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发生什么了?lulu怎么突然受伤了?”
葛莎有点迷茫,“我不知道,我一直在看电影。”
程十鸢又问郭序然,“那你说。”
郭序然的眼神很明显在闪躲,但他又很快镇定下来,小声回道,“我也不知道,我刚才也在看电影。”
“那是lulu自己扭伤的吗?”程十鸢问。
郭序然很肯定地点点头,“是的,它自己扭伤的。”
程十鸢看着他的眼睛,
“如果是你弄伤的也没关系,但你要给我说实话,lulu受伤和你有关系吗?”
在程十鸢刚才进了房间以后,摄像大哥看孩子们这边没什么拍的,他就跟进厨房拍郑姐做饭去了,所以客厅这边只有葛莎、郭序然和lulu在。
郭序然的眼睛里面有迟疑,他的视线也开始飘忽,
“反正我没有碰到lulu,它受伤也和我没有关系。”
重新回到客厅的摄像大哥拍下了这一幕,评论区又活跃了过来,
【郭序然明显眼神有问题啊,他都不敢看程医生,绝对是他弄伤lulu的。】
【说实话,我觉得小孩子在被大人质问的时候就是容易心虚的,我看未必是他。】
【如果郭序然是个撒谎成性的孩子,那我就要怀疑两年前张雅懿那件事的真实性了。】
程十鸢意味深长地看了郭序然一眼,指了指窗帘后面的一个隐藏摄像头,
“那既然是这样,我们就请节目组查看一下那个...那个...黑眼睛都拍下了什么吧。”
第61章
客厅里这个摄像头没怎么用过, 之前刚安装好的时候调试过角度,但不知道是不是被谁碰到过,节目组调出来的视频角度很偏。
画面里倒是能看到lulu, 它正趴在地毯上打盹,突然像是什么东西戳了它一下, lulu猛然间受到惊吓, 突然往旁边跳开一大步。
跳开以后, lulu的神情很警惕, 背毛都有点炸起来了, 还朝那个有东西戳它的方向龇了几下牙。
象征性地威胁了几下,lulu觉得没什么危险了,就转过身往电视机那边走, 看样子是打算离开地毯这边,这时候lulu的腿还是好的,走路的姿势也很正常。
就在这时候, 从它的侧方伸出来一只手,快速地抓住它的前爪使劲一拧,然后那只白嫩的小手就迅速缩了回去。
lulu估计是懵了, 它没有立刻攻击,甚至都没有叫出声音, 只是瞪着圆溜溜地大眼睛,扭过头无辜地看着那只手的方向, 虽然知道狗子是没有人类那么丰富的表情的, 但此时从lulu的脸上真的能看出一脸震惊。
看了一会儿, lulu再次转过身体往前走, 此时它走路就是一瘸一拐的了,看来就是刚才伸出的那只手弄伤了它。
之后视频里就传来郑姐的声音, “lulu怎么了?怎么瘸了?”
直播间里,
【啊,真的是郭序然撒谎了,他拧了lulu的腿,天呐,这个小孩怎么是这样的,亏我两年前还为了他的遭遇心疼到掉眼泪。】
【以后别tm的再和我说什么小孩子是纯良的了,我自己也当过小孩,我清楚小孩的天性就是有破坏性的。】
【lulu好可怜,它又不会说话,为什么要这么欺负它?】
【天呐,不要让狗和小孩子待在一起好不好,万一那个狗攻击孩子怎么办?我一个当妈的,见不得这些,我都不敢想刚才要是那个狗咬过去,小朋友会受多严重的伤。】
【楼上的你没事吧?明明是小孩先欺负狗的,好端端的当个妈怎么还瞎了?】
【狗毕竟只是狗,只不过是人类的玩具而已,动物的生命怎么可能和人相提并论?人类是推动社会文明进步的基石,动物除了随地大小便,污染环境,危害社会安全,它们还能干嘛?】
【呵呵,那是高低不提导盲犬、搜救犬、缉毒犬、抚慰犬,现在在您高贵的眼睛里,它们就全是废物了对吧?】
直播间里快要吵疯了,而镜头这边,程十鸢淡定地看着郭序然,
“是你拧了lulu的腿吗?”
郭序然估计没想到还会有一个摄像头,他紧抿着唇,鼻腔里呼哧呼哧地喘着气,在程十鸢平静的注视下,他眨巴眨巴眼睛,毫无征兆地挤出两大滴眼泪来。
明眼人其实看到这里都清楚了,郭序然慌了,就是他拧的lulu的腿。
但郭序然只是哭,就是不肯开口承认。
这时候节目组的一个工作人员跑进镜头,低声对程十鸢道,
“程医生,郭序然的奶奶刚打来电话,说她正在赶过来的路上,在她来之前,烦请您不要逼郭序然,他奶奶还说孩子的精神状态不大好,请您多注意一点。”
直播间里炸了,
【什么叫不要逼郭序然?程医生只是让他说实话而已,难道要任由小孩子撒谎吗?】
【我的拳头都硬了,这个奶奶绝对有问题,我现在严重怀疑两年前张雅懿是无辜被冤枉的,我强烈呼吁重新查一查张雅懿的事。】
【这孩子本来心理就不健康,奶奶谨慎点总没错吧。】
【就是,不就是一只狗吗?看有些人那个态度,好像这狗是他祖宗似的。】
【md,骂谁呢?你tm嘴巴放干净点,狗要是我祖宗,郭序然就是你爹,要不你怎么这么护着你爹?】
相比于直播间里大家激昂的情绪,程十鸢这边就显得淡定多了,既然对方家长都说了等她来再说,那么程十鸢也不着急,就陪着葛莎在一边看电影等着。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郑姐出去开了门,不一会儿,一个五六十岁的女人跟在郑姐身后走进来,她的面相并不年轻了,但身形气质都显得神气很足,脸上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倒显得她有几分威严。
之前郭序然奶奶在电话里的那一番话,让人觉得很强势,感觉她像是来兴师问罪的。
直播间里八米大刀都提起来了,可郭序然奶奶进门的第一句话,却是直接道歉,
“程医生,真是对不起,对不起您,对不起小狗子,我们家郭序然给您添麻烦了吧?”
按年纪对方是长辈,程十鸢也礼貌地站起身,先请她坐下后,自己才又重新落座。
郭序然的奶奶名叫于幻梅,也是个传奇女子,出身底层,却在她那个年代凭着自己的本事,一路念书念到大学毕毕业。
之后当过教师、在教育局做过干部、后来又做过重点小学的校长,她性格强势,处事干脆利落,在教育系统还有于铁头的称号。
于幻梅在沙发上坐下,屁股就坐了沙发三分之一的位置,脊背挺得笔直的,她脸上笑着,但那笑容却没到达眼底。
刚一坐下,于幻梅就直接说,
“程医生,小孩子喜欢猫猫狗狗的,有时候下手难免没有个轻重。”
程十鸢笑得也是一脸岁月静好,
“没关系,又没什么大事,小狗现在也挺好的。”
于幻梅对程十鸢的回答显然很满意,语气也没之前那么紧绷了,她接过郑姐递过来的一杯水握在手里,道过谢以后,才又说,
“倒是程医生,可能你没有孩子,也没怎么和小孩子接触过,我觉得你的沟通有点问题。我以前在市重点小学做过校长,我接触过的孩子没有一万也有八千,我最知道孩子是祖国的花朵,是应该捧在手心里好好呵护的,你刚才那么逼问小然,很可能给小孩子留下一辈子的心理阴影。”
程十鸢乖巧地点点头,
“您说得对,是我没有注意方式方法。我想请教一下您,那小孩子撒谎的话,大人应该怎么应对呢?”
郭奶奶没上程十鸢的套,话锋一转,重新起了个话题,
“你们节目刚才放的视频我也看了,说句不该说的,在场的小朋友是两个,仅凭借一只一闪而过的小手,你确定不了一定是郭序然做的对吧?”
说着话,她意有所指地看了葛莎一眼。
郑姐怕打扰她们说话,把电视机关了。
葛莎这会儿正无聊呢,大眼睛叽里咕噜地乱转,正想着去找点什么乐子来打发时间,就突然看到郭序然的奶奶莫名其妙地看了自己一眼。
葛莎没搞明白为什么看她,又听程十鸢说,
“郭奶奶,您该不会觉得是葛莎伤了狗吧?”
葛莎立刻大声反驳,“不是我。”
于幻梅抬手指了指程十鸢,
“你啊,所以说你还是太年轻,当着孩子的面不要说这种话,不管是不是她做的,小孩子都是有自尊心的,你们现在还在直播,你这样说出去,以后葛莎小朋友在学校里都是要被同学和小伙伴们嘲笑的,有什么话你私底下教育她好不好?”
要不说人家是老校长呢,这话说得可有艺术了。
表面上看似为葛莎着想,其实是不动声色地把脏水往葛莎身上引。
在lulu受伤后,直播镜头重新转回客厅的时候,葛莎是坐在沙发上的,离lulu比较远一些,而郭序然和lulu都在地毯上,所以大家就下意识地认为是离lulu更近的郭序然。
现在经于幻梅一点醒,也有人逐渐回过味来,葛莎伤了lulu以后,再回到沙发上坐下,也不是不可能。
直播间里就被带了一波节奏,
【就是,视频又没拍到脸,怎么确认就一定是郭序然?程医生刚才一直盯着郭序然问,根本没有问葛莎,她这不是护犊子吗?】
【可能是因为对葛莎有感情了,我刚才居然一点没怀疑她,下意识地就怀疑是郭序然,现在想想,真是不应该啊。】
【不可能是葛莎,她一直在看电视。】
【看电视也是可以伪装的,姐妹,不要轻易被小孩子骗了。】
【不是我看不起谁,以葛莎家的家庭环境,和郭序然家的家庭教育,两家对比,我觉得葛莎的可能性更大。】
【就是,葛莎她妈妈上次在直播间里发疯的事大家不记得了?人家郭序然奶奶是重点小学的退休校长,爸爸是大学教授,这个家庭教育高低立见了吧?】
【难道家庭条件不好就是孩子的原罪吗?葛莎之前一直和lulu在一起,从没欺负过lulu,怎么郭序然一来lulu就被欺负了?有的人说话不要太离谱。】
程十鸢之前还能维持着表面的客气,可郭奶奶这是明显把战火往葛莎身上引,程十鸢的表情立马就变了,语气也冷了下来,
“郭序然的奶奶,我听他爸爸说,你们不放心郭序然住在外面,要二十四小时监控他对吧?想必你们的监控也拍下来了到底是谁伤了lulu,监控录像你敢拿出来给大家看看吗?”
直播间里现在就是一群没骨头的墙头草,程十鸢一说,他们又想起来了,
【对,有监控,郭序然爸爸说过的二十四小时监控,把监控拿出来,不敢拿就是心里有鬼。】
郭序然的奶奶人家曾经可是一校之长,就算是被程十鸢戳到要害,也是不卑不亢,缓缓道来,
“你看你,急什么急?都说了是小孩子的无心之过,我有没有怪谁的意思。你说的监控,我们没有,根本没开,因为我看你就是信得过的人,我还告诉郭序然的爸爸,要适当的放手,让孩子学会独立。”
把程十鸢阴阳了几句,郭奶奶捋了捋头发,一脸优越,
“程医生,我是长辈,就算说话不好听,也是希望你们年轻人能够成长,你虽然医术不错,但在为人处世方面还是太青涩了,你要多学习,好好进步。我看,治疗就到这里吧,感谢你对郭序然的照顾,人我就先领回去了,我觉得他实在不适合继续在你这边治疗。”
自从奶奶来了以后,郭序然就自动隐身了,他又缩回自己那个黑暗的小壳子里,垂着头不言不语。
于幻梅喊了他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