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问不喜欢麻烦人,包括自己的亲人。
可自己带的话怎么也能上大学呢?
她上课不能按时接冬生上学放学怎么办?
冬生平时感冒发烧了怎么办?
还有开支,两个人在大都市生活,还要租房子,手里这点钱能够生活吗?
想到这许问召唤魔镜:“魔镜魔镜,七十年代上大学学费贵吗?”
据她最近跟魔镜打交道的经验,她发现魔镜其实相当于部百科全书或者说是个虚拟度娘这种。
魔镜回答:“对不起,我只个为后妈服务的系统,不能解决其他问题。”
许问想了想换了个问法:“魔镜魔镜,请问后妈想带着孩子读大学手里没钱怎么办?”
这次魔镜回答了许问“1977年到1986年期间,上大学不用交学费和住宿费,家庭生活困难的还会给一部分生活费补贴。按照国家规定,每个月生活费补助不低于十三元。”
许问想不用交学费还挺好。
许问现在手里还有小四百块,路远征这封遗书里还夹着一张一百块的汇款单。
六百块钱的话娘俩省吃俭用过四年应该够吧?
可,许家盖房子许问之前还许诺借三百块的。
虽说,她如果真上大学,许家人肯定不会愿意再用她的钱。
总得先按最少的钱来计划。
这样就还剩三百块,三百块再省也过不了四年。
不,用不着四年,等到明年去大城市读书应该就能做点小买卖了吧?
毕竟个体经济也不是一天冒出来的,它只是在某天变得合法而已。
最起码许问记得上辈子学历史时,老师给他们讲过,大量知青返城时,很多地方根本无法安置这么多人的工作。
但是这么多人闲赋在家也是个麻烦事,给治安都增添了不小的压力。
很多人家条件并不好,就干脆出去摆地摊,比如天桥底下。
当时地方抓经济的部门也都睁只眼闭只眼。
他们做小买卖即能养家糊口又占用了时间精力没空聚众打架斗殴,一举数得。
只要不过分就不管。
这样的话,在学校附近租个房子,跟冬生两个人生活,应该能够吧?
只能够。
自从市里那些来慰问许问的人离开后,县里,公社都陆续又来人慰问。
给了些生活必须品。
生产队……生产队不用来人,队长就是路远征大伯。
大伯上午先来了一趟,跟队里其他干部一起。
说路远征是英雄,会给许问她们母子俩免费分一年口粮,哪怕许问一工分也不挣,如果考上大学生产队给她出路费。
晚上又来了一趟,这一次是叔伯两家人一起来的。
堂屋太冷实在坐不住。
许问把人让进里屋,把茶几挪到里屋来,搬了几把凳子。
这在农村很正常,谁也不觉得突兀。
婶娘掏出了一十块钱放在茶几上,“问问,这是叔婶的一点心意,你收着。”
大伯娘看婶娘拿了一十块,皱了下眉看大伯。
大伯眼神有点冷,点了下头。
大伯娘掏出三十块放在茶几上,“你一个人带孩子,需要花钱的地方多着呢!手里有钱心里有底。说起来也是我们路家对不起你。远征他……”
大伯瞪了大伯娘一眼:“什么对不起?路远征又没做错什么!他是个英雄!是咱们路家的骄傲。”
大伯娘没敢顶嘴,但是小婶娘反驳道:“大哥!事是这么个事,理也是这么个理。人家许问一个大姑娘家跟了咱们征子,连婚礼都没办完就走了,这一走还天人永隔让问问这么年轻就守寡,还得养冬生,是对不起人家!”
大伯意外地没训婶娘,只是问道:“问问啊,你怎么想的?”
许问看着四脸忐忑,了然地笑笑:“谢谢大爷大妈、叔叔婶子。这钱你们收回去,我能养活自己跟冬生。”
她明白这四个人一起来是来探她口风的。
说白了不过是怕她甩手走人,把冬生留给他们。
毕竟像婶娘说的,她跟路远征连婚礼都没办完。
至于婶娘破天荒帮着她说话,不过是唱个白脸生怕大伯惹恼她甩手走人。
四个人听完许问的话齐齐松了口气。
若许问真不管冬生了,他们当叔伯的肯定得管。
只是内心里谁也不愿意家里再添口人。
照看几天几个月跟一直养大那是两个概念。
打发走了大伯叔婶,还有一个难关就是许家。
路远征英勇就义的消息传到许家后,当天许家人除了奶奶全部到了。
朱美珍一见许问就抱着她哭了,“我可怜的闺女……”
许家人脸色都不好,个个唉声叹气,都觉得问问命苦。
许问让许切带着冬生出去玩。
有些话不适合他听。
“爸妈,大姐姐夫,哥嫂,我没事!真的。”许问反过来安慰他们。
朱美珍愁眉苦脸道:“傻闺女,这怎么可能没事?你年纪轻轻就守了寡,这还有个不是自己的孩子,你说你以后可怎么办?”
许望也长叹一声:“问问,你这是还没正经过日子。若就你自己也罢了!大不了咱找个人再嫁。可你一个后妈带着个继子,以后连婆家都不好找了。”
许闻更是直接来一句:“问问,要不你把冬生交给我养?这样你以后还能再说个好婆家。”
许问哭笑不得,只能再次重申:“我真的没事。我也不想再嫁人,最起码短时间内不想。冬生我打算自己带。”
“那你考上大学咋办啊?”许秋石道,“你总不能带着孩子去上大学吧?上大学都去外地不比在家,你一个人在外面都人生地不熟日子很难过,你还带着冬生?”
若是一般姑娘,确实很难。
可许问不是一般姑娘,别说远门她连国都出过,并不打怵。
不过这些话不能说,许问只道:“那也不一定能考上。万一考不上呢?”
这年头当一个军嫂尤其是一个男人英勇就义的军嫂真的是特别光荣。
百姓们拥军拥属意识也非常强。强到许问有些受宠若惊。
早晨睁开眼推开门,门上要么挂着几个鸡蛋,要么挂着米面甚至还会有咸菜。
一连几天都这样,许问道谢都不知道跟谁。
眨眼到了放榜时间。
许问不出意外的又拿了第一。
这年的试卷是各省出题,许问理所当然的省状元。
不出几天录取通知书也以加急电报的方式送到许问手里。
许问报的京大。
一时间许问又成了大忙人。
学校请她到学校演讲,电台报社争相采访她。
学校的演讲许问去了,但是采访她推掉了。
她一个丈夫刚刚牺牲的人不适合这么高调。
许家,路家都要大摆宴席庆祝也被许问以同理由拒绝了。
在公社里,许问一时风头无两。
大部分人都羡慕许问也同情许问。
“好好的女状元准大学生却成了新寡妇,喜事丧事同门也少见。没办丧事是因为路远征牺牲的正式文件还没到。早晚的事。”
“谁说不是呢?说不定对她也算好事。上了大学没准找个更好的人家。”
“你快拉倒吧!她还带着个孩子,人家城里人就算娶个一婚也不愿意要个带孩子的吧?”
“一婚咋了?咱都知道她可连洞房都没入。那孩子又不是亲生的,这借着上大学的机会把孩子甩给路家不就行了?路远征没了,路远征叔伯可还在呢!”
“也是。路家还真没理由不放人。毕竟人家许问又不是冬生的亲娘。那后妈还能亲过同姓的爷爷奶奶去?”
“话不能这么说。我可听说许问这后妈当得可实在不错。对孩子特别好!就因为路远征他婶子把孩子带病了,一生气带着孩子上学参加的高考。”
“平时没什么。这会儿不是路远征没了她又考上大学了?再好的后妈还能带着继子去上大学?”
“……”
这些闲谈议论不光传到了许问耳朵里,也传到了叔伯他们的耳朵里。
许问倒是无所谓别人怎么议论,她问心无愧就好。
只是大伯伯娘跟叔婶听进心里难免忐忑。
第40章
近日,对许问同情和敬佩的声音中突然响起了一些不和谐的声音。
大意说许问是个天煞孤星命硬克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