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斌在最后面,看着她走了,心里像失去了啥似的。
以前在一个院子住着,隔三差五还能见上一面,这下好了,一面都见不到了。
赵猴子巴不得她走哪,自从那事过去后,他就很刻意的避着她,就怕在院子里撞见。
平时都不咋爱出门了,老实的不行,其他知青都以为他转性了。
他手上的烫伤,到现在还是很狰狞,上次他可算是长了记性。
拖拉机轰轰轰的声音,引的崔婉仪忍不住抬头看去。
正好和周文对视了一眼。
就这一眼,崔婉仪很快的移开了目光。
刚刚那一瞬间,她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冥冥中感觉她还会和她再见,不知道心里为什么会冒出这样的念头。
“婉仪。”
白淑华从家里走了出来。
“淑华姐,刚刚过去的是谁啊?”
“你说的是周知青和王知青吧,她们要搬到农场去了。
咋了?你认识她们?”
白淑华看向这个表妹。
“不认识,我就是随口问问。”
崔婉仪走到门口的时候,目光才收回来。
……
“小周同志,你们看,前面就是咱农场了。”
周文和王红梅顺着梁场长指的地方看去,只见还没到地方,门口就竖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南岭农场四个大字。
这农场不是一般的大,里面有千亩地,光拖拉机就有五辆,还有收割机。
里面住的有两种人,一种是来这插队的知青,一种是被下放到这的人。
养鸭场,养鸡场,养鹿场,鱼塘……还有青年食堂。
拖拉机在一处院子门口停了下来。
这里的的房子,有点像城里的大杂院,单身的男女青年,住宿舍,两口子分到大一点的房间。
像周文这样一个人住三间房,还单独带院子的,在农场那是极少数。
“小周同志,你先收拾,等收拾好,咱坐拖拉机,看看咱农场。”
梁场长把这个院子,年前就让人给收拾了出来。
一直等着这个周同志搬进来哪。
宋知青去了北陵,他说啥也要把他的家属给安顿好。
“真是麻烦你了,梁场长。”
“不麻烦不麻烦,往后有啥事,直接来找我就行。”
等人都走后,周文才到处看着,看着这个上辈子住了一年多的地方。
灶房,厕所,卧室……
客厅的地上,放着几个大箱子。
是宋清河让人买的来的。
王红梅的东西少,收拾好后,就来周文这帮她一块收拾了。
这不是一天能收拾好的,周文只收拾的晚上能住,就和王红梅出去,一块逛农场去了。
“那是谁啊,新来的吗?”
农场的人纷纷看向她们,忍不住议论着周文和王红梅是谁。
“梁场长咋亲自带着她们啊?是啥身份?”
之前有这待遇的还是一个下放到农场的啥大人物。
这个大人物就住在周文的隔壁。
“那个围着红围巾的,长的真漂亮,咱农场的沈蓉都比不上她。”
大伙你一句我一句的。
她们口中的沈蓉是被下放到这的一个教授的闺女,住在牛棚区里。
“场长,不好了,咱农场的那台收割机出故障了。”
大老远的就听见管机械的小刘朝这边喊。
梁场长一听顿时急了,那是农场唯一的一台收割机,还是从德国进口的。
他不知道托了多少关系,才给他们农场要来一台。
可不要小看它,就这一台,能顶的上多少劳动力,南岭公社来借过几次,他都不肯外借。
这就是个金疙瘩,农场的人都小心翼翼的,生怕把它给用坏了。
农场每次用收割机,都要挣的梁场长的批准才能用。
这次说来都怪副场长,他一直想学收割机,就让小刘给他打开了停放收割机的屋子。
也不知道咋捯饬的,把收割机给捯饬坏了。
等梁场长和周文她们赶到机械房的时候,副场长柳天海急的头上都是汗,身上的棉袄都被汗给浸湿了。
“老梁,老梁,这咋整啊,我没怎么碰,它就坏了……”
柳天海急的像火烧眉毛似的,见梁场长过来了,急忙走了过去。
早知道这家伙这么容易坏,他说啥也不碰它。
农场的技术员也在这看了半天,没看出啥头绪来。
他会修拖拉机,但不会整这德国的收割机,不敢修。
这可是进口的,这一片就他们农场有这一台。
“老柳,你好端端的碰它干啥。”
梁场长急的直挠头,围着收割机转悠了一圈,问技术员是哪坏了,技术员也不知道。
收割机上有德国的字,他看不懂,更别提修了。
“我记得和收割机一块送来的不是还有个小本本吗,拿出来快看看。”
收割机是梁场长的命根子,他这样一说,小刘急忙去找了。
“这咋办,要不给上边发电报吧。”
农场只有一个会开收割机的知青,当初被农场送到上面集中学习如何开拖拉机。
他也只会开,不会修,但说不定当初教他们的人会。
“给上面发电报能有啥用,当初教他们开拖拉机的德国技术员早就走了。”
梁场长要是给上面发电报,说不定还会把骂一顿。
当初他是左保证,右保证的,在领导面前卖可怜,这才把这个大家伙请回农场。
现在坏了,他都不知道咋和上面交代。
全国才进口六十七辆收割机,其中一辆在他这还坏了。
“这都怪我。”
柳副厂长自责的不行。
“把那个小本本拿来也没用,咱这没有懂德语的。”
那个小本本李技术员早就看过了。
听到他这样说,柳副场长心里顿时像吃了冰疙瘩一样,哇凉哇凉的,
“老梁,你该咋和上面说,就说吧,上面咋处置我,我都认。”
柳副厂长蹲在了地上,眼眶发红。
这台收割机是农场集体的,国家集体的,被他给弄坏了。
王红梅没想到弄坏了这个东西,这么严重。
“我看看吧,我能看懂点德语。”
周文站了出来。
梁场长,柳副厂长,还有李技术员,包括王红梅,都纷纷不可思议的看向她。
尤其是柳副厂长,他擦了一把湿润的眼睛,从地上站了起来。
一个大男人,为了一台收割机,竟然急哭了。
“你……同志,你真会德语?”
他看着她,就像看着救星似的。
周文点了点头,
“在城里学过一点。”
等小刘把小本本拿过来后,梁场长一把抢过来递给了小周同志。
周文先翻了一遍,看了个大概,然后来到收割机旁边,梁场长和柳副厂长都巴巴的跟在她身后。
随后,周文把本本上的东西对照着收割机,给在场的人讲了一遍,尤其是李技术员。
“同志,同志,你等我一下,我去拿个本子记下来。”
李技术员急匆匆的跑出了机械房,鞋子在半道上都跑掉了,又回来捡鞋。
“这个李江民咋了?这样的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