让向来胆子不大只会窝里横的罗明志有些诚惶诚恐。

上次在父亲的住处,盛子越一番言辞语重心长,父亲哭泣难过,这让他对父亲心生愧疚。卖掉老宅之后,母亲跳上窜下闹腾,把家中钱财看管更紧,动不动就骂他败家。

两边一对比,罗明志心中的天平渐渐偏向了父亲。

他站起身,将一碟豌豆黄儿恭敬地放在盛子越面前,殷勤地说:“这是以前宫中太后最爱的零嘴儿,选上好的白豌豆,经历七道工序,切成菱形小块,香甜爽口。就着茉莉花茶吃,茶香、花香与豌豆香味混杂在一起,有没有夏天的感觉?”

盛子越拈起一块奶黄色的糕点放进嘴里,“唔”了一声,眼睛眯起,眉毛弯弯,显然十分满意。

罗明志没什么特长,就是会吃、爱吃。一见盛子越应了他的点,喜得抓耳挠腮,冲着店主招了招手:“来一碟驴打滚来。”

“得嘞儿~”老京都的老板应了一声,京韵悠长。不一会儿就端上来一碟软乎乎、浅浅灰的糕点,上面撒了一层均匀的浅黄色豆粉。

年糕糯糯的,里面的豆沙馅细腻充足,入口即化,豆粉、江米、豆沙构成三道不同的口感,粉粉的、糯糯的、沙沙的,简直让人着迷。

盛子越的腮帮子鼓鼓的,吃得像只小仓鼠,嘴唇上还沾着豆粉,模样趣致可爱,这让罗明志渐渐懈下那一份提防,开心地问:“怎么样?好吃吧!”

盛子越点点头,嘴里还有东西,她专心致志地吃着,仿佛眼前的食物就是世间的一切。罗明志被她这馋相带动,也吃了两块糕点,瘫在椅子上摸着肚子叹气:“舒坦——”

罗明志等了半天,也没见盛子越说正事,心里有些打鼓。他沉不住气,主动开口:“小师妹,你今天找我有什么事?如果是要退房子,那不成,我们可是签了合同的。”

到处是古董的老宅子贱卖了,这件事对罗明志的打击远远低于郭美琴。

一则他骨子里本就带着点纨绔子弟的味儿,对字画、瓷器、家具这些从小看惯、用惯的东西毫不在意;

二则在他看来,双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五万块落袋为安多好,那些古物值钱又怎样?没卖出钱来就是个死物。

盛子越喝了口茶,茶盖子在碗沿敲出清脆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