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自打怀孕许问就变得越来越忙。
很久没有慢下来享受生活了。
早晨露了头的太阳到中午就被乌云遮住。
许问带着两个孩子午睡起来,外面已经开始下雨。
最开始是毛毛细雨,到了夜里大约是中雨。
七八月的海岛下雨很正常。
冬生他们最热衷于这个天在外面疯跑,一个个穿着自制的雨衣,在外面跑的格外开心。
小夏初也想出去。
她太小,许问怕她淋雨生病,当然不肯答应。
小夏初着急的拍着门板咿咿呀呀。
其实她已经能说不少话了,多数是叠字,而且一句话往往控制在两个字以内。
但一着急了,就忘记说话,还是像婴儿一样咿咿呀呀。
“不行哦!”许问不为所动,“哥哥大了,可以出去玩儿,但是你太小,淋雨容易生病。而且你现在说话都不利索,你生病了我也不知道你具体是怎么样不舒服,会很担心。”
所以说到怀孕后期,所谓的生了就好了都是骗人的。
小孩子出生后有出生后的麻烦,根本不是想象中那么美好。
拿小夏初来说,从出生开始每个月有每个月需要担心的问题。
月子里吐奶。
第二个月会肠绞痛。每到傍晚,就会突然毫无预兆的大哭起来。
不管是给她吃奶还是换尿布都没有用,就是哭怎么哄都不行。
朱美珍说这叫黄昏闹,过去那一阵儿就好了。
许问觉得不对,两个月的孩子不会试图用哭闹来吸引大人的注意力,她既然哭了就说明是真的不舒服。
在朱美珍这里得不到答案,许问干脆问魔镜。
魔镜说这叫肠绞痛,需要飞机抱。
许问又研究了什么飞机抱。
鬼知道当时压力多大。
小夏初那个小胳膊小腿细得仿佛一用力就折断,她月子里都不太敢抱她。
结果那劳什子飞机抱还是单胳膊抱,第一次抱的时候许问急出一身汗。
第三个月的时候赶上热,小夏初那会儿已经起来奶膘了,整个人肉嘟嘟的。
某一天给夏初清洗脖子下的褶子时发现一道红线,仔细一看不是红线是破了一道线,上下的皮肤都有点破。
吓得许问连夜带着夏初去医院,医生说那是因为闷热,出汗后淹了,或者是洗完澡之后没彻底擦干。
给拿了一些药以及痱子粉。嘱咐许问每次洗完澡给孩子擦干后抹上。
护理了半月夏初才恢复如初。
四五个月的时候,出现攒肚。
就是之前一天要拉几次的宝宝,突然好几天不大便了,这可吓坏了许问。
不过朱美珍和其他嫂子都说这叫攒肚,有的孩子会三四天,有的五六天才上上大便。
许问不太清楚攒肚什么意思,猜测应该像是肠道发育。大约之前挺短像直肠子一样,吃完不就就拉,大了肠子会边长了九曲十八弯。
当然这是许问的猜测,她并没有去看医生。
因为如朱美珍他们所说,过了五天,小夏初又开始恢复正常排便。
同时,小夏初学会了翻身。
某一天,她突然就能翻身了。
开始许问还很开心,又见证了小夏初一个“第一次”。
但很快就不开心了。
小夏初没有危机感,学会了翻身想去某个地方但是大人不抱的话,就自行翻过去。
有一次她睡醒,许问没在床边,她翻到床下摔的哇哇大哭。
许问听见动静,上楼见她额头上磕肿了一块,心疼内疚又生气。
夏初哭她也急得哭。
从那以后,夏初睡觉她就用枕头拦在两边并且不敢走远。
到9个月的时候,小夏初第一次发烧。
直接烧到四十度。
可急坏了许问。
岛上虽然有军医,但是卫生连的官兵们根本不擅长儿科。
又是半夜赶到鹏城,挂了急诊。
像路远征说的,儿科大夫才是最不容易的。
其他大夫都能望闻问切,只有儿科大夫靠经验跟“猜”。
因为小奶娃娃根本不会说话。
当时小夏初太小,不适合打针,给推荐了个专门看小孩子的中医。
许问又带着小夏初去,在脚心里贴了膏药。
那中医现在许问也一直推荐。
特别神,贴上膏药半天就退烧,三天痊愈。
只能说高手在民间。
但是岛上到鹏城这么远,特别不容易,所以许问宁可听夏初哭也不想去赌。
万一发烧了呢?
人家冬生体质好,一年到头不生病几回。
小夏初哭了会儿,见许问不妥协也没没了脾气,拉着许问上楼。
等许问抱她到楼上,她摇摇晃晃到露台上去看雨景。
许问:“……”
一岁多的孩子还会曲线救国???
这鬼点子多的也不知道随谁。
也不重要,反正在许问眼里,好的都随她,不好的都随路远征。
夏初和冬生听话的时候,许问都是“你看,我闺女……”
他们不听话的时候,许问则说“你看看,你闺女……”
露台能看见雨但是淋不着,许问也就由着小夏初折腾了。
夏初在栏杆缝隙里伸出小手接到外面的雨就兴奋的大喊大叫,还乐呵呵的回头让许问看。
许问则不走心地夸她两句。
这雨在傍晚的时候突然变大。同时变大的还有风。
风越来越大,木屋都被吹的吱吱悠悠的响。
许问听着这动静觉得特别不踏实,抱着夏初到了一楼。
她跟夏初刚到客厅,就听见咔嚓一声木头断裂的声音。
许问把夏初放在地上,自己又返回二楼。
是家里搭建的露台塌掉了,整个搭出去的露台直接断掉,砸进院子里。
许问一怔,先是后怕到全身哆嗦。
如果她刚才还和小夏初还在露台上的话,此刻娘俩都会被摔在地上。
这样的高度或许不致命,但致伤致残都不会太意外。
许问不敢想,万一小夏初出个什么意外,她该怎么办。
外面呼啸的风雨声把许问惊醒,她匆忙收拾了下家里值钱的钱和首饰,以及路远征那一堆奖章奖牌奖状,匆匆下楼。
小夏初正扒着门哭。
许问匆匆把路远征的军功章们装进一个小铁盒里,塞到柜子下面,才去抱夏初哄劝。
外面的风声还在升级。
没过一会儿,许问透过玻璃,模糊地看见一队官兵过来,挨家挨户通知喊人撤离。
来许问家的是一个许问眼生的小伙子,“嫂子,得麻烦你带着孩子先到船上。这是雨衣。”
他把雨衣递给许问,弯腰抱起冬生,同时道,“刚接到上头通知,台风马上登陆!咱们都得离开岛!”
事出突然,没有给任何人留准备的机会,连给许问收拾衣物的时间都没有。
所有的军属,包括两个厂里的职工以及刚在岛上安了家的新岛民全部都得咱最短的时间撤到海上。
战舰已经在港口等着。
这台风登陆的毫无预兆,所有的人都以为只是普通的暴风雨,像往年夏天一样。
谁知道突然就变成了台风。
在许问眼里,孩子的安全是第一位,她什么都没再收拾,见兵哥哥把冬生背到背上,自己穿上雨衣一把抱起还在哭叫的夏初裹在怀里。
一推开门风雨扑头盖脸就打了下来,暴风裹着大雨无视雨衣那点防护直接往眼睛耳朵鼻嘴巴里钻,脸上被打的生疼,呼吸都困难,特别窒息。
许问根本睁不开眼,只能紧紧的抱着夏初,把她护在自己怀里,扯紧雨衣裹好她,自己顶风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