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斯语明白了，为什么，眼前的这个雷州城，会给他这么奇怪的感觉。
的确，幼儿，中年，老年，在雷州城都能找到最理想的状态。
他又想了想其他的地方。
比方说长安城的幼儿，有钱人家的孩子，可以上学，但是大部分，却只是大街小巷的跑来跑去的招人嫌。
长安城的中年人是麻木的，脸上很少带着这种皱着眉头的表情，这说明，他们认命了，很大程度上，他们可能感觉，眼下的生活，就是他们的一切，一辈子……
他们还有着不得不认命的东西，不管是老人还是孩子，都需要他们去养活……
至于长安城的老人……
斯语已经无法想象了，因为长安城没有老人，所有人都要干活，无非是干活多少的问题，这就是下层的普遍情况。
再回顾，他就会发现很有意思的事情，虽然雷州城不是所有人都开心，那些成人也会皱着眉头，但不同的是，他们皱着眉头，是还在挣扎，是在解决问题，甚至有可能能挣扎出去……
他叹息了一口气，回头看向了老人，“老人家，您能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吗？为什么你说大唐的其他地方将会无法复制呢？”
于是老人又开口了。
“因为立场不同。”
这一次，轮到斯语傻眼了……
“在大唐，陛下是一国之君不假，但他也是李家的家长，说白了，他还是氏族的人，就必然不可能用强硬的手段对付氏族，但是你知道李天做了什么吗？”
“来雷州城的第一天！”老头子露出一副佩服的声色，“雷州官府衙门，雷州那些乡绅豪贵便被叫在了一起，要么，立马滚蛋，要么，就把地给分出来，不然就等死！”
他扫了斯语一眼，“你是没有看到，好几百号的人，没有一个人活着，人头滚滚，鲜血把下水沟都给堵了！”
斯语倒是知道下水沟，这类的设置，在很久之前就有了，说白了就是城市的排水系统，不然大雨大水，整个城都得废掉。
只是他也没有想到，居然夸张到那个境地！
老人眯着眼睛，“你让李二来？他做不到的！莫说是李二，历朝历代，你随便挑一个皇帝，他都做不到的！因为他们需要氏族，需要读书人！但是李天不需要！因为他还年轻，还可以培养!所以，我现在就在这里！”
斯语深吸了一口气，“为什么有了氏族就做不到呢？”
“呵呵！”老爷子呵呵一笑，“因为氏族和普通人不一样啊！他们是喝人血，吃人肉的！他们只会想着让自己家中的产业更多，从未想过别人的死活啊！”
说着，老头激昂的站了起来！
“贞观元年！雷州一百姓耕地，不小心掉入了隔壁的地里，最终，人家以他毁损的区区四五诛苗，硬生生从他手里夺走了他十五亩地！”
“怎么可能？”
斯语倒吸一口冷气！
老头冷笑一声，“为什么你会觉得不可能？然而事实上，那苗的主人，就是当时的雷州太守！”
斯语震撼得话都说不出来！
老头继续开口道，“官！一旦吃了铜臭，便成不了官了！但是你知道雷州的官是怎么回事吗？”
斯语摇了摇头，他哪里知道，这些日子，他一直在雷州到处走动而已。
老头叹息着，“你多走走看看吧，雷州和官府的本质，你根本就没看透啊！”
斯语点了点头，拿出了令牌。
来到雷州，他听过很多句话，都是关于一点，雷州中央管理大厦！
地位，也就相当于曾经的雷州府衙门！
他做了二路公交车，来到了这一栋大楼面前。
门前有守卫站在那，手里紧紧抓着红缨枪，身子站得笔直！
他疑惑的走了进去，只是守卫并没有拦住他，于是斯语有些疑惑，旋即他发现，很多人都进进出出，其中有衣着华丽的，也有衣着破烂的，样子各异。
于是斯语皱起了眉头，好奇的看了一眼，随后跟着走了进去。
整个的雷州衙门，进去就是三条岔路，斯语停住了，不知何去何从。
很快就有人过来了。
“你是来办事的么？中间这条是法院，左边这条是政务院，右边这条是财务院。”
一栋大楼里，居然细分出了这么多的东西。
他下意识的就走向了左边。
左边的道路想要进去，必然是需要签字或者批文的，他拿出了牌子，也没人拦他，任由他进去走动，而这里面的人，基本上负责的也就是户籍之类的事情。
这些在他看来，应该是由城主一个人掌管，但是确实有各个不同的部门。
他有些困惑，看了两眼才发现，这些人根本就不负责给人登记什么的，更多的，还是负责一种汇总，要么就是有人调动查询资料之类的。
他疑惑的眨巴着眼睛，随便拉了一个人。
这个人有些年轻，冲着斯语微微的笑着，他不是别人，正是乐天！
“我想问问为什么没人上来办事啊？”
“很简单，因为一般人上不来，办事的归办事的，管理的归管理的，办事的办事不到位就要被处置，管理的也一样。”
这么一说，斯语就明白了，就连简单的户籍登记，都拆分成了两部分，这样一来，就避免了有人在这方面动手脚！
更加避免了一种给钱办事的情况，其他的部门，也是一模一样，所以才根本没有什么百姓跑来这边！
“你还想看看哪里？”
乐天和善的笑着，斯语却皱起了眉头，他看了乐天一眼，心中也清楚，应该是李天动手了，但是他没有介意，想要去其他的地方看看。
很快，管理大楼他就逛了一遍，这才发现，就雷州这么一个小城，所有的权利也被一点点的分开，最后到最上面的几个人手里汇总！
而最上面的几个人，根本就接触不到下面的情况！
说白了，就算有人想要行贿什么的，也完全不可能行贿到上面来！
至于中间动手脚，其中还有各路的审核和随机审核，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真是……厉害啊！”
就连斯语都不得不叹了口气！
他的眼睛开始发光，隐隐的也明白了，为什么老爷子说大唐是没办法采用这种方式的原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