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枝无奈应答:“我这就去找新书封。”
她们家夫人什么都好,就是太爱看话本子。
温叶看向她们的眸光很是满意:“不枉我素日里疼你们。”
西侧书房不小,比温叶嫁人前的正屋都要大少许。
柳芽办事效率很高,不出一刻钟,新书架就从库房抬进了正屋。
温叶指挥婆子们将原先的书架往左挪了些距离,新的书架紧挨着放。
做完这些,温叶让婆子们都下去。
不一会儿,一张书架,一半的地方都被云枝和桃枝摆上了书。
先就这样,从书架开始。
日子还长着呢。
温叶重新回到内室的软塌上,一口点心一口茶,看话本子消磨时间。
起得早,就这一点不好。
*
整个国公府,陆氏作为当家主母,就没有什么事能逃过她的眼睛。
西院自然也不例外,自温叶从正院回来后,发生的一切事宜,不出半个时辰便传到了陆氏的耳朵里。
正屋,陆氏问嬷嬷:“你是说,温氏让人搬了一张新书架过去?”
冼嬷嬷回道:“青雪是这么说的。”
陆氏对冼嬷嬷与青雪这对母女还是信任的。
“看来这个温氏还不错。”陆氏露出些许满意来,“二弟也爱看书,想必在这一点上,夫妻俩能有话说。”
冼嬷嬷接着道:“青雪还道,二夫人没有接手西院一应事务,仍然让柳芽柳心继续打理。”
这倒是让陆氏意外:“柳芽柳心她们的身份,温氏可知晓?”
冼嬷嬷点头:“二夫人将西院所有仆从都叫进堂屋,挨个了解了一遍。”
陆夫人这就有些想不通了:“难不成是因为我?柳芽柳心都是我当初派去西院的,温氏莫不是担心冒然撤下柳芽柳心,会惹我心头不舒服?”
冼嬷嬷帮着分析道:“或许二夫人只是初到西院,很多事情尚不全然清楚,想着先缓个几天?”
陆氏听她这么一说,觉得有些道理:“那就再看些时日。”
希望温氏千万不要让她失望。
“对了。”冼嬷嬷提及另外一件事,有些犹豫道:“今儿要不要抱小公子去西院和二夫人一起用顿午膳?母子俩也好熟悉熟悉。”
陆氏想起辰时都没说到两句话的母子俩,顿了顿道:“照你说的办。”
冼嬷嬷应道:“是。”
陆氏望着屋外冷冽的寒风,不由叹气。
*
西院这边,温叶还不知道陆氏要将小崽子送过来。
早前她问过柳心,徐月嘉平时有公务在身时,都是早出晚归。
因此午膳她让厨房准备了热锅子。
初冬吃锅子,正好暖暖身。
看了一上午的话本,温叶躺得身子骨都硬了。
铜锅子摆上桌,底下烧着银丝炭,几乎没什么呛人的烟。
从银窝到金窝,吃用都更金贵了。
桌上各种肉类丸子蔬菜一应俱全,就连最难弄的牛肉都有一小块。
温叶一个人吃,分量无需太多,肉类每样十片左右,蔬菜每样三五片。
温叶没让婢女伺候,一碗麻酱,一碗油碟,自己边烫边吃。
结果第一片肉刚吃到嘴,柳芽就过来禀报,说小公子过来了。
温叶咽下蘸了油碟的羊肉片,顿了两息,问:“他来,有事?”
柳芽抬眸看了温叶一眼,又垂下头道:“......说是小公子想二夫人了,大夫人知道后便让纪嬷嬷她们抱着小公子过来与二夫人一同用午膳。”
温叶放下筷子,她发现柳芽性子不仅仅是柔和圆滑,这睁眼说瞎话的本领也不小。
她与小崽子拢共就今早见过一回,几个时辰过去,小崽子还能记得有她这个人,都是勉强。
不用想也清楚,此事是陆氏的安排。
意欲何为,不言而喻。
小崽子已经抱来了,也不能就这么赶走,温叶看了眼云枝。
云枝意会,随后就与柳芽一起出去迎小公子。
西院徐玉宣不长来,只偶尔过来住一住,因此温叶这儿对他来说陌生的很。
一进屋,纪嬷嬷便将怀里的徐玉宣放下地,鼓励他去温叶身边,温叶淡定瞅了一眼,对方立马贴着纪嬷嬷的身子,眼神透着陌生和抗拒。
连请安都忘了。
温叶不管,扬了扬手中筷子夹着的肉片问他:“吃不?”
浑然不觉自己问话的对象是个两岁小娃,而丁点大的崽子能听懂什么。
厨房准备的铜锅底是大骨熬得汤底,清淡鲜香,小孩也能吃。
不等小崽子反应,温叶便让桃枝上了一副新碗筷在自己对面。
原本想将让小公子坐到温叶身边的纪嬷嬷:“......”
这位新二夫人真难琢磨。
国公府的小公子,自有人精心照顾,温叶只让桃枝教了照顾徐玉宣的纪嬷嬷肉菜要烫多久,便不再管了。
小孩也不用蘸什么酱料,吃个原汁原味就成,因此徐玉宣面前只摆了个空碗。
徐玉宣人小,每顿吃的不多,饿得自然也快。
此刻闻着铜锅里咕噜噜起泡的大骨汤冒出的香气,一张小嘴早就馋了。
他小手指着冒热气的汤,急急对纪嬷嬷喊道:“嬷嬷!要吃!”
纪嬷嬷无奈,只好上前帮徐玉宣烫肉烫菜。
冬日吃锅子并不算新鲜,国公府以往也吃过几次,只是这等吃法终究不算文雅,是以陆氏鲜少准备。
一顿午膳匆匆两刻钟结束,温叶吃得并不舒坦。
试问谁能在一屋子不熟悉的人注视下,能畅快进食的。
徐玉宣倒在纪嬷嬷的细心伺候下,吃得很开心。
吃饱后,纪嬷嬷抱他下凳,没了铜锅雾气的遮挡,徐玉宣再次看向温叶,似乎是记起了她是谁,一双狗狗眼盯着温叶好一会儿后,突然奶声奶气地叫:“母亲!”
温叶手中的茶盏一抖,随后淡定放下,道:“吃饱了没?”
徐玉宣沿桌往温叶的方向凑近了点:“饱!”
差不多一臂的距离,温叶没忍住,揉了一把对方脑袋。
被摸脑袋的头一瞬,徐玉宣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等察觉到似乎没危险后,才没再动弹。
温叶心道,小崽子反应挺快。
过了把手瘾,温叶让桃枝去将她以前做的纸牌拿出来。
这漫漫冬日,光靠话本子可不行。
纸牌与后世的扑克牌差不多,云枝和桃枝两个都是温叶手把手教出来的,教好几年,如今实力不在她之下。
只不过她们三人赌钱不合适,因此温叶定的规则是谁输了就往脸上贴纸条。
三个人,最适合斗地主。
纸牌拿出来,除了温叶主仆三人,其他人皆是一脸好奇。
二夫人玩的好像不是她们以往见过的叶子牌。
温叶不再搭理徐玉宣,只专心打牌,而徐玉宣在见到她手中的牌后,觉得新奇,始终不愿离去。
纪嬷嬷见二夫人一点反应没有,只好让底下的婢女再端了个放了软垫的靠椅。
让徐玉宣挨着温叶坐。
也不知是不是身旁多了个小孩的缘故,温叶今日运气极差,不一会儿,脸上便贴满了纸条。
而桃枝难得一次赢这么多次,越玩越兴奋,就连一向稳重的云枝,笑的次数也多了。
俩人脸上的纸条都没温叶的一半多。
脸上只贴了三根纸条的桃枝扬声道:“夫人,再来!”
又玩了几把,温叶脸上彻底贴满,连看牌都挡视线。
于是她趁着桃枝洗牌的间隙,低头看向身侧小手扒着桌面,眼睁老圆、一眼不错盯着桌上纸牌的小孩儿,幽幽开口:“宣儿,你该喊我什么?”
徐玉宣见温叶搭理自己,眼睛一亮,早就对纸牌感兴趣的他应得很积极:“母亲!”
温叶摸了摸他脑袋,笑眯眯道:“是不是也想玩?”
徐玉宣到底与温叶不怎么熟,忸怩了一会儿,没吱声,但眼底的渴望骗不了人。
纪嬷嬷张嘴想说些什么,但想到来时青雪姑娘嘱咐的话,到底还是闭上了嘴。
眼睁睁地瞧着二夫人‘折腾’小公子,小公子却还高兴得很。
母子俩之间似乎也愈发熟悉。
纪嬷嬷不禁想,这也算完成青雪姑娘嘱咐的事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