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杜若其实也就那样,名气大于实力,找她看病的人大多数都是为了王氏中医的名号去的,药卖得死贵,效果也就挺迷惑的,时好时不好。】
程十鸢也冲那老人喊道,“奶奶,谁看都一样的,您没病,肯定会长命百岁的。”
那奶奶满意了,乐呵呵地转过头,又立马想起什么似的,回头冲程十鸢喊,
“你可不兴告诉王医生哈,我怕她知道了对我有意见。”
程十鸢抬起眼,笑呵呵地蔑了就坐在她对面的王杜若一眼,王杜若的脸又臭又长,尴尬得要死。
程十鸢大声答应, “好,保证不告诉王医生,我绝对不会和她说她医术差的。”
直播间里,【鸢,你是懂阴阳的。】
【还是别阴阳了,我怕等下姓王的气出心脏病,还得咱们程程给她治,哈哈哈哈。】
早餐过后,诊脉继续,经过昨天骆静和晕倒的事,老人们又都临阵倒戈了,大家都在争抢着让程十鸢把脉,有几个老人还抢得急赤白脸的。
程十鸢倒无所谓,谁来都是一样的诊脉,就王杜若一张脸阴沉得拧一把能滴水。
*
道完歉以后,蒙家兄妹却没有离开,他们直接去了任院长的办公室。
到了办公室,把门关好,蒙伟也没多客套,直接对任院长说,“院长,我们打算把我爸接回去了,今天就办理离院手续。”
任院长给他们倒了两杯茶,示意他俩先喝茶。不疾不徐地在他们两个对面坐下,才笑着说,
“按理说你们把蒙老爷子接回去也是应该的,在儿女身边住着总比住养老院里强,但我们养老院有规矩,神志清明的老人,得先征求他个人的意见,然后才是儿女的意见,也就是说,你们想接老爷子走,得经过老爷子本人的同意才行,你们问过他了吗?”
蒙伟兄妹似乎早就料到这个结果,他拿出手机,调出一份精神鉴定文件摆到任院长面前,
“院长,我可以证明我爸他患有偏执型人格障碍。”
任院长从上衣胸袋里掏出老花眼镜戴上,拿起手机,仔细把那份电子版的精神鉴定证明看了一遍。
姓名、年纪,医院精神科的公章都有,看起来确实是挺真实的。
蒙伟说,
“很抱歉之前没有如实告诉您,为此我良心一直不安,今天我也是豁出去了,就算得罪我爸,我也要和您说实话。他这个病,容易有暴力倾向,受不了一点批评,我们也是担心他在这边以后会惹出什么麻烦来,所以,您看还是给我们办个出院吧。”
任院长把手机还给蒙伟,视线透过镜片,在蒙伟身上上下扫视。
直到把蒙伟看得浑身不自在,任院长才摘下老花镜,意味深长地一笑,
“蒙伟,蒙丽,你们兄妹两个的担忧我完全能理解。毕竟家里那么大的资产,在没有尘埃落定之前,一切都有可能,所以你们不放心蒙老爷子在外面搞社交,我是完全能够理解的。”
蒙伟和蒙丽被他看穿,面上有点讪讪的。
任院长话锋一转,“你们两个想不想听一个故事?”
虽说是一个问句,但蒙院长也没等蒙家兄妹回答,就自顾自地开始说起故事来,
“大概在八几年的时候,在京市一所著名的大学里头,发生了一件事。同学a有一天在打篮球的时候崴了脚,他本以为没什么大事,忍一忍就好了,没想到忍到半夜,骨折的脚踝实在是痛到不行了,他就央求同寝室的同学们送他去校医务室。”
“可这个a呢,平时挺讨厌的,农村来的,生活习惯不太好。而且长得五大三粗,嗓门大,脾气又暴躁,在宿舍里人缘并不好,他痛得直哼唧,但宿舍里大家都装没听见。”
蒙伟和蒙丽对视一眼,下意识地猜到这个同学a应该说的就是孟安志了。
他是八零年考入京市的,是他们那个村子里出过的第一个大学生,当时还是全村人攒钱供他念的大学。
说起长相五大三粗,嗓门大,脾气大又暴躁,每一个特征都和蒙安志对得上。
任院长喝了一口茶,继续说,
“这a啊,他哼唧了好半天,他们宿舍的老幺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就翻身起来,换好衣服,把a连背带拖地弄出了宿舍。”
“这老幺呢,家庭条件很好,父母都是市里面的高干,但人长得瘦小白净,娇生惯养的,力气小。他费了老大的力气把a弄到医务室,人都要累虚脱了,但偏偏医务室那天没人值班。”
听到这里,蒙丽忍不住问了一句,“然后呢?”
任院长继续道,
“这老幺没办法啊,既然他把人弄出来了,那就得负责到底。那时候又不像现在,全天二十四小时随时随地都有出租车,那时候京市深夜的街道上,鬼都能打死人。老幺背着a,硬生生地走了十公里地,把他送进了医院。”
“后来a是得到救治了,但老幺却因为劳累过度病倒了,这a就天天拄着拐帮老幺打饭打水,洗衣补课,一来二去的两个人就成了好朋友。”
说到这里,任院长停了话。
等了好一会儿,任院长没有继续往下说,蒙伟才问道,
“任院长,您说的这个a是不是我爸啊?您肯定不是单纯的要给我们讲故事,您到底想说什么?”
任院长直视着蒙伟的眼睛,一句一顿道,
“后来,这个a和老幺相爱了。”
蒙丽的眼睛蓦地放大,瞳孔都地震了,她惊叫道,“您是说同性恋?”
蒙伟立马否认,
“不可能,我爸怎么会是同性恋?他和我妈结婚后还生了我们俩兄妹,而且他很爱我妈,为了我妈,他26年没有再找...”
说到这里,蒙伟突然停了声。
他突然意识到一件事,蒙安志二十六年没有再找,他心里是有人不错,但这个人很可能不是他们的老妈。
任院长端起茶杯,走到饮水机那边续了一些热水。
走回来,他也没坐下,就端着杯子,居高临下地看着蒙家兄妹,
“后来的事你们应该能猜到,这个a当时是拿着全村的钱出来上大学的,他不能做对不起乡亲们的事,之后就是毕业成家,拼命的工作,事业有成家庭美满,活成了全村人的骄傲。”
蒙丽喃喃问,“那老幺呢?”
任院长,“老幺终身未婚,他一生都奉献给了事业,后来成了业内很有名的建筑设计师。”
蒙伟和蒙丽震惊到说不出话,过了良久,蒙伟才颤声问道,
“老幺是不是也在这家养老院里?”
任院长点点头,
“是的,本以为一辈子不会再见的人在60多岁的时候又遇到了,老幺由于没有后人,早早地就自己住进了养老院,a是后来追随着老幺才住进来的。”
蒙伟的拳头捏紧又放开,用劲到关节都微微泛白,他嘴唇里吐出几个字,
“真恶心,死基佬。”
蒙丽如梦初醒,“天呐,他们不会有艾滋病吧?”
蒙伟问,
“任院长,你给我们说这些是什么意思?不要和我说什么忠贞不渝的爱情,两个男人能有什么爱情?都是瞎搞,背叛伦理道德,我是绝对不会承认这种关系的。要不你告诉我那个男的是谁?我一刀捅了他。”
任院长笑眯眯地看着蒙伟,
“我刚才还在和你说,年轻人,不要太冲动,冲动是魔鬼。你想一想,这件事情如果在养老院里散播出去,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老人们的思维更固化,和一群平均年龄70岁以上的人聊什么尊重每一种性取向,那不是天方夜谭吗?”
“如果让他们知道,在他们之中出现了两个异类,男人之间也能做·爱,你说他们会不会排斥?再暗示一下这两个人可能有艾滋病,你猜,舆论会不会替你杀了他们?”
蒙伟的后背上蹿起一阵凉意。
任院长平时都是笑眯眯的,对谁都很亲切周到,现在再看他,显得特别陌生。
蒙丽也吓得不轻,脸都白了,“我们不想害人,我只想拿到属于我的那一部分钱。”
任院长还是笑眯眯的,
“你们还是太年轻,要不老话说富贵险中求呢。我这么和你们说吧,现在的医疗和生活条件,老人们活到80岁是一点问题都没有,你想想这二十年他们两个还能造多少钱出去?老幺终身未婚,蒙老爷子觉得亏钱他,正变着花样的弥补,蒙老爷子还商量着要在国外给他买个岛,买游艇。两个人还打算移民,等你们回过神来,早就是鸡飞蛋打咯。”
说完话,任院长笑呵呵地喝了一口茶水。
蒙伟终于察觉出不对劲了,“任院长,你怎么知道这么详细?”
任院长走到办公桌后,打开保险柜,从里面拿出一个u盘扔到他们面前,
“他们俩人在房间里说的话,做的事,这里面都有监控录像,到底是不是真的,你们自己看看就知道了。”
蒙伟和蒙丽就在任院长的电脑上翻看了u盘里的监控录像,还没看完,蒙伟就已经气得浑身发抖。
他关掉电脑,抬头看向任院长,“你为什么帮我们?你要什么?”
任院长朝蒙伟伸出了一个手指头,
“一个亿。”
蒙伟看了蒙丽一眼,征求蒙丽的意见。
蒙丽点点头,但又补充了一句,“等我们两个拿到遗产之后,你才能拿到这个钱。”
“合作愉快!”
第84章
程十鸢早上正睡得迷迷糊糊的, 听到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她抄过枕头把耳朵捂住,又听到外面传来几声低低的叫唤声,
“程医生,程医生, 程程, 十鸢...” 叫声一声接着一声, 节奏很稳定, 大有程十鸢不起床他就不走开的架势。
程十鸢彻底被他吵醒了, 翻身坐起,光脚冲到门口,猛地拉开大门,
“路北尧,你最好有事。”
路北尧站在门外,眉间隐匿着笑意, 看到程十鸢还光着脚,他自然地走到床边弯腰捡起拖鞋,走回来放在她脚边。
程十鸢老脸一红, 把脚伸进拖鞋里,语气也比之前带着起床气的时候缓和了一些,
“路北尧,大清八早的你又发什么疯?”
路北尧双手揣在休闲裤的裤兜里, 斜靠在门框上, 冲程十鸢抬了抬下巴,
“你快换衣服, 我开车带你出去吃早餐。”
程十鸢想揍扁他,大早上的把人吵醒就是为这啊?养老院又不是没早餐吃, 她的起床气一下子又上头了。
“你给我滚!”程十鸢说着就要把门给摔上,起这么早,是被窝不够温暖吗?
路北尧似乎早有预料,他抬手撑住门板,
“老头老太太们这会儿正在包饺子,说是我们今天的早餐,香菜馅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