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碰见了,她也是告退离去。
乌拉那拉氏觉得她挺懂事,但不愿意养大格格,显得她比许愿池里的龟还不如,毕竟龟没有有求必应。
但是有弘晖开口,那她就是晖晖崽的龟,有求必应。
乌拉那拉氏心念电转间,面上神色不变,近来和胤禛处久了,她不由得愈发和他像起来。
就连唇角的弧度也有些类似。
李侧福晋愁了好些日子,趁着过年大家都高兴提出来,见同意了,忍不住笑的见牙不见眼,一脸喜气洋洋。
紧接着进来的是宋氏,她穿着新衣,低眉顺眼的跪在地上,老老实实请安拜年。
前些年年岁不大时,她还有几句话讲,如今年岁上来了,嘴巴却紧了,像是锯嘴的葫芦一样。
干巴巴的说了几句拜年的吉祥话,就盯着弘晖发呆。她好些日子没见过大阿哥了,不曾想如此的好看。唇红齿白,玉雪可爱。
乌拉那拉氏给她抓了一把金瓜子,笑吟吟道:“快起来,宋姐姐不必多礼。”
她说着话,不由得笑了。
宋氏抿着嘴接过谢恩,就垂手立在一旁。
她临走前,又看了一眼弘晖,心里艳羡极了,前些日子额娘进府还在催,说是叫她赶紧生个子嗣出来。
宋氏无言以对。
这青春貌美的时候,都养不下一儿半女,如今人老珠黄,竟如此奢想,哪有这般容易。
她怅然的叹了口气,可是瞧见弘晖,她就觉得,这像是一个触不可及的梦。
看似近在眼前,实则远在天边。
简直想都不敢想。
紧接着宋氏的是武氏,她年岁倒是不大,才进府没两年,跪在地上磕头说吉祥话,领了赏就出去。
几个妾室都知道,如今福晋得宠,贝勒爷日日都要见她,平日里也是宿在正院,叫人艳羡的要命,却又一句话都说不出。
但是她们都在等,等贝勒爷什么时候腻了,就会来后院。
拜年过后,乌拉那拉氏换上吉服,给弘晖也换上,这才跟穿着石青吉服的胤禛一道,施施然的往宫里去。
到宫里,今天还有场硬仗要打。
并不像昨儿,吃吃喝喝看看戏,和妯娌宗亲聊聊天就过去了。
弘晖好奇的扯扯身上的衣裳,一脸担忧道:“额娘不能劳累,你如何使得?”
乌拉那拉氏被他惦记,心里就暖暖的,温柔道:“额娘不会劳累的。”
先前上报有孕,就是防着累着,她会和八福晋一道,陪着几个有孕的宗妇命妇吃茶聊天,然后听着他们忙就成。
弘晖瞬间羡慕了。
“希望膝盖不要跪出茧子来。”他撅着小嘴巴,忧心忡忡。
胤禛摸摸他的头,眉眼温柔:“会磨两个油亮亮的大水泡,你忍着些疼。”
胤禛信了。
他摸摸自己的小膝盖,奶唧唧的拍着哄:“膝盖乖乖,一年就一次,受完罪就好了。”
往后再没有了。
胤禛别开脸,不肯看向自家的小蠢娃。
乌拉那拉氏却忍不住笑,她温柔道:“你阿玛哄你的。”
弘晖呆住。
“阿玛,你不要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太唬人了。
胤禛不管说什么话,都天生带有一种令人信服的态度,很是厉害。
而弘晖屡屡被骗,屡屡相信。
等进了宫门,乌拉那拉氏就跟他们分道扬镳。
弘晖和胤禛要去男客处,最起码要先去给康熙请安,而乌拉那拉氏就要先去给德妃请安。
等都忙完,估摸着天才亮。
“皇玛法!”弘晖声如洪钟,奶里奶气的跟康熙拜年,小嘴巴跟抹了蜜一样。
“祝新的一年里,皇玛法金瓯永固万朝来贺海晏河清时和岁丰国泰民安万象升平。”
他一口气说完,就期待的看着康熙。
康熙不由得笑了,看向一旁的胤禛,朗声道:“叫你阿玛把你方才的祝寿词说一遍,皇玛法就把这个送你。”
是他最喜欢的那套文房四宝。
先前他就看上了。
但是康熙不给,什么这是绝版的好墨,给小孩练笔糟蹋了。
弘晖没想糟蹋好东西,他是想拿来送给阿玛的,但是他没说。
现在有机会,登时眼巴巴的看着胤禛,软乎乎撒娇:“阿玛求求你啦,拜托拜托。”
胤禛薄唇轻抿。
方才弘晖祝寿,有股子俏皮劲儿,他觉得自己学不来。但是看着弘晖眨着水润润的双眸,不由得犹豫起来。
就听康熙加码:“再送你汝窑一窑。”
胤禛板着脸,语气却和弘晖差不多,又把方才的祝寿词说了一遍。
康熙就喜欢看胤禛忍气吞声却又不得不做的无奈样子,他以前想把他性子掰过来,如今再瞧,却觉得不错。
好像这样也不是不能接受。
“好,朕赏了。”他哈哈大笑。
胤禛抿着嘴。
他觉得只有他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谁知——
很快康熙就不笑了。
因为他刚赏给弘晖的文房四宝,他转脸就送给自己阿玛,糯叽叽道:“这墨极好,我在第一眼瞧见的时候,就觉得适合阿玛。”
康熙:?
你礼貌吗?
他刚忍痛割爱,还担心不患寡而患不均,特意给胤禛汝窑瓷一窑,由着他的心意去烧。
谁知文房四宝也给他了。
那今天他真的是要快活坏了。
康熙捏住弘晖的小脸揪了揪,作势要打他小屁股:“揍你哦。”
弘晖捂着小屁股,撅着小嘴巴来亲他,软糯糯道:“亲亲呀。”
那小奶音让康熙佯装的生气顿时装不下去了。
弘晖不由得笑了。
他温柔道:“以后有适合皇玛法的小东西,晖晖崽也会留意的。”
“毕竟皇玛法是晖晖崽最最最爱的人。”
康熙斜着眼睛看他画饼:“那你阿玛呢?”
他是最最最爱的人,他倒要看看弘晖怎么圆。
然而对方根本不圆。
“阿玛是最最最最最最最最爱的人。”
康熙气笑了。
他拎着满脸无辜的小东西,直接把他往门外一扔,看着他在门口被冷风吹,惨兮兮的站着。
“嘤。”
“皇玛法。”
弘晖奶唧唧撒娇。
康熙双手抱在胸前,静静地看着他。
他才不要妥协。
然而弘晖太甜了,他就软软的笑一笑,他就忍不住想让他进来,不叫他受冷风吹。
康熙选择看向身旁的胤禛冷静一下。
谁知,胤禛也眼巴巴的看着他。
要命。
康熙无奈的又把崽拎回来,絮絮叨叨的骂:“你阿玛都跟你学坏了,以前梗着脖子宁死不屈,给朕气的想揍死他。”
有时候他不想揍他的,一句软话他就不揍了,但是胤禛就梗着脖子跟他硬刚。
气的他当时就让他认识他是谁。
现在学会服软了,面上虽然没什么表情,一双眼睛却会装可怜,真可怕。
康熙意味犹尽,觉得这样的俩崽,真的要他老命了。
他抱着弘晖,握住他软软的小手,轻声问:“冷不冷呀。”
弘晖软软回:“在皇玛法怀里一点都不冷。”
他捧着茶盏递给他,笑眯眯道:“皇玛法喝水水。”
乖的人心肝颤。
就是太太软了,不够有男子气概。康熙刚一这么想,又想到当初被贼人抓走,他自己从深山密林逃出来,能躲过多人抓捕,在大雪封山的夜里活过来,已经是太多人都做不到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