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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娘娘 二娘娘 第99节

她把握住眠眠的手道:“怎么可能,母后怎么可能生你的气,母后担心你都来不及。以后不要再去爬高,你真是要吓死我了。”

她们互相问候,互相安慰,决口不提皇上,以及那日发生的其它事。但王承柔确实是在张安眠探望了她后,就开始感到困倦,想要睡觉了。

自己的女儿又怎么可能真的记仇,不原谅她,她在李肃解了禁令后第一时间跑了来,王承柔就把之前眠眠伤她的事忘掉了。这个事被她揭了过去后,自然一直崩着的身体就泄了劲,她开始感到困顿,在眠眠走后一下子就睡了过去。

李肃得了这一消息,在心里想,瞧这点出息,完全被个孩子拿捏住了,可自己又何尝不是呢,他不也被王承柔拿捏着。

李肃憋屈也好,生气也罢,都在听到王承柔终于能安心睡着后,阴霾散尽,心情放晴了。

王承柔这一睡就睡了一天,清香这两天也缺觉,见娘娘终于能合眼了,她也去不住去睡了会儿,都是清心在一旁侍候着。

“娘娘,醒了?要不要喝水?”清心看着已睁开眼,却一动不动的皇后娘娘问。

王承柔有些迷糊,不知今夕是何夕她又是在哪里。一点点的,她想起来了,她在元尊殿,眠眠刚来看过她,然后她困极了睡了过去。

她感到嗓子眼里是苦的,支起身子就着清心的手把水喝了。喝完她问:“什么时辰了?”

清心告诉她后,王承柔惊讶,她知道自己这一觉睡得不会短,但也没想到是这样长。

水喝下后,人精神了些,她想起李肃让唐九所宣的口谕,他废了答应她的一月一次的出宫机会。

如今的王承柔对李肃的了解比以前多了一些,透彻了一些,她好像有些明白他这样做的原因与目的。

这是看她睡不着,解了她见眠眠的禁令,但又心有不甘,还记着她那一巴掌的仇,打算让她去求他。

王承柔坐了起来,她确实是不能失去每月出宫的机会,她那日冲动了,应该把他所做看在眼里心中,然后向他道谢,谢他救了眠眠,像真的相信了他一样。

现在这样,一巴掌打下去,虽然发泄了怒气,但也没有多解恨,他又不会改变,永远只会那些腹黑多心计的手段,做为权谋家这样可能很好,但平常相处,这样的人真的不合适。

王承柔甚至从以前觉得李肃这样是强大的表现,但现在很是鄙夷,李肃的心思,像藏在暗渠里的脏污,剖到阳光下,只会令人作呕。

王承柔下了榻,问了清心一句清香去了哪里,听到她说睡去了,她点点头,那丫头这两日也是辛苦。

清心唤了人进来,一起帮着服侍娘娘,在这期间,王承柔全程坐在镜子前,看着里面的自己,但她脑子里想的都是事儿,心思根本没在这里。

若是清香在就看得出来,娘娘的眼神在整个梳妆的过程中是空洞的。

第112章

心里放下了眠眠的事, 加上又睡了一个好觉,王承柔现在头脑越发清醒,开始考虑更多的问题。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 实则注意力并不在镜中。很显然李肃退了一步, 已不打算再用眠眠来惩罚自己,而是改为收回允给她自由出宫的权力。

这里的原因是什么,王承柔没有深究,被她刻意地略了过去。她只顾得审视自己的内心,每月一次自由出宫的机会她真的能舍弃吗?答案依然是不能。甚至想着想着,王承柔竟然生出,比起这个机会,其实少见几次眠眠并没有什么的想法。

“咔”的一声,手中梳子被她拍在了桌上,清心等人一惊,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王承柔回过神来,道了一句:“无事,继续。”

她语气平缓,但内心被自己惊到,何时对她来说, 亲情竟然比算计更重要了?看来是这深宫害人, 李肃害人,在这里生活, 与李肃对峙, 潜移默化终是会被改变的吧,她竟有一天会觉得, 留下一个与外界联系的机会, 会比时时能见到女儿更重要。

头发梳好, 王承柔虚空的目光慢慢变得聚焦起来,她此时才算是真正地在看镜中的自己。看了一会儿,她对镜子里站在她身后的几人道:“你们随我去趟圣康殿。”

如果是清香在,她一定会遣开众人,询问娘娘为何要走这一遭。但清心不是清香,她本就不爱多想,又长时间不在元尊殿侍候,不了解情况,自然是皇后娘娘说什么就是什么。

扶王承柔起来,准备了小撵,皇后一行人来到了圣康殿。

唐九乍一见这轿撵,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皇后娘娘的轿撵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再细看确信无疑,正是皇后娘娘的轿撵。

他赶忙上前,帘子掀开,王承柔下了来。

“娘娘。”唐九请安道。

王承柔直接道:“请公公禀了皇上,臣妾求见。”

唐九道:“不敢。圣上早有旨意,若是皇后娘娘到此,无需禀报自可进入。”

说着唐九侧身到一旁,恭敬地请王承柔入内。王承柔见此,把身边人也留在了外面,自行进入到殿内。

殿内静悄悄地,待越往里走才能听到纸笔的声音。李肃正在批改公务,他头都没抬,只手下毛笔顿了一下,道了一句:“你来了。”

王承柔不知他是怎么发现自己的,她明明还未走到他视力范围,脚下也没有发生什么动静,这让她怀疑,他是否真的知道是谁来了。

待她正要说话,就听李肃接着道:“不用往前走了,若是你今日未想清楚该与我说些什么,还是尽早离去,省得你我徒增不快,我也不是每次都能控制住脾气。”

看来他并未认错人,精准地察觉到进入殿内的是她。

李肃是先听到了王承柔的脚步声,虽然那步子迈得极轻,但在如此安静的环境下,以李肃的耳力还是听得到的。之后她越走越近,熟悉的味道更让他判断出来者何人。他发现自己越来越没救了,明明就是很一般的清淡香气,但却令他着迷,他握笔的手都紧了好几下。

他想过她这次可能会过来,但并不能确定,而王承柔今日就过来圣康殿更是他没料到的。看来她在见到张安眠补觉之后,马上就想通,知道该怎么做了。

这个事实令李肃感到既高兴又不快。高兴的是她终于想通了,事情朝着他想要的结果在推进,不快是,可见每月能跑出去见外人对王承柔来说是多么的重要。

由此可见,她的心从来不在这宫中,不在他身上,她还抱有幻想,终有一日能把他推倒并踩上去,脱离他的控制,回到别人的怀抱。

王承柔已走到他面前,李肃案头出现她的影子,他抬起头看向她,她听到他所言而没有转身离去,应该不是来气他的,那他就听一听她到底要说什么。

李肃不说话,看着王承柔向他行了礼,也没马上叫起,而是盯着她低头伏身的样子看了好一会儿,才吐口道:“起身吧。”

王承柔起身抬头,见李肃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倒是不好推测他此时的心境。她回望着他,两个人四目相交却都无言。

还是李肃轻叹口气,道:“砚台干了。”

王承柔静顿了一时,然后提步上前,挽起袖子就要开始磨墨。李肃比她快上一步,亲自上手帮她卷衣袖。

他目光垂到她手腕处,伸出手来不紧不慢地动作着,嘴上语调也同样不温不火:“睡好了?这一觉睡得可是长,不头晕吗?”

王承柔本能地摇了摇头,说话间,她两侧袖子已被李肃挽好,他还说:“用那方新的,剩这点老墨不好磨,留待最后让唐九去弄,他不怕污了手。”

“嗯。”王承柔答应了下来。

在王承柔磨新墨之际,李肃用剩下的一点在纸上写道:闻过即改,改过不吝。

他写后,指给王承柔看:“你来看。”

王承柔的目光从这八个字上移开,瞥了眼被李肃细致卷起的衣袖,她开口道:“臣妾错了。”

李肃问她:“错哪了?”

王承柔:“大不敬,与圣上动手了。”

李肃先是点了点头后又摇头:“虽是大不敬,但不是我心中你的错处。”

王承柔又道:“是我不该胡乱怀疑,诬了圣上的好心。”

李肃这次直接摇头:“还是不对。”

王承柔:“……还请圣上言明。”

李肃道:“是你不信我,总把我往坏处想,你的这份不信任,很伤人。”

信任?王承柔忍住没有皱眉,他怎么敢与她要信任。他明明知道,他们之间可以有争执龃龉、利益权衡,就是不会有信任。他李肃敢不敢自问,如果不在她身边安插旁人,让她单独出宫,他做得到吗?

所以,他们二人之间最不可能存在的就是信任,他何故要来勉强这个。

但此刻,她是来认错求人的,而李肃在看到她后,态度也是软化的,并没有咄咄逼人,很是配合她的节奏,甚至比她还主动。是以,王承柔不欲与之相争,他说是“信任”的问题那就是吧。

王承柔道:“是臣妾小人之心了,以后我会尽力去相信圣上。”

这话她自己都不信,可李肃却道:“我信你,以后要试着这样做。”

表面看此事算是揭过了,但王承柔还没有达到她的目的。她道:“圣上要我试着信任,但眼下就有一事让人不解。罚我不见眠眠我尚能理解,可为何却要毁了答应了臣妾的出宫之约?信任也是建立在一诺千金上的。”

李肃似笑非笑,感叹了一句:“想听你句求人的软话可真是不易。你啊,到了这时都要憋着一口气倒打一耙。既是惩罚,何来一诺千金的说法。我赏的恩赐,不高兴了自然要收回,与信任又有何干。”

李肃说完也不等王承柔做出反应,他马上又道:“不过罢了,你不就是想要我收回此令,以后可以继续出宫,我允了你就是,唯有两点要求。”

在王承柔疑问的目光下,他道:“一是刚才所言,以后要学着信任我,再者就是,不要再把心事藏在心中,弄得自己夜不能寐。你是不知道目不瞑不得眠有多损害身体,一日两日倒还罢了,若是长达几日真的是会折寿的。”

李肃说完静静地看着王承柔,她反应了一会儿才道:“就这些?”

李肃点头:“就这些,你答应我做到这两点,我就撤了你的罚。”

王承柔望着李肃,这一眼望得无比认真,随即她点了点头,答应道:“好,我答应你。”

李肃浅笑,伸出手来想握住她的手,王承柔一个没忍住就往后躲,可他好像早有预料,动作极快且准确地抓住了王承柔的双手,强势的表达着不容置疑的态度。

王承柔明白他此举不可撼动,肩膀慢慢松驰,人也软和了下来,就这样任李肃握着。她的目的达到了,她甚至没说什么,只是主动迈进了圣康殿的大门,其后的过程还是李肃帮着完成的,可以说是得来全不废功夫,好像他一直在等着这一幕似的。

李肃感觉到王承柔虽然不再抗拒,但她却走神了,他略有不满,握着她的双手开始使力。

有些神游的王承柔是被手上的一丝痛感弄得回神的,她快速看了李肃一眼,脱口而出:“疼。”

第113章

“想什么呢, 看着我。”李肃声儿不大,但内里暗含强势。

他说着站了起来,期间并没松开王承柔的手, 他太高了,加上两个人离得太近, 王承柔不得不仰起头来才能按他的要求看着他的眼睛。

这一幕给了李肃一种被对方仰慕追寻的感觉,他一时情动, 顺势把握着的王承柔的那只手背到了她的身后, 而他空出来的另一只手则是搂住了她的腰。

李肃坚定地吻了下去, 王承柔基本没有挣动,被箍住的身体与她现在所处的情境不允许她反抗。她被动忍着, 只希望李肃能快点餍足。

可李肃又怎么会餍足, 他放开她的时候, 呼吸声越来越粗,越来越深, 但他还是放开了她。

他声音略哑地问她:“你怎么来的?”

王承柔拿下刚抚了嘴唇的巾帕,道:“乘撵。”

李肃点点头:“那就好, 回去吧,路上让她们仔细着。”

王承柔知道他没有说完的未尽之意,这是让她先回元尊殿等她,他随后会去。她福身:“臣妾告退。”

李肃看着她扭头就走消失在门口, 没有回头。就是这样一个总给他背影的人, 牵扯着他最浓重热烈的爱恨, 就是这样一个背影, 他都舍不得少看一眼, 哪怕她不会给他回应。

李肃坐了回去, 低笑着自言自语:“竟是选择了出宫的机会啊, 那视为生命的女儿呢,呵。”

“娘娘,到了。”

王承柔被清心扶了下来,直到在屋内坐了下来她才回过神来,竟是没有一点儿怎么回来的记忆。这时清香迎了过来,看出娘娘心绪不平,她先是问清心圣安康里发生了什么,清心摇头表示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清香只能直接问王承柔:“娘娘,今日出行不顺利吗?”

王承柔迎着清香担心的目光道:“顺利。我只是,只是在想,难道那真是个意外,他真的是在救眠眠。”

清香道:“至少结果是好的,殿下没事。奴婢认为,人心都是肉长的,殿下那样信任敬爱着圣上,圣上又怎会没有感应。再说,殿下毕竟不是皇子,圣上不该对她有这么大的敌意与忌惮。娘娘是爱女心切关心则乱,有些事就会想得偏一些急一些,您试着放宽心,不要再像之前那样忧思不眠,要吓死奴婢们了。就算是为了殿下,您也不能倒下,您永远是小殿下的支撑与后盾。”

清香这话说完,就想到了自己,若说娘娘是公主的后盾,那自己就要成为娘娘的后盾,而铸她这枚盾的铁……正是那位都统大人,严涛严晳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