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生气了?我那会儿在气头上,口不择言了,对不起!你知道我真没那个意思。”
许问倏地从床上坐起身,压着嗓子低吼:“我不知道!”
要不是怕吵醒冬生,也怕隔壁听见,她会选择对着路远征的耳朵喊!
路远征还是第一次见许问发脾气。
摸摸鼻尖,死皮赖脸抱着她的腰,任许问怎么拍打他都不松手。
许问是真的不开心了。
被冬生折腾这一遭,担惊受怕了一整晚上,又因为黄嫂气得不轻。
现在连路远征都说她慈母多败儿。
不生气的得是菩萨。
“对不起。”路远征搂着她不撒手,一边道歉一边说情话。
说也不好好说,唇紧贴着她的耳朵,唇瓣若有若无的擦过她的耳廓。
这是许问最受不了的。
胳膊上瞬间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小腹处像过了电,不由绷紧了身子。
路远还想征得寸进尺。
被许问狠狠蹬了一脚,“你再不老实就去客厅睡!”
路远征见这招都不好使,老老实实躺下,搂着她,委屈巴巴说了句:“那我会睡不着!”
许问翻个白眼,懒得理他。
他也不是一直在家属区,轮到他值班他都是住营区办公室的,也没见他睡不着。
不过让路远征哄了这么一会儿,许问心里的不痛快散了几分,加上折腾了一晚上又累又困,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第二天,路远征是早饭时间回来的,他不是一个人,后面跟着黄嫂和一连杨玉柱扬班长,他是黄嫂的老公。
路远征没什么表情,进屋后直接拿围裙去做饭,临走时还在许问耳边留了一句:“不用给我面子!”
许问眉稍微动,大约能猜到这两口子来干什么的。
“嫂子。”杨班长开口,“对不起!”
他说完干脆利落地给许问鞠了个躬。
起身后见黄玉垂着头有些扭捏,板着脸拉了她一下。
黄玉这才开口,“嫂子,对不起。都怪我当着孩子的面乱说话给陈默惹了这么大麻烦。”
“路远征让你们来的?”
杨班长摇摇头,“不是。找到冬生回家后我才听我婆娘说起这事。错在我们,一大早我们先去找路队,路队说这事最委屈的是你。
嫂子,这事怎么说也是我们不对,给你和路营添麻烦了。”
“大人无所谓,主要是委屈了孩子。”许问见杨班长诚心实意道歉,这才开口让座,“先坐下说吧!”
杨班长瞪了黄玉一眼,又对许问道,“嫂子说的对!是我没管教好老婆孩子。赖我!”
黄玉垂着头,一言不发。
许问给杨班长倒了水,她就只倒了一杯,摆明不想原谅黄嫂,“杨班长,我就想知道我到底做了什么就落了个‘坏后妈’?八字都还没一撇的事,就说我有了孩子不管冬生。
如果冬生真的是路远征跟别的女人生的孩子,我对孩子不好,还算有个说法。
冬生的亲生父母什么情况你们应该比谁都清楚。我得多丧良心会对双烈士的孩子不好?”
杨班长连连点头,“嫂子说的对!嫂子,自打来岛上你怎么对冬生我们都看在眼里。这事着实是我们错了!我也跟她说过……”
他说了一半住了嘴,黄玉是他老婆,祸是他老婆闯的,不管在家怎么发火,出来他们夫妻一体,只怪黄玉不合适,于是改口,“不管怎么说,这事都是我们不对。”
黄玉大约不忍心看自家男人这么一再道歉,忍不住开了口:“这事不怪老杨,都是我的错,是我对‘后妈’有偏见,嘴碎。每次我跟老杨说你的时候他都训我,是我不相信。对不起!”
许问其实还不想原谅黄嫂,但杨班长态度诚恳,而且许问相信,嚼舌根的确实不是杨班长,她。
再说路远征是干部,杨班长是兵,她太刁难了怕传出去人家说路远征拿官压人。
到时候有理也没变成没理。
只能不太情愿的表示下不为例。
杨班长看得出来许问不是真心原谅他老婆,轻叹一声,拉着黄玉起身告辞,“嫂子,你放心。福娃那熊孩子我已经教训过了!待会儿他会来跟冬生道歉。”
杨班长跟黄玉离开后,冬生也揉着眼睛从楼上下来。
“麻麻。”
许问扭头,迎在楼梯口抱住他。
“杨伯伯跟黄阿姨来做什么?他们又来说你坏话吗?”冬生反手抱着许问,“麻麻不是坏后妈!”
许问摸摸他的头,“他们是来给你和我道歉的。一会儿福娃也会来跟你道歉。冬生,你会原谅他吗?”
冬生点点头,“会啊!”
许问好奇,“为什么啊?他昨天说了让你难过的话,还跟你打了一架。”
“可他是我的好朋友呀!”冬生垂着头,把玩着许问领口的扣子,“那些话是他听来的,也不是他的真心话。他……”
冬生抬头看了许问一眼,还是决定实话实说,“他还说,如果你真不要我了,就让我去他家。”
许问一怔,摸了摸冬生的头,问他:“那你生黄阿姨的气吗?”
冬生小脸皱成一团,说不上那是什么表情,点点头又摇摇头,很为难的语气:“我不喜欢她说麻麻不好,也不喜欢听福娃说。但黄阿姨对我很好,我想原谅她又不想原谅她。”
他仰头看着许问,“那麻麻你会原谅黄阿姨吗?你原谅我就原谅,你生她气我也不原谅。”
许问低头,脸蹭了蹭冬生的脸,没说话。
路远征正好端了饭进来,把煮沸的牛奶和刚炸好的油条摆在茶几上,问许问跟冬生:“你们娘俩儿洗脸刷牙没?没有的话就去洗完来吃饭。洗完的话就坐过来吃饭。抱在一起不顶饱。”
许问洗漱完了。冬生没有,他从许问膝盖上跳下来蹬蹬群洗脸刷牙。
路远征把牛奶倒进搪瓷缸放在许问面前,瞄了她眼,“还生气呢?”
许问轻叹一声,“你说都是嫂子怎么差那么多?看李嫂多么大义?黄嫂倒好,背地里嚼人舌根。”
“人嘛!都有优缺点。这黄嫂其实人不坏,性格也挺好,就是有时候比较死脑筋,嘴碎。我不是帮她说话,她真不是针对你。
以前在大院每次有人要给我说亲,她就会絮叨一次。念叨我要找个对象一定会对冬生不好怎么怎么的。”
许问无语,“合着她想让你一辈子打光棍?”
“那倒也不至于。她只是提议让我结婚把冬生给她养。”
“她这么心疼冬生,你为什么不答应?”
“你怎么知道我没答应?”
“你要答应了当初就不会把冬生送回老家了。”
“黄嫂人虽不坏,但为人固执,教孩子……”从想的教养问题,路远征不太喜欢背后评论人,只道,“反正各方面都不太合适吧!”
“我洗完了。”冬生小跑过来,自己搬了个马札挨着许问坐下。
不坐沙发是因为他坐高了不好吃饭。
路远征把油条和牛奶都推到他面前,嘱咐了一句:“小心烫。”
又接着对许问道:“杨班长跟李怀年关系也很好,那时候经在家属楼经常一起吃饭,连带两个嫂子的关系也很好。”
路远征说的隐晦,但许问听懂了。
合着就黄玉跟冬生娘的关系也挺好,自己养不了冬生,还总防着路远征的老婆虐待冬生。
许问翻个白眼,“什么人呐!”
“别生气了!”
许问想了想,勉为其难地点点头,“反正我也报仇了。昨晚我打了她一巴掌踹了她一脚。”
路远征:“……”
朝许问竖起拇指,“媳妇儿威武。”
国庆过后,路远征他们又重新投入到紧锣密鼓的修路中。
许问自制那款电动车确实帮他们不少忙,比人挑快的多装的多。
于是路远征专门挑了一组懂电工和焊接的人,又赶制了几辆同款电动车。
大大提高了运石的效率。
路远征的肩膀上终于不再淤血的红印。
许问很开心。
月底路终于修完了,一条条柏油路纵横交织,把小岛切成一块块的。
修完路,就要建海港。
不过这活得懂建筑的工人们来,上头正在安排。
路远征他们的重心渐渐挪回训练上。
他们最首要的职责是守岛。
当然也不是说完全放手不管岛上诸事。
这座岛未来一段时间都会实行军事管控,也就是说这里即使有了普通百姓生活也得是路远征他们说的算。
从彩虹岛的纯守护者变成这座岛管理者,路远征压力很大。
调兵遣将他不输谁,战场杀敌也从没怵过,但开发一座岛并且行使部分行政部门的职权,对他来说是陌生领域,有点难度。
当然,最难的还是石磊,因为他是教导员。
许问哄睡冬生后回到卧室,罕见地看见路远征坐在写字台前工作。
他也是刚洗完澡,头发还湿漉漉的就差往下滴水。
从许问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能看见他没疤的那一半侧脸,鼻梁上竟然还架了一副眼镜。
许问还是第一次见他戴眼镜,主要他以前也很少会回家后还办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