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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确实都给他们抛过手绢 我确实都给他们抛过手绢 第5节

折伯苍就重重叹气一声。

“那就我跟阿爹住,阿姐常回来看我们。”

折夕岚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马车摇摇晃晃又走了几日,离京都越来越近,这下子不仅是折伯苍对京都惶恐,越发的少话,就连折夕岚都有些紧张。

到底年岁不大,她还参不透顺其自然四个字的真谛。等到午膳时分停车修整,她下了马车,走到一个小高坡上眺望京都,远远瞧去,只见衣裙在风中摇曳,透出些许孤寂。

金蛋和银蛋凑在一块嘀咕,“哎,折姑娘好可怜的。”

盛槊在一边瞪了两人一眼,“别乱说话。”

他说的话闷里闷气,显然是很久没说话骤然开口有些沙哑,金蛋就感慨,“槊哥你也不容易,世子爷一般做正事的时候才开口说话,其他时间都闭着嘴巴,你便也要跟着闭嘴,哎,我可受不了不说话,可怜你了。”

盛槊被气得头疼,“闭嘴吧你!”

金蛋:“不闭嘴!”

盛长翼正坐在马车里面看书,听见吵闹声打开窗户,本想训斥几句让三人走远点说话,却一眼就看见了折夕岚的身影。

她站在小山坡的碎石子之间,像一棵倔强生长的野草。

他翻书的手便顿了顿,然后叫了盛槊来,“京都什么都贵,她一个姑娘家带着弟弟寄人篱下,吃什么用什么,想来没有底气。”

“明日到了京都城门分开的时候,你叫金蛋和银蛋领着人去送送,咱们云王府再是势弱,也有几分薄面。再给她的箱子里放一千两银子,说是母亲给的……就说,母亲曾经见过她,很是喜欢。知晓她要来京都,怕是之后不会回云州,这是给她的添妆。”

盛槊就点头,“还是世子爷想的周到,折松年不欠银子就是好的,又是个粗人,想来没给折姑娘备银两,折姑娘的性子,直接给她肯定不收,但假借王妃之手,长者赐不敢辞,应当会收下。”

他由衷的喟叹:“世子爷,您对折大人是真好。”

盛长翼便低头看书,“折松年是百年难得的好官,大善之人,应当的。”

……

第二日,一行人在黄昏之时总算到了京都。

留守在京都的云王府老管事早已等在城门口,见着马车上悬着云字的图徽后喜极而涕,冲出去跪在地上给盛长翼磕头。

陛下年事已高,往年不曾召各藩王之子进京,今年却发了诏令,让藩王世子皆进京祝寿,众人纷纷猜测是年岁大了,开始顾念儿孙,所以各藩王世子进京的时候,城门守卫都是先请他们进去。

笑话,就算不看藩王世子的面子,他们的车马上还有给陛下的寿礼呢,可不敢让他们等。

城门口的其他马车被迫往两边散去,等着云王府的马车进京。盛长翼没有耽搁,让老管家前头带路,先进了城再说。

然后看了看身边,问盛槊:“金蛋银蛋呢?”

盛槊:“过了前面的大街,咱们往东走,折姑娘往西走,方向不同,便让金蛋银蛋先过去了,待会好送他们姐弟离开。”

盛长翼点头,又问:“南陵侯府来人了吗?”

盛槊面色有一瞬间古怪——世子爷问得也太细了。但还是回道:“来了两个婆子两个长随帮忙抬东西,想来对折家姐弟多有重视。”

正要再说几句南陵侯府的事情,盛长翼却道:“走吧。”

听见此话,盛槊瞬间收起了其他的杂念。多年不回京都,他对这里也不熟悉,一切都需要谨慎,便专心护着世子爷的马车前行,没有多想。

不过等到分岔路口,他想起世子爷对折家姐弟的照顾,便特意回头,直到看见金蛋银蛋带着一队兵护着折姑娘的马车往另外的方向走了,这才回头。

而另外一边,金蛋和银蛋护卫折夕岚到了南陵侯府侧门,金蛋往折伯苍怀里丢了一个装着银票和细碎银子的木盒子,银蛋跟折夕岚说这是云王妃给她将来的添妆,接着不待折夕岚说话,两人拔腿就跑。

折夕岚:“……”

她哭笑不得,又十分感动,旁边还有南陵侯府的婆子等着她进门,她便不好追,只从折伯苍怀里接过盒子。

他们说话的时候跟南陵侯府的婆子离得远,两个婆子听不见他们说话,但看动作,便知晓是给了什么好东西。

两人是老狐狸了,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对这位表姑娘有了些许的好奇和重视。

或多或少,因着她只是自家夫人的表亲,虽然还牵着骨头挂着筋,但说起来,也算不得十分的亲厚,她们自然对这位表姑娘有恭谨之心,却也不是那般的恭恭敬敬。

云州小官之女,说得好听是来小住,说得难听,便是自家夫人菩萨心肠,收留了两个来打秋风的亲戚。

但今日瞧着这阵仗,又对她是不是来“打秋风”拿捏不准,便收了有的没的小心思,只恭恭敬敬的对折家姐弟道:“姑娘,少爷,这就到府里了,???请随老奴来。”

折夕岚冲着她们点了点头,道了声有劳,牵着折伯苍的手迈过了门槛,留下了歪歪斜斜的影子在门槛之外。

此时,景耀十五年冬月二十二,暮色正好。

作者有话说:

因为都是存稿,这时候还没开文呢,作话也不知道说啥,我看看,嗯,今天是星期四,肯德基打折!你们去吃了吗?

爱你们昂。

第4章

折夕岚牵着折伯苍的手,跟着婆子绕过了耳房,穿过三处垂满了竹篾帘子的游廊,再行过了一处拱门,这才到了五房的主院。

进了主院,那两个婆子便留在了外面没有进去,有一个大概二十岁的大丫鬟笑着出来迎她,屈膝行礼:“可算把姑娘盼来了。”

又道:“奴婢春山,是夫人身边近身伺候的。”

折夕岚抿唇笑,谢过她,并不多话。春山带着她进屋,折夕岚便见屋子里面已经坐了两个人。

一个是大概四十多岁的妇人,眉宇淡淡,还带着几分凌厉,看着不是好相处的模样,不过见了她眉目就温和了,轻笑着道:“你跟你阿娘长得很像。”

她绾着飞鹤髻,斜挂金丝攒珠钗,项上空空,显出白皙的脖颈。身上着缕金仙鹤穿花青色窄袄, 手里捧着个织金鹤状的手炉,十分贵气。

再看她的脸,跟自家阿娘有三分相似,折夕岚就知道她是姨母无疑了。便带着弟弟连忙给她行礼磕头,喊道:“姨母。”

折伯苍跟着喊:“姨母。”

五夫人扶了两人起来,仔仔细细又打量了两人一眼,道:“不仅你长得好,伯苍也长得好。”

折伯苍脸红了红:“多谢姨母。”

倒是不紧张了。

折夕岚也松了一口气。至少五夫人从派人来接到现在说话,都在释放着善意和重视。

不过她实在是个性情寡淡之人,面上始终没有什么大喜大悲,这般说过几句话,便指着一边坐着的另外一个姑娘道:“这是我的女儿,跟你同岁,不过比你大三个月。”

“你便叫她明蕊阿姐。”

折夕岚便看向班明蕊。

她周身穿着跟五夫人一般的鹤纹,只不过五夫人是青鹤,她是一身红。但从这也能知晓母女两个关系应当不错。

折夕岚一边揣度一边冲着班明蕊行礼,“明蕊阿姐。”

班明蕊也还了一礼,好奇的盯着她看,而后感慨道:“我想过你长得好,但没想过你长得这般好。”

折夕岚心里就又松口气。看起来这位表姐是个好相处的。

她就也夸她,“明蕊阿姐也好看。”

班明蕊却摆摆手,宽大的袖子随之摆来摆去,性子倒是大气,“我自己长成什么样,我自己清楚。”

她确实称不上好看,但也不难看。圆嘟嘟的小脸,看着有些喜庆。

五夫人静等两人互夸完,而后瞧着折夕岚的脸有些怀念的道:“你阿娘当初也是我们家最好看的。”

折夕岚知晓。她家阿娘经常说自己年轻时候长得多好看,小镇上的年轻小子都喜欢往她身边凑。

五夫人就继续道:“我膝下一儿一女随了你姨父,长得都不甚如意。”

又说,“如今家里只明蕊一个陪着我,你姨父和你表兄一个是平洲书院的山长,一个是里面的学生,都在平州呆着,得过年才能回来,平日里寂寥得很。”

她拍拍折夕岚的手,“如今又添了你们两个,想来院子里该热闹起来了。”

班明蕊撇嘴,“阿娘就知道埋汰我和阿兄,像阿爹也不是我们的错。”

然后突然像是想起什么来似的,笑着拍掌道:“来了个岚岚,这下子我看三姐姐和四姐姐还怎么敢觉得自己好看的。”

五夫人便用桌子上放着的鸡毛掸子打她一下,“少惹事!”

她紧跟着就对折夕岚道:“明蕊跟大房的两个姑娘时常有口角,但都是姐妹之间打闹,不要紧,以后她们三个若是惹了你,你也可打骂回去。若是觉得烦,便可避开,不跟她们来往。”

折夕岚笑起来,还没有说话,班明蕊便大声道:“阿娘太过偏心!”

正在说,春山带着三四个小丫头进来布饭,班明蕊就瞬间偃旗息鼓了,闭嘴不言。

折夕岚便猜测这家里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她也不再说话,只去看饭菜。折伯苍自从进了屋子便不怎么说话,如今菜来了,更是专心吃饭。

今日有云州的竹笋粉丝,羊杂汤,麻辣兔头,还有京都的红烧肉,清蒸烧鸡。

再有便是几道开胃的小菜,姐弟都挺喜欢吃的。折伯苍吃了不少,可见饭食很合口味。

吃过饭,五夫人这才道:“你们是小辈,来了府上自然要拜见其他长辈的。本该今日去拜见,但舟车劳顿,想来累得很,我便留了你们先用膳,待会消食之后,要早些歇息,明日用过早膳,我还要带着你们去大房。”

南陵侯府一共五个老爷,不过只有大房和五房住在京都,其他的都在外或做官或行商,常年不归京都。

五房虽然也在京都住,但是五老爷和儿子不常回京都,南陵侯府便只有南陵侯爷一家和五夫人带着女儿住,所以宅子还算宽敞。

给折夕岚姐弟住的是五房边上西处的院子,里面有四间屋子可以住人,还加一间书房,一个小厨房。

五夫人带着姐弟两个过去,道:“伯苍还小,暂时不用避嫌去前院住,等过了明年再说吧。这般,你们两个便一人一个屋子,剩下两个做厢房,给小丫头守夜的时候用。”

又指着门边站着的两个小丫鬟:“一个叫春萤,一个叫春绯,往后就是她们伺候你和伯苍。”

还道:“等过几日我领着伯苍去族学见过先生,便给他再配个书童。”

一连串的话和打算,可见是早早准备好的。此时两个小丫鬟上前行礼,折夕岚僵硬着受了。

她还没使唤过丫鬟,来之前甚至没想过这件事情。此时想说一句不用,却又不好说,入乡随俗,她怕自己不用丫鬟,若是出门,会让五夫人失了面子。

她只能先拉着伯苍给五夫人道谢。

班明蕊站在一边打呵欠,她吃完饭就困,靠在墙上道:“先进屋吧。”

一行人就又往屋子里面走去。折夕岚带来的箱笼还放着没动,不过屋子里面一应的被子衣裳首饰倒是备好了。

她便又行了一礼,“多谢姨母。”

这是真的对她好。

五夫人淡淡笑了笑,“不用谢,你阿娘曾经救过我。”

她坐下去,回忆道:“她虽然不识字,但骑术好,一手鞭子也耍得好,当年马贼进了县城,我爹都抛下我走了,但你阿娘一个人就敢骑着马折返回来救我。”

“我身子弱,习不了骑术,只会读书,她自小没少保护我,我照顾你们,也是应当的。”