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出一只手,慢慢的伸过去,戳到苏纯钧的酒窝上。
把苏纯钧戳的一怔,表情就变了。
刚才他是苏处长,现在他是苏老师,身边坐着的是他捣乱的前学生·未婚妻。
“解释一下。”杨玉燕笑盈盈的歪着头,不像生气,倒像是在开玩笑。
苏纯钧:“解释什么?”
杨玉燕:“你好好看着前面,专心开车。”
苏纯钧就不转头看她,只看前面,脸上那只手继续做怪,从他的脸颊滑到了他的耳朵上,摸得他半边身子都泛麻筋。
“那是不是就是王小姐?”杨玉燕是真的好奇了,王小姐看起来不像是她想像中的那么光鲜,怎么那么可怜呢?王家是这么送礼的?
苏纯钧:“大概是吧。”
杨玉燕:“大概?”
两只手指拧着他的耳朵,轻轻转了一下。苏纯钧很捧场的大声惨叫:“哎哟哎哟,痛!”
杨玉燕赶紧放手,拢着他的耳朵揉了揉,反思:“我没使劲啊。”
苏纯钧就忍住笑,说:“真的疼,乖乖,饶了我吧。那个王小姐,真的跟我没关系。应该是王家自己的问题,他们家卖女儿也不是第一回 ,谁知道这是又把王小姐怎么了,叫王小姐要来抓我这根救命稻草。”
杨玉燕想起金小姐,叹气。
“那你让不让她抓?”
苏纯钧:“我的善良太少了,没办法再分给她了。”
他在心底暗叹了一声。
杨玉燕想了一下,“那我来帮她好了,要是她真的需要人帮助的话。反正我现在就是在干这个。”
这真的很有意思。她也是想不到,现在她每天在学校干的事业竟然是救国救民。假如王小姐真的需要帮助,学校里无数的学子都迫切的想伸出援助之手,到时说不定还要抢呢。
苏纯钧说:“你先别管,我先打听打听。”
他可不放心杨玉燕去帮助什么不相干的人。
杨玉燕的警觉性也是一等一的高,马上说:“你那么多事,不必你打听,让别人去。就马天保吧,我看刚才他们好像还算熟悉。”
苏纯钧想起马天保,又想叹气,又有些珍惜这个到现在还怀抱着善良的人:“好,他们是挺熟的,就让马天保去问,想必王小姐会很乐意告诉他的。”
就算是这样,杨玉燕仍旧不放心,担心今晚把苏先生放回去,王小姐再扑一次酿下大错,当天晚上硬是把苏先生强留在了学校,不许他回祝家楼。
苏先生在代教授的房间打地铺,睡前,见代教授的睡前读物竟然是《罗密欧与茱丽叶》,十分惊讶:“教授,爱情读起来美味吗?”
代教授翻一页书,说:“就跟你睡地板还笑一样美味。”
第189章 爱情的模样
祝颜舒看到苏纯钧天黑了才把杨玉燕送回来时,小红楼里上上下下的人都以为她要大发雷霆。
可是她偏偏没有发火。她就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让他们坐下一起用晚餐。
事后,张妈问她:“你真不生气?也不担心?”
祝颜舒冷笑:“担心有用吗?生气有用吗?年轻人是拦得住的?越拦他们越要起兴。我偏不拦着!他们还能把天捅破了?”
张妈:“那万一要是……”
祝颜舒:“大不了就是怀了孩子,我立刻就给他们操办婚事!”
张妈不料亲妈这么能想得开,她反倒愁得不行:“燕燕还那么小。”
祝颜舒搂着张妈的肩膀:“唉,我又能怎么办?现在的年轻人,都不爱听大人的话了,我管不住他们了。”
祝颜舒年轻时,时代已经开始改变了,她听说过许多发生在身边人身上的故事,为了让人着迷的爱情,女人们有不少都做出了让人瞠目结舌的事。小姐逃婚已经不是稀奇的故事了,少爷逃婚更是寻常,少女追求年纪足以做她父亲的男人,少年公然向已婚妇人求爱。
所以她当时追求爱情而结婚也是时尚潮流呢。
她妈妈都说要是按规矩要先把她打一顿,再请媒人来给她寻一个门当户对的好亲事。
父母之命,媒灼之言,这才是大多数人的选择。
当时的普通人仍按照以前的方式生活,直到现在,过去了将近二十年,连普通人也开始追求起爱情来了。
祝颜舒到学校来任教,见到这所学校里的年轻人就像当年的她一样,对这个世界充满好奇与爱意,相信只要努力,就可以改变世界!
祝颜舒就像看到了过去的自己。
她当然是爱自己的,就算是过去愚蠢的自己,也绝对值得喜爱。
所以她也同样喜爱这些学生,哪怕他们蠢得出奇。
这些学生们举着爱情与正义的大旗,什么都敢做,什么都敢说,什么都敢不在乎。
她都不敢告诉张妈,她已经处理过许多起学生违反校规的事,其中男女之间的感情纠纷是最多也是最复杂的,让人都想像不到这些学生会有多大胆。
她甚至还从校长与校医院那里得到一个惊人的秘密。
学校里的女学生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会在学校里偷尝禁果。而跟男学生不同的是,女学生会面临一个更可怕的结果。
她们会怀孕。
校长顶着外界的风言风语,让校医院的医生给所有的女学生科普两性知识,哪怕事后就有女学生写举报信,他也没有停止这项教学。
他不能放任这些女学生继续无知下去啊。
而校医院除了在外伤、寄生虫病上有很多病例可供学习之外,他们的妇科也很不错,特别是生殖科学,也就是流产手术。
因为,哪怕上了课,哪怕有医生一再的警告,女学生们仍然会陷入爱情的迷障中,她们总会遇到这样那样的情况,而不得不献身给爱情或事业或其他什么事情,最后留下一个难题。
她们无法解决,就只能选择去死,带着这个秘密永远的沉默下去。
所以,校长才秘密指示校医院要注意每一个女学生的健康情况,假如发现她们的身体发生了变化,就必须尽快干预,要告诉她们,假如不想要这个孩子,可以流产,校医院会为她们保密,不会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校长带着祝颜舒去看过学校后面的一片墓地,他指着许多无名的墓说:“这一片,都是死在这个学校里的学生。其中,八成都是女学生。唉。”
人已经死了,他也没有办法再去探寻尸体背后的秘密。有的尸体被家人领回去了,有的则成了孤魂野鬼,连家人都不再要她们。
校长苦笑:“本来建这个墓地想的是替学校的老师们留位子,看,那边还有我替我自己留的位子呢。”没有生于此,只望死于此。
他本意是将这片墓地当做一种精神和荣誉留传后世,没料到建成后一个老师都没来得及埋下去,先埋下去一群学生,叫他是又心疼又心酸,这才会甘冒天下之大不讳在学校里开展性教育,还非常超前的在校医院搞流产手术和接生——流不掉的只能生下来。
总之,开学校前设想的再多,真开起来了就会发现各种怪事会先冒出来,让人防不胜防。
校长叹气,带祝颜舒看过墓地又去校医院见医生。
“祝教授,以后希望你能接棒对女学生进行性教育,要灌输给她们正确的性知识,要教她们保护自己的办法,不要轻易就付出自己,也不要轻易寻死,生命是宝贵的,它只有一次。”
祝颜舒也没有告诉张妈,这短短几个月里,她已经带着四个女学生去做过流产手术了,其中一个在上手术台前后悔了,过于害怕而逃下了手术台,只能让她把孩子生下来,至于生下来以后怎么办,祝颜舒正在头大。
校长说的很轻松:“以前我们都是找领养,一年也就一两个。因为生下来的还是少数,实在不行就送到济民所。”
可现在济民所已经关门了!
祝颜舒把这个问题放到八个月后再去想。
经过了重重考验之后,祝颜舒对自家女儿与未婚夫晚归一事已经非常有准备了。
她在大家都回房睡觉之后才去敲代教授的门,准备与苏纯钧商量一下婚礼的事。
不过,她肯定不能说因为担心两人搞出人命,那样太伤小女儿的颜面,她是一副全为苏纯钧考虑的态度,说是担心他现在已经身在官场,身边还是需要一个夫人帮他应酬的,所以婚事应该提前举行了。
当然,杨二小姐是不可能帮他应酬的,因为她还要上学,不过大家都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祝颜舒坐在代教授让出的沙发上,对地板上的未来女婿说:“你觉得呢?”
苏纯钧站在地板上,态度端正认真:“我一直盼望着能早日与燕燕成亲。结婚后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绝不会有二心!”
祝颜舒还真没担心过这个,主要是男女之间的事一望即明,小红楼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一对未婚夫妻,乃是女的强,男的弱。杨二小姐完全是无师自通的本领,天生就知道怎么调教男人,苏纯钧纵有智计百变,在她面前也甘心伏首。
至于日后两人的感情会不会破裂……就像绳子栓住的小象,长大也未必能挣脱一节麻绳。杨玉燕并非像她一样是用富贵钱财买来的男人心甘情愿,她凭的是她自己的魅力,两人十年二十年乃至一辈子的过下去,苏纯钧习惯了她以后,就永远也逃不出她的掌心了。
经过情变的祝颜舒目光森冷,她对男人并不相信,她相信的是杨二小姐自己的本事。
她温和的说:“你是个好孩子,我一直都是相信你的。那咱们这就说定吧,也不必大办,就在学校里办一个朴素的婚礼。”
苏纯钧晚上就睡不着了,一夜都在思考婚礼致辞要怎么写,打了一晚上的腹稿,第二天四点就爬起来把稿子写好了。
代玉书睡得头发乱翘,爬起来帮他斧正,一边修改一边说:“一入此门深似海。我应该像个朋友一样劝你再郑重思考一次要不要就这么走进婚姻,跟一个还不够成熟的女人。”
苏纯钧更正他的话:“燕燕已经是个成熟的女人了。她或许身体与思想还不够成熟,但她的爱情观已经成熟了。她不是一个懵懂的女孩子,她是一个让人着迷的女人。我必须要尽早娶到她。”
代玉书认真看了他两眼:“爱情令人盲目。”
苏纯钧笑一笑:“我不盲目,我很清楚我爱的人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燕燕是爱情中的暴君,她要求绝对的臣服。教授,你知道你的爱情是什么样的人吗?”
代玉书转着钢笔,说:“我的爱情啊……她是一个旅人。”
此处风景虽好,但她却犹豫该不该停下来。她不是在寻找一个能让她安眠的家乡,而是沉迷于路边的风景,永远向往着前方。
第190章 劈柴
另一边的屋子里,也发生着一场深入人心的卧谈。
杨玉蝉操着当妈的心,本想从旁侦查一下苏纯钧今天都带杨玉燕去了哪里,又做了什么,看看他有没有坏心眼,不料谈话从转到苏纯钧身上起就不在她的掌控中了。
杨玉燕拥被靠在床头上——她的床是苏纯钧掏钱特意定制做好送来的,为了示以公平,也给杨玉蝉做了一架。
“姐,你说男人都爱花心吗?”杨玉燕深沉的问。
今日见到扑车的王小姐,杨玉燕发挥了在家中发现蟑螂的警觉性,见到一只,就要相信家里已经有了一百只,用这个准备去杀灭蟑螂才能一役毕其功。
她不能将自荐为丫头的王小姐当成个例,要相信苏先生身边已经是鬼影重重,狐狸精们前赴后继。
与其与一百个狐狸精打架,不如只打一只苏先生,这样才是聪明女人的做法。而对不同的男人,有不同的手段。对待苏先生,更要谨慎小心。
杨玉燕这辈子见过两个花心的男人都只想让对方早日升天,还从没想过在留花心男一命的前提下如何将其收服,这对她来说真是一个新鲜的问题。
她需要外界的意见。
于是求问与只谈过一次被家人拆散的恋爱的杨玉蝉。
杨玉蝉就很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