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歪了歪脑袋,猜测道:“主子可是有什么新奇的玩意要做?不如您说给奴婢听,奴婢帮您转达。”
耿意欢眼睛一亮,是个好办法。
她迫不及待形容了一下火锅桌以及鸳鸯锅子。
如意点了点头:“您放心,奴婢这就去制物处找木匠给您做出来。”
“好。如意你可真是越来越贴心了,有章事那感觉了。”耿意欢夸赞着,“一会儿包点银子,给手艺人些打赏。”
“是,格格。”
如意抿着嘴笑了笑,眼睛晶亮晶亮的。
一旁的多福看了有些羡慕,直围着耿意欢打转。
耿意欢闲来无事,还是想琢磨点事儿。
“多福,你去买些医书来,我想自己琢磨琢磨,学点本事。”耿意欢嘱托了一句,“这样吧,你还是去趟前院请王爷来一趟静玉院,我亲自同他说吧。”
“是,格格。”
两个侍女都做事儿去了,屋里便只剩下耿意欢自己了。
香炉中燃着的香料氤氲在空气中,倒是很平心静气。
雍王府给主子们用得都是上好的香料,不会熏眼睛,可耿意欢还是不大喜欢这个味道。
即便如此,耿意欢还是选择了忍受。
因为这香一断,屋里便总有股血腥气。
不说她自己闻着难受,就是弘历来了也不舒坦。
伴随着这香气,耿意欢不知何时闭上了眼睛,竟是睡得喷香。
眼瞅着如意、多福都出去了,暖房里的董嬷嬷坐不住了,生怕耿意欢有什么吩咐。
故而她掀开门帘,从暖房处进到屋里。
探着脑袋看了一圈,才发现主子倚着靠枕睡着了。
董嬷嬷眉眼间具是温柔,她给耿意欢盖上被子后,顺手把屋里除了床前那盏灯,其他的都给灭了。
才小心翼翼推开了门。
天渐渐黑了,但雪花可不管天黑不天黑,想下它就下。
董嬷嬷站在屋檐下,怔怔地望着扫雪的婆子们,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去前院时的画面。
趁着主子们都在屋里,苏培盛笑呵呵道:“董嬷嬷,如今耿格格那里已经立主了,你现在就能回来就,高不高兴?”
“什么?现在!”
“是啊,今儿就能回来了。”苏培盛只当她是高兴坏了,“早上我替你问了问主子爷,主子爷答应了,你随时能回来。”
同在前院当差,董嬷嬷又是从孝懿仁皇后宫里出来的,自然同苏培盛熟悉地很。当初若不然耿格格那儿的情况不对,主子爷需要可靠人手,也不会叫董嬷嬷去。当时董嬷嬷心里也不大情愿,本该颐养天年,却强塞给她一个差事。
苏培盛一直惦记着这事儿,眼瞅着耿格格那快出月子了,赶忙就找机会跟雍亲王提了这事儿。
只是董嬷嬷却好似很纠结一般,她抿了抿唇:“耿格格生产那日的事儿......你也晓得。不管是为了什么,我还是想待在静玉院侍奉耿格格。培盛,耿格格她人真的很好,是我对不住她。”
“董嬷嬷,你可想清楚了......”苏培盛睁大了眼,很是错愕,“那日的事儿是主子爷吩咐的,你也只是听吩咐办事儿而已。耿格格如今也有子嗣在身边,怎么算阿哥都比格格强,认真算算她可没亏。”
董嬷嬷静默了一瞬,语气坚定:“那是你不了解耿格格,她从不在意那些,她只在意自己的孩子,只想过好自己的日子。”
苏培盛张了张嘴,似乎想要继续劝说。
董嬷嬷只挥一挥手,便进了屋。
徒留下苏培盛暗自跺脚:“自毁前程,自毁前程啊!”
......
董嬷嬷搓了搓手心,她也不知这样选择对是不对,但终究还是这样选了。
向来淡定自若的董嬷嬷,此时面上也露出了几分怅惘。
一阵冷风袭过,董嬷嬷浑身颤了一下,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
“嬷嬷,外头天冷,您快进去暖暖身子吧。”如意回来后便端着乌鸡汤准备进屋,路过时好心提醒了一句,“这两日天冷,咱们格格特意叫小厨房煮了姜糖水驱寒,现下还在暖房里煨着呢,嬷嬷快去喝一碗吧。”
董嬷嬷这才回过神来,她神色温柔:“晓得了。”
如意笑了笑,便要进屋。
董嬷嬷提醒了一句:“格格睡着了,你且小心些。”
“睡着了?”如意懵了一下,低头看了看乌鸡党参汤,“那这汤......”
“放暖房里用炉子先煨着吧。格格今儿睡得早,想来夜里会醒一回,就当是夜宵吧。”
“是!”
待雍亲王踏月而来,只瞧见一片漆黑。
敲了好一会儿,才有婆子来开门。
而耿意欢的正屋只有守夜的多福在,里头只依稀有些灯光。
雍亲王顺着微弱的灯光走到室内,望着耿意欢恬静的睡容有些无奈,不是找他谈事儿呢?怎么自己先睡了。
他替耿意欢掖了掖被角,手指不自觉碰了碰她的下巴,沉默了一瞬才低语道:“这么多天了,怎么还是这样消瘦。”
雍亲王眼底满是怜惜。
正要收回手,却发现她枕头下有一本书。
雍亲王顺手拿了来,只见上面赫然写着“花缘记”三字。
恰在这时,耿意欢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看到了这一幕,吓得她心都快要跳出来了:“王爷!”
第11章 钮祜禄格格来访
“嗯?”雍亲王似有不解,黑眸微微撩起,手上那本花缘记已然打开了一半,“你醒了。”
耿意欢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哑着嗓子“嗯”了一声,一双无辜杏眼眼巴巴瞅着那花缘记,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雍亲王垂眸瞥了一眼,思索了一下,便又放回她身边。
雍亲王安抚地握住了她的手,眉眼间带着点笑意:“晓得你平日里无聊,这书既是送来给你了,我便不会带走。”
耿意欢眨了眨眼睛,放下心来:“那就好。”
说罢,她又感觉有点太刻意了,忙接了一句:“我不是不想叫您看,实在是......闷在屋里无事可做。我、我就这么一个爱好,虽说难登大雅之堂,但打发时间用应是无妨的。”
床前那泛黄的灯光打在耿意欢的脸上,只叫人觉得她格外美丽,肌肤肤如凝脂般吹弹可破,一双眼眸好似秋水一般,楚楚中又带了一丝懵懂。
雍亲王眼神微暗,抬手摸了摸她的面颊,掌心在她下颌处摩挲着。
把耿意欢吓了一跳,眼神里带着点忐忑。
“明儿我叫苏培盛给你再送些补品来,好好养养身子。”雍亲王收回手,侧着身子道,“旁的都不必担忧。”
旁的?
耿意欢撑着身子,半倚着后头的靠枕:“爷,我想......”
她咬了咬唇,在琢磨着这个话怎么说。
雍亲王侧眸望去,只见她粉颈低垂,两颊的碎发凌乱地披在肩头,小脸莹莹白白的,格外精致。
他眼神愈发柔和,鼓励道:“想说什么就说吧。”
耿意欢向来腼腆害羞,有什么要求也不敢提,之前主动同他讲话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这回莫不是为了......位分?
雍亲王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无端叫人觉得有安全感。
耿意欢迟疑了一下,道:“爷也知道,妾、妾这次生产后便伤了身子,故而想学点医书傍身。但仔细一想,等我学会了,怕是不知猴年马月了。所以......”
她冲着雍亲王眨了眨眼睛,“爷能不能给妾找一位有经验的医女在身边侍奉呀。一来她还能给我指点指点补汤能不能喝,让我心里也安定些,二来弘历年纪也小,若有什么......”
这边耿意欢还掰持着理由呢,雍亲王就已经答应下来了。
“您答应了!”耿意欢眼睛一亮,唇角漾起甜笑来,“爷,您真好。”
目的达成了,一两句好听话算什么。
雍亲王却是轻笑一声:“还当是什么大事儿呢,能让你用得上求字。”
耿意欢小脸微红。
她也没想到雍亲王这么大度啊。
雍亲王看她这样不好意思,反而是觉得有趣极了,他抬手把耿意欢揽入怀中。
耿意欢身子僵了一下,才慢慢软下身子,往他怀里蹭了蹭。
反正这雍亲王是个好人,只当是交朋友了,抱一下也无妨。严格说来,雍亲王是弘历他爹,她是弘历他妈,总是扯不开关系的。
不知何时,雍亲王竟握住了她的手。
雍亲王的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掌包裹着耿意欢柔软白皙的小手。
那股冷冽的香气再次扑面而来。
耿意欢只觉得心中一片踏实。
屋里温情一片。
若是平常,雍亲王肯定就留下了,只可惜耿意欢正做着月子呢,留下是不可能的。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会儿天,雍亲王关心了她几句,又动身去看了看弘历,才来同她道别。
耿意欢下意识起身要去送一送,却被雍亲王按住了胳膊。
雍亲王无奈道:“夜深了,外头有风,你就莫要送了,你快些回去休息吧。弘昼昨儿受了惊,我去看看他。”
“好。”耿意欢乖乖巧巧点着头,“爷路上小心。”
“嗯。”
对于耿意欢的关心,雍亲王心下很受用,他用掌心揉了揉耿意欢的头发,才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